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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似云间月

作者:紫雨千岁 | 分类: | 字数:56.1万

第161章 群龙聚会

书名:一似云间月 作者:紫雨千岁 字数:3873 更新时间:2024-10-31 00:52:01

第161章 群龙聚会

前山急雨过溪来,尽洗却、人间暑气。原本烈日炎炎的盛夏,在听雨轩却显得有几分春色撩人,两岸青山对峙,碧水如镜,脚下清流潺潺,怪石卧波。

晨起,莫天心照常打量下铜镜中姣美雪白的面容,用簪子挽起飘柔的长发,偶然之间瞥见鬓发之间隐隐埋藏的一根银发,不由得轩一轩眉毛。守在身边的贴身婢女飘雪见状陡然一惊,立马动手轻轻拈下,并不动声色地攥在手心默然不语。

莫天心目光中含了一丝清冷之色,吩咐飘雪梳起如意高寰髻,目光落在了窗外,她伸出手来,一只信鸽飞准确地落到她手上。她从信鸽的脚上取下一根小竹管打开,眼波微微一荡道:“一晃二十年又过去了,如今轮到无忧谷坐庄了!真是晦气!”

彼时,一个颀长的身躯徐徐而至,伴随温和如同暖阳的声音道:“娘亲,大清早的,为什么事晦气呢?”

莫天心抬眸正是无忧公子前来请安,手上亲自捧着精心熬制的滋补润燥鲜炖燕窝,殿外灿烂的阳光如同晒了一把明晃晃的金子照在他仪态翩翩的身后。莫天心换了神色,笑容温暖如春唤了他在身边坐下,曼声道:“按照祖上玄规,二十年四大玄宗家族一聚,互比高下。今年恰逢相聚之年,由西白虎白家主持群雄聚会--最受不了他们怪力乱神之说!”说罢,便将手中的信筒递给了无忧公子。

无尘公子将鲜炖燕窝放下,贴身婢女飘雪小心翼翼地接过在青釉缠枝花卉纹瓷碗盛好。他接过信筒,颇感疑惑道:“东苍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孩儿早听娘亲说过,这白虎风清门伴随后周亡国已经不复存在了,怎么会有人主持玄门聚会?”

莫天心浅浅笑得温婉,舒展了颦眉道:“为娘之前偶尔提起的话儿,难得你还记着。风清门虽然土崩瓦解了,但是白虎作为上古星宿崇拜的战神,还有后人存活。”说着,她端起青花缠枝的酱釉盖碗,,轻呷了一口燕窝,徐徐地道:“当年风清门宗主白敬亭为报知遇之恩,辅助后周世宗柴荣东征西讨,收复了二州三关,历经百战从无败仗,展现了战神的风采,被封为太子柴熙让的仲父,可谓风光无限!可惜,后来殿前都点检赵匡胤夺权,发生陈桥驿兵变导致后周灭亡,风清门虽然作为宁死不降的罪臣门户被连根拔起,但是宗主白敬亭早已在外娶妻,妻子乃号称‘别有洞天’无忧谷的谷主女儿甑氏,俩人成婚也算珠璧联合,白敬亭在被通缉之后便转身投奔了无忧谷。虽然朝廷多方悬赏缉捕,但是无忧谷身处几乎无人知晓之地,与世隔离,朝廷全力追捕终究一无所获,败兴而归。”

无尘公子微微蹙眉,略作思忖道:“哪又怎样?投奔妻家等于寄人檐下,哪算有什么立锥之地可言?如今四大玄宗家族,除了咱们朱雀天音阁外,玄武衔月宫沦落到只是纵情声色的纨绔之地,只有苍龙诛神殿还有魔君孟霁川叱咤风云,不过细细算来,他现在也是年过古稀之年的风蚀残年老人,根本不足挂齿,不在话下。”

莫天心唇角的笑意淡薄了些许,鼻息微重悄然回忆道:“二十年前,轮到我天音阁主持玄宗大会,当时你的师尊还在,我还处羽翼未丰。白虎风清门赴约的人是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年轻人,他戴着箬笠,虽然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鹰视狼顾的眼睛,但是目光犀利如刀,一看就是深得白敬亭真传杀伐果断的角色。玄武衔月宫是由掌门弟子蓝彩蝶参加,她是个妩媚入骨、搔首弄姿的妖女,对男人撒娇发嗲的背后是笑里藏刀,杀人于无形。”

无尘公子添了一盏燕窝递到她面前,声音如同一缕皎洁的融融月光,低语接口道:“玄门被称‘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所学覆盖山、医、命、相、卜五术,与天人感应相通。所以,凡入我玄门者,不仅要求天赋异禀,还要求眉目如画、仪表堂堂--这样才能不泯然于众,对得起祖宗门面。”

莫天心凝视着眼前无尘公子丰神俊朗的面孔,蓄了浅淡的笑意,点了点头道:“不错,玄门追求的是天人合一、尽善尽美。”说着,她目光一清如水,神色有些萧索,默然片刻道:“不过,越是追求完美的人,往往越可怕,因为容不得有任何瑕疵。”

无尘公子不觉诧异,问道:“娘亲何出此言?孩儿认为追求完美,理应是玄门弟子应该拥有的一种态度。”

莫天心用银匙不经意地拨动着燕窝羹,因为刚刚添了几乎盛满,燕窝羹随着银匙完全浸入随着碗沿溢了出来,贴身婢女飘雪不禁失声提醒道:“宫主,太满了,小心溢出来了。”

无尘公子思忖片刻,顿时恍然大悟,手中折扇轻摇道:“娘亲是想告诉孩儿月满盈亏、水满则溢的道理。”

莫天心修长入鬓的细眉如同新月一钩,轻轻扬起道:“这个道理不是为娘告诉你的,而是你的祖师婆婆生前告诫门派弟子的箴言。她说‘毁掉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苛求完美’,这样一来,这个人就会患得患失,焦虑不安,最终失去自我。”说着,她语气沉了一沉,恍如渺茫云烟道:“想当年,白虎风清门凭借霸王戟的魂力在玄门中也算风光,可惜宗主白敬亭并不满足于此,而是一味追求白虎一族作为战神的荣耀,不惜越过了门界追随后周世宗柴荣南征北伐,成为杀伐之神。正因为如此,破坏了玄规,犯了禁忌,改变了后周的国运不说,也让风清门遭遇灭顶之灾--总之,人一旦受了追求极致完美的野心驱使,当初站得有多高,最后摔得就会有多惨!”

第161章 群龙聚会

无尘公子沉吟着道:“白虎风清门和玄武衔月宫来得都是后生晚辈,那么苍龙诛神殿呢?”

莫天心眸光倏然一亮,仿佛被点燃了火苗的蜡烛,一字一顿地道:“那次大会是我第一次见到孟霁川,他是最后一位到场,也是最早一位离开。原本大家都以为他是不会来了,毕竟就连诛神殿的人都很难得见到他,他习惯了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据说只要诛神殿不灭不亡,他作为宗主就不顾不管。”

无尘公子轻蔑地一笑,不以为然道:“堂堂一个宗主,行为居然如此放浪形骸,真是扫了玄门的颜面。”

莫天心盈然浅笑,温言道:“尘儿,你错了。你可想过,青龙乃神兽之首,诛神殿作为玄门第一大派,按常理应该事务繁杂,人心多变,然而孟霁川放任不管,门派上下却依旧井井有条,四平八稳,这说明了什么缘故?”

无尘公子微微低头,紧紧抿唇道:“说明了这个男人,要么太凶残让人无不忌惮,要么太强悍让人心悦诚服。”

飘雪站在身后扑着牡丹薄纱菱扇,莫天心拈了案桌上一枚云片糕吃了,青色玉纱铺成的扇面映着她笑如春花,略略颔首,又很快恢复了如常神色道:“不错,孟霁川这个人既腹黑高冷、心狠手辣,又桀骜不驯,战力十足,让群雄惮之!”

无尘公子的面容亦是狐疑而不解,额头上的青筋微微一跳道:“二十年前的他,也应该到了知天命之年,怎么还能让群雄惮之?”

莫天心的眸光在无尘的面上停留一瞬,举目看向窗外明媚艳丽夹竹桃的花,不疾不徐地曼声道:“因为他原本就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没有谁比死神都收复不了的人更可怕--正如初见他之时,我只感受到如同蛟龙出海啸入碧霄的凛冽杀气,丝毫没有觉察到眼前这个邪魅的男人已经年过半百。”

户外呼呼的山风瞬间灌入,卷起殿内一层又一层垂着的绣缎帷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一路汹涌地直逼推向前,正如尘封多年的记忆被轻轻唤醒,蕴藏几许清凉。

天音阁坐落于水天一色的玉龙雪山脚下,湖光山色,水明如镜,云朵如絮,在灿烂阳光的照耀下,清澈碧绿的湖水像碎银子一样闪烁。岸芷汀兰,郁郁青青,四周被高低起伏的群山环绕,隔湖相望的是原本巍峨却残壁断垣的摘星楼倒映在水中。青瓦白墙、砖雕门楼,木雕、石雕、砖雕风格不同又一脉相承,每一处花纹,每一笔雕刻,尽彰能工巧匠施尽技艺。凉风吹起半卷的竹帘,叠阁重楼中时不时有隐约低婉的琴声穿过潇湘雅竹,琴声轻柔悦耳,清澈明净的音符在琴弦上似水潺潺流动,如同深谷幽兰,随风裹着湖面上令箭荷花的清香飘荡至湖对面,既集聚山川风景之灵气,又融琴瑟绵绵之悠扬。

莫天心彼时还是一个正处碧玉年华的妙龄女子,穿着素净的刺绣对襟上衫,配搭一袭印茉莉花齐胸下裙,肤光胜雪,眼波盈盈,自有一股轻灵之气,正蹲在药寮里围着一口雕花饰仙凤纹刻有双龙戏珠的金盘青铜铜炉,依着医书下方扇风熬制药材。因为鬓发有些松散,她只是用一根鹅黄色丝带束起,簪一只玲珑小巧的满天星玉簪压发,增添了几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清婉气质。

草药辛甘的味道炝着她连连咳嗽了几声,牵动耳垂挂的明月珠轻盈晃动,衬得面容微红。身后一个男声泠泠响起,肃然道:“是谁这么大胆,私自跑到药寮熬药?”

莫天心听到响动有些惊恐诧异,再闻厉声时,神色反而轻松了下来,继续扇着风,头也不抬地道:“药寮就是拿来煎药熬药的地方,难不成要跑到你的卧房来开炤生火吗?”

来人莫约十九、二十岁的年纪,一身紫衣,轻裘缓带,容貌虽然谈不上目如朗星、仪表不凡,但也算端正魁梧,俨然一副望族子弟的做派,他理了理袖口上如意云夹金线绣朱雀纹镶边,换了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道:“你若是肯来我的卧房,别说是开炤生火,就是开花结果也甘之如荠。”

莫天心轻蹙蛾眉,睨他一眼道:“你是稻秆敲锣——(响)想得美(没),我是不会嫁给你的。景越,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来人明媚一笑,扬着唇角道:“你会不会嫁,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婶婶一定会把你许配给我的--在天音阁相厮相守,落个逍遥自在,此生尽乎于此,不好吗?”

莫天心不以为然,停下手中的蒲葵扇,拨着耳坠子上的明珠,徐徐道:“我相信师傅不是强人所难之人--景越,我们都没有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你怎么就能肯定此生尽乎于此呢?”

来人顿了一顿,神态带了几分凝重道:“外面的世界很大,或许很精彩,但是充满了未知之数,危险无处不在,婶婶说一草一木皆可伤人,我害怕失去……”

莫天心横目对他,不带丝毫感情,续而眸光通过珠窗轩榥,转向远处映入眼帘高大耸立的残败摘星楼,傲娇道:“可是我想知道山水相逢的那边是什么?我也不怕失去,只怕此生错过。”

来人正是天音阁阁主陵菲儿亡夫景鸾的侄儿景越,他挑一挑眉头,低低道:“婶婶说过,失去比得不到更可怕,因为多了一个过程叫曾经拥有。”说着,他抬起双眸,一把拉过莫天心起身,思虑更重道:“婶婶不允许有人在天音阁炼制丹药,你这是明知故犯,不怕被责罚?”

莫天心并不领情,挣脱他的手臂,镇声道:“是谁告诉你我要炼制丹药?我是在给师傅熬药,你不觉得她气色不足、面容不适吗?--真是的,多管闲事!”

忽然侧方有如同石子击水的声音破浪而出,兴味索然沉沉入耳道:“到底是谁多管闲事!”

莫天心微微一愣,屈膝向前,眼帘微垂道:“弟子拜见师傅,给师傅请安。”

陵菲儿衣衫简净清淡,红衣罩体,容色晶莹如新月生晕,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修长的玉颈下,随意绾着垂云髻,略施粉黛,气如幽兰,双目犹如一泓清水,在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贵的气质。她淡淡一扫,眉目间似有不豫之色,对侄儿景越道:“莫天心不遵守师命,私自炼药,按照门规该如何处置?”

景越有些踌躇,喉咙微微发紧道:“不尊师重教,恪守门规者,置虎牢施鞭笞之刑,杖至百。”

莫天心唇角一扬,颇为不服气地道:“师傅,徒儿不是不受教,而是担心您的身体,您知道您有胸闷、气短、心悸的症状,所以徒儿才偷偷炼制紫金丹,这是为了治病用的,不是为了炼丹行巫邪之术。”

陵菲儿骤然打断了话头,肃容道:“你这是在狡辩,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不要杞人忧天,抱有池鱼之虑!”说着,她噙了一缕坚定的果断,含了冷厉的目光道:“天音阁不修密是钢规,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

莫天心垂脸半晌,依旧不肯低头,仰起头迎上陵菲儿静若寒潭的眸光,徐徐道:“玄学五术讲究‘山、医、相、命、卜’,玄门四派各有所长,青龙诛神殿主修医和命,白虎风清门主修相,玄武衔月宫主修卜,我们朱雀天音阁主修山--‘山’本身就包括玄典、静心、修密,讲究吐纳法和炼丹法,属于秘术中的最高境界,为什么如今天音阁不能修密?”

陵菲儿心中遽然一紧,一时懊恼之气涌上双颊,随手就是一掌劈去,一股强劲如刀刃的气流从掌心向四面八方迸发,莫天心仿佛瞬间被置身于一个巨大的风浪口,没有任何挣脱的机会,她花容顿时失色,被凌冽的掌风逼退了几步。

景越见状急忙快步向前,拔刀相助于莫天心,挥舞风卷残云的招数企图减弱直逼而来的飒飒掌风,不料自己却被掌风被牵制,手上使出的劲力愈大,愈是难以把控出刀的方向,步伐颠颠倒倒,宛如陷入来了一个迅猛盘旋而上的旋风涡中,晕头转向,浑浑噩噩。

毕竟还是掌下留情,正当莫天心儿无望之际,只听到耳畔不料听到耳边“哐啷”一声巨响,金盘青铜炉的炉身被掌风劈了个粉碎,仿佛被强兵利刃撞击,碎片从天心的脸颊几乎贴肉掠过,相去不过半寸,让她着实吓了一惊,暗暗嘘了一口气,心下顿时明白陵菲儿的良苦用心,既是要给自己一个警醒,又出于爱护不想伤及自己分毫,掌风之快,拿捏之准,力道之猛,根本不是自己这一类自诩为高手的人能够比拟,无不彰显了天音阁一阁之主的风范。

景越屏息定神待静默片刻之后,喜道:“婶婶,您的凤凰之火之烈焰风暴的魂力又强劲了不少。”

陵菲儿冷下脸来,眉心曲折转身道:“连烈焰风暴的招数都接不住,你们怎么能肩负天音阁的担子?”

莫天心微微红了脸色,摒一摒缭乱的心神,恭恭敬敬屈膝行礼道:“弟子不才,没有慧根,有负恩师的教导。”

陵菲儿按一按怒气,舒缓了神色,眸中有融洽的暖意道:“慧根乃天命所归,没有慧根者是入不了玄门嫡系弟子的--莫儿,你的天资聪慧,不用赘言,我希望你能精思勤习,在钻字上下功夫,把心思花在玄典、静心上面,将来能入大道之门。”

莫天心思忖片刻,依旧忍不住地道:“难道修密就这样彻底被放弃了吗?这可是朱雀的主业,弟子觉得太可惜了!”

陵菲儿微微叹息一声,语音清冷犹如被覆盖在秋草之上的霜露,沉了声调道:“守戒不是被束缚,而是为了维护修行。汝辈谨记,我天音阁不求将朱雀门阐扬光大以成就不朽功业,只愿不山破人悲,镇慑邪魔以摄护众生,守护后世顺遂安康。”

景越眉目间颇有隐忧,仿佛莹莹翠湖上千里烟波缭绕,喟然道:“婶婶不爱追名逐利,不求图王霸业,但是其他玄门三宗恐怕并不如此,个个野心勃勃,以窥他派,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八荒之意--此次商秋玄门大会,想必也是各怀鬼胎、心照不宣而来。”

陵菲儿轻咳了一声,容色多了几分如珠如玉的娇柔光辉,眸光安静澄澈,沉稳道:“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修行贵在修心,境转心不转,才是玄门修炼之道。只要一个人的内心足够丰盈坚定,外界的所有躁动与不安皆是浮云苍狗不足畏。”

莫天心神色一紧,满是焦灼,眨巴着眼睛劝慰道:“师傅,您又咳了,您的身体禁不起过度劳累,商秋玄门大会的筹备事宜还是放心交给我们吧!”

陵菲儿粲然一笑,眸光中含有几分欣慰变着温柔了许多,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抚一抚莫天心略略散开乌黑如墨的鬓发,眸光坦然道:“既然来者不善,为师就必须亲力亲为。”说着,她便呼唤景越走到跟前来,将莫天心的手与他的手拉在一起,温言道:“天音阁的未来在你们身上,希望你们相互扶持、相濡以沫、相倚为强。”

莫天心默然沉吟,乍然的忧色在娇美的脸庞上划过,倒是景越笑容满面,盈盈望着莫天心,郑重道:“景越一定牢记婶婶的嘱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