尤其是安静的早晨，安静地吃早餐。

“你呢？什么安排？”

方世钧问林萍。

“我等会儿去现场。”

林萍没有隐瞒方世钧。

“现场很乱，也没有办法办公。你不用去这么早的。”

“就因为乱我才去，安排好了，等用起来也得心应手。”林萍说，“你们都这么忙，我在家无聊不说，也想出一把力。”

好吧，方世钧知道，林萍是想帮他，她能做的就是先捋顺自己的那一部分。

方世钧也知道，该林萍知道的她早晚都会知道。

方世钧伸手摸摸林萍的头，“辛苦了宝贝。”

吃完饭，方世钧走，林萍送他。

在门口，方世钧的手已经搭在门上，突然又回头，给了林萍一个紧紧的拥抱。

“照顾好自己，等我忙完回来。”

怎么有点离别的意思。

林萍踮起脚尖在方世钧的脸颊吻了一下。

“搞得太夸张了吧。”

她俏皮地说。

送走方世钧，林萍简单收拾一下，开车前往君越酒店。

等她到的时候运送物品的人还没到。

她先去找了大堂值班经理，得知他们的展厅位置，以及注意事项。

这是一个大约有200平方米的一个展厅。星级酒店一般在大堂都会设一处商品展示区，或当地特产，或某品牌形象店。

不知道这个区域是之前就空置，还是临时调拨的。

不管怎么说，除了没有正常售楼处的大气磅礴，开门见山。

也算精致典雅。

林萍转了一圈，把实际空间和李友亮给她的效果图结合起来了。

这些年她调研过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售楼处不下三位数，对于现场的陈设还是非常熟悉的。

不一会儿运送物资的货车和工人师傅都陆续来了。

林萍先找到了对接人员亮明身份，李友亮已经跟他们交代过了。

“哎呀，你们那个李总啊，太能了，累死人不偿命啊，自从接到任务，我们全员都在加班加点，他还要保证质量，我们以前给好多项目做过售楼处案场设计，但是像他这样，把我们方案所涉及的物品都要我们采购的，还是第一次…”

对接的项目经理，跟在林萍后面唠叨。

李友亮太有效率了，拿下项目至今也不过短短两天，如果不是他这个办法，自己人在按照设计方的设计去采购，那是要累断腿也完不成的事。

他们做设计的就不一样了，燕城大小商场的家具陈设他们了如指掌。

大到沙发谈判桌，小到装饰品。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按照李友亮给她的效果图，林萍又根据实际场景做了一些微调。

整整一天，都在装卸中度过。

临近下班，方世钧来电话，“怎么样？弄完了吗？累不累？”

“弄完了，一切顺利，有事做比闲着舒服。我也得重新审视李友亮，他太高效了，这么短时间保质保量完成了临时接待处的布置，也真是难为他了。”

林萍在电话里夸赞李友亮。

以前她从杨小洋哪里知道李友亮踏实、务实，这一下真是感受到了。

“所以，我也要谢谢你，老婆。”方世钧说，“是你给我带来的人才。”

方世钧回到方氏只带了杨越，一帮老旧腐臣，不仅没有给他带来效益，还处处出来刁难，刷存在感。

方世钧只是不想让爷爷为难，才容忍他们。

李友亮对于他，无疑是如虎添翼，或者说是多了一件利器。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知道方世钧今晚又有应酬，林萍有点犹豫还要不要回别墅去。

她真的不能确定自己在方世钧身边对他是享受还是折磨。

虽然昨晚相安无事，但是，空调被被撑起的小伞，说明方世钧睡得很不好。

回家吧，还担心打扰林霞，她隐约能感觉到梁栋在她面前的不自在。

拎着包往停车场走。

一辆车停在她面前。

是李友亮。

“亮子？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刚跟方总散了，他那边晚上有应酬，我来看看实际效果。”

李友亮解释。

“很好。除了沙盘模型没到，其他的基本都到齐了。临时接待处也不错，就是面积小点，没有那么敞亮，其余一切都挺好的。”

林萍说着自己的感受。

“咱也就在这里蓄客，很快就会搬走，够用就行了。沙盘因为现做，还要等两天。”

李友亮一边说一边往里走，林萍跟着他折回来。

“哪有你说的轻巧，售楼处怎么也不得几个月建成，还要装修呢。”

林萍在心里盘算着工期。

“两个月吧，框架结构，很快。”

“亮子，这个项目为什么这么着急？仅仅是回笼资金吗？回笼资金固然重要，但也没有急到这种地步吧？”

欲速则不达。

这个道理李友亮不是不懂。

方世钧更知道。

否则，风情系列项目不会都是准现房销售。

而，这块地又是方氏的名片。

“额…”李友亮顿一下，他看看林萍，脚已经迈进了案场。

“销售方案分两种，一种是精雕细琢，像一件艺术品，限量销售，物以稀为贵，这需要足够的耐心，开发商的耐心，市场的耐心，关键是强大的资金链；还有一种是大快朵颐，你想着细嚼慢咽，我已经吃完了，至于味道容器菜品都可以适当忽略，你只需要知道这顿中饭我吃了。这个位置我占了。”

李友亮说，“每个开发商都希望自己开发的房子像一件艺术品，让消费者有口皆碑，他自己也可以留芳若干年…可是，一个项目不是一道菜，没做好下次重新来过。市场是不会给你重新来过的机会的…”

话虽这么说，林萍却不能认同李友亮的这个观点。

尤其是方世钧出品的房子。

拿到土地马上抵押，拿抵押款建房，卖出房子再拿房款去解押土地，这一套流程没有开发商不用。

但是，抵押额度是多少，抵押条件是什么，又根据各个开发商的资金实力不尽相同。

坦白讲，方世钧不是财阀，他充其量只是一匹地产界的黑马，财富界的一个新贵。

但是，方世钧绝对不会把一个项目作为敛财的手段。

如果是，他早那么做了。

所以，她又有点怀疑李友亮了。

这是“踏实、务实”的李友亮吗？

这也太急功近利了。

林萍以为她了解方世钧，而不了解李友亮。

“亮子，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方世钧的意思？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感觉有点跑偏了。”

林萍不爱掖着藏着，尤其是跟自己信任的人，本身自己信任的人就不多。

“林萍，一件事不到最后谁都不能说了然…哦，对了，我已经把意向简历发你了，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明天做个深度保洁，装上电话，咱就开始通知他们面试了。这个周末沙盘到位，咱争取下周人员到齐，下下周进入培训，一个月内能掀开风情御园的面纱。”

李友亮说的行云流水。

什么？案名都已经定了？

林萍至此才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

一个工作人员。

不用问。如果说刚才所说的营销方向的想法是李友亮的，那这个案名方世钧不会不知道。

他竟一点都没有向她透露。

她是什么？

还是她最亲密的人吗？

她一直表现出来的是不干涉啊，确实也没有干涉啊。

甚至她都没有想过要来这个项目，是他说需要她，她才来的。

那…今晚也不用回去了…

结婚以来，不，认识以来，她第一次怀疑自己。

怀疑自己了解的方世钧。

亲密无间的方世钧。

或许他有他的思考。林萍替方世钧申辩。

可，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林萍怀疑。

这分明已经定好了销售的调性。

林萍回家，果然小霞和梁栋又在厨房做晚饭。

“姐，你回来啦？”

小霞毫不掩饰。

“你怎么又回来了？”

梁栋也脱口而出。

昨晚还帮她装行李不是吗？

“不会打扰你俩的，我回去休息了。”

林萍路过餐桌都没做停留。

情绪不对。

俩人面面相视。

“姐，你怎么了？好像不高兴？我俩没那意思。”

林霞赶紧追过去解释。

“你想多了，我就是累了。”

“那一起吃了晚饭再休息吧。”

梁栋也赶紧说。

“我已经吃过了。你俩吃吧。”

林萍说完就进屋了。

要知道，林萍很少，几乎没有闹过脾气的。

她一直识大体。

回屋洗个热水澡、看书、听音乐、看手机，百无聊赖。

好不容易耗到晚上九点。

听着林霞送梁栋走，听着小霞关门。

“姐，”林霞敲她的门，“你睡了吗？”

“小霞我已经睡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林萍赶紧关掉床头的台灯。

林霞把门扭开一条缝儿，“姐，发生什么事了吗？跟姐夫？如果是的话就解释开就好了，别闷着，对俩人谁都不好。”

林霞安慰姐姐。

她真是长大成熟了。

“没有。真的就是累了，这段时间在家闲的了，突然忙一天就累了。你快回屋休息吧。”

林萍跟妹妹解释。

林霞关门。

林萍的情绪被再次挑起。

她想去问问方世钧，为什么选择这么饥不择食的营销方式？为什么要做自毁前途的决策？

你以为方世钧不知道吗？

只是她不知道。

一想到这儿，她就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