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似云间月
作者:紫雨千岁 | 分类: | 字数:56.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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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玄门
第162章 玄门
古云:所谓天数者,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是故处于堂上之阴而知日月之次序,见瓶中之冰而知天下之寒暑。每到冬春之交的傍晚,苍龙显现;春夏之交,朱雀升起;夏秋之交,白虎露头;秋冬之交,玄武上升,总称为“四大神兽”。
二十年一运为一元,乾坤移气象定玄门。玄门四宗作为天之四灵的门派,原本各据一地,互不滋扰,以正四方。但是随着白虎风清门破灭,四宗力量不均衡的现象出现,彼此之间实力消涨与地缘格局逐渐失衡,人心改弦易调发生了变化。除了性格佛系,恬淡习惯不争不抢的朱雀天音阁阁主陵菲儿之外,有野心家意图统一玄门四宗,改变支离破碎各宗林立的局势,集中优势力量成就不俗霸业。而在野心家中,既有踌躇满志、千娇百媚的玄武衔月宫掌舵人妃暄,也有郁郁不得志、投奔无忧谷企图逆风翻盘的白虎风清门掌门白敬亭,唯独没有实力最盛、气焰最嚣的青龙诛神殿宗主孟霁川。
玄门之人纷纷揣测孟霁川的心思,认为一向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诛神殿宗主,如果没有野心图王霸业统一玄门四宗,只能说明他还隐藏有更大的野心。
时光形色匆匆,清浅的步伐碾过正酣的秋意,如霜般的凉意掠过枝头染黄了花红柳绿。漫山的枫叶似一簇簇燃烧的火苗,红透了玉龙雪山两岸,晕染出一片胜于春色的旖旎风光。
落日熔金,在山野江边间一家茶社,抬眼可见汹涌澎湃的江河、奇幽险峻的峡谷,以及对岸巍峨圣洁的雪山,招幌随风摇摆被落霞橘红色的柔辉包裹着映出闪烁红晕。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负手而立站在茶社前的巨石旁,举目眺望眼前枫叶流丹层林尽染的壮美河山。只见他一袭青衫飘逸高贵,皓皓银发披肩宛如皎洁的月光倾泻,冰冷孤傲的双眸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肃杀的气息。男人站着几名黄衫侍者和随从,他对离着最近的一人脱口问道:“我只有一滴水,你要怎样才能让它永不干涸?”
被问之人是一个处于舞勺之年的少年,表情严峻,身穿黑色长袍,戴着箬笠,坚毅的目光微一停滞,徐徐恭敬俯身答道:“把它放到江、河、湖、海里去,便是。”
青衫身影闻言略微点头,沉声道:“如今的风清门就似这一滴微不足道的水滴,如果想要把它发扬光大,成就一番大事业,就必须把它置身于玄门四宗的大统之中,借力打力,百舸争流,让其他三宗臣服于白虎麾下。”
商秋黄灿灿的银杏缀满枝头,一阵萧瑟的风过,把熟透了的银杏哗哗啦啦吹拂,枯黄的落叶纷纷扬扬地从树上飘落下来,宛如无数只金色的蝴蝶在空中漫天飞舞,更加渲染了秋色。
忽然耳畔传来一声女子背地里清脆的嬉笑,带着几分不屑一顾的意味。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闻声把右袖一挥,鼓起一阵疾风,几枚无影针又快又准又狠地朝笑声发出的方位掷去,如同流星急速而行。
只听“铛铛”数声,无影针被人回刀悉数挡开。身穿黑色长袍的少年厉声喝道:“妖女,还不快出来现身?”话音未落,一条飘逸水袖如同蝴蝶翻飞更似利器直接向男人胸口袭来,抬眸撞入眼帘的是一抹身形婀娜体态轻盈的红色倩影,明目皓齿,飞身而来,灵动飘逸,宛如仙子下凡。
黑色长袍的少年伸手拔出长剑,展开身形,嗤嗤嗤向连攻三剑,招招生猛凌厉,并未想过留有半分怜香惜玉的余地。
红色倩影冷哼一声:“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敢逞强!”,说着,身子一晃,高视阔步,双掌劈出,使出凛冽招数。不料,对方却不是善茬,虽然年幼了自己好几岁,但是武功丝毫并不逊色于自己。她与黑袍少年翻翻滚滚拆了数十招,还是斗了个不分轩轾、势均力敌。见对方的功力并不在自己之下,女人便趁机将水袖中藏有的数枚毒镖运功发射而出,原来也是一个出手毒辣之人。
黑袍少年眼捷手快,干净利落举剑招架荡开毒镖,挺剑疾刺而来。红色倩影怒气积聚在眉心涌动,一壁收放自如急速地起身避开攻击,一壁舞动灵动水袖将一旁黄衫侍者卷住了双足登时抛甩而起,顿时侍者被活生生地当了肉盾,血溅四下,当场毙命。
青衫男人衣袖微摆,见状一个飞身抢出,从另一名黄衫侍者的手中夺下一把鬼头刀,身形快极如鬼如魅一般,侧身径直朝红色倩影的左肩砍去。时间让人猝不及防,红色倩影虽然趋退如电,但是身法远不及青衫男人的迅猛,根本避无可避,也无法挡架,只能花容失色惊惶地呼叫了一声,声音娇媚而颤栗。
眼看左肩就要被砍杀,红色倩影眼波微微一沉,欲要喷出火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几根紫色飘带从背后蓦地里疾冲窜出,就在刀锋距离红色倩影肩头不到半寸距离的时候,及时将她从危难处境拉回到巨石的另一侧。
第162章 玄门
红色倩影原本因受到惊吓,立足不稳,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幸亏及时回过神来,武功还算高强在凌空中平衡重心后稳稳落下,立马跪拜温言道:“弟子蓝彩蝶叩谢师傅救命之恩。”
来人正是玄武衔月宫掌舵人妃暄,她一身丁香紫色衣领口妖烧的开阔,露出优美线条的玲珑锁骨。彼时她轻拈了一朵飘零而下的银杏,小蒲扇似的金灿灿叶身映得面容更加粉妆玉砌凸显红润,瞅了蓝彩蝶一眼,声音里隐约透出冰冷的寒意道:“没用的东西,在外给我丢人献脸”,吐出短短几个字说得沉肃,让蓝彩蝶陡然一凛,面红耳赤,羞愧难当。说罢,妃暄秋波微转,续而又嫣然一笑道:“白掌门,后辈们切磋较量,您又何必从中参和、抱打不平呢?”
青衫男人原来是白虎风清门掌门白敬亭,黑袍之人乃他的义子叶枫,即后周世宗柴荣的长子柴熙让。他额头上的青筋微微一跳,目光灼灼道:“因为我不想为了无谓的人和事浪费时间--譬如,明明一刀可以解决的事情,非要折腾。”
妃暄轩一轩秀眉,神色舒展,笑容更盛道:“风清门不是已经树倒猢狲散了吗?白掌门您怎么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现在的您,不用戎马倥偬、南征北战,应该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才对呀!”
白敬亭眸光一沉,自家门派的事岂容被他人说笑,突伸出右掌,把被风吹落贴着地面卷动似铺成一地锦绣的银杏吸入掌心,使出一招“烟雨蒙蒙”,只听得耳畔嗤嗤数声急响,成百上千枚秋意浓的落叶齐刷刷地化身为千千飞刀疾驰向妃暄袭去,矢如雨下,来势汹汹。落叶虽然脆薄,但是化作飞刀却锋利无比,且转速如旋风一般,让人目不暇接。
有衔月宫的女弟子自以为身手矫捷,纵身跃起使用九节鞭出来阻挡逼近的落叶飞刀,不料落叶竟似长了眼睛在半空中临时转了个圈绕过阻击,只见女弟子手腕微抖,九节鞭落地,一张艳比花娇的秀靥被似刀锋的落叶划破,顿时鲜血迸流,不由捧起脸颊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可见白敬亭出手之迅猛,如同疾雷破山,让众人相顾愕然。
妃暄听到破空之声,自然早有所提防,她从容不迫地挥舞水袖,无限飘带从袖中射出仿佛千手观音下凡,注入强劲掌力使出“大象无形”,长袖飘动,行云流水,铸造起金钟罩似的绝对防御,登时将白敬亭掌力拍出如雨下的落叶飞刀化解,让作为首席弟子的蓝彩蝶颇为得意洋洋,一双如丝媚眼不禁向上飞起。
还未等到她兴奋片刻,等到再抬眸之时,已然悚然一惊,心中嘭嘭乱跳。原来白敬亭刚才使出落叶飞刀“烟雨蒙蒙”不过是虚晃一枪,他料定妃暄必然会使出浑身翻飞飘带以作盾使,故而将自己层层包裹起来,所以紧接着一环套一环,又使出“烈火燎原”的招数。趁着在妃暄防御之际,聚集深厚功力在掌缘,再在掌缘形成火焰,双手瞬息之间推出熊熊烈火,火焰腾空形成一道光直接向飘带飞去,可谓机关算尽。
飘带有弹性可作防御之盾使落叶飞刀反弹折回,却因为易燃的材质无法阻挡火焰燃烧的攻击,眼见一团火球突然窜出扑面袭来,妃暄被裹在自己设置的无缝衔接的飘带之中,等于作茧自缚,在弹指一挥间的片刻根本无法脱身,只能坐以待毙。
间不容发、人命危浅。正当妃暄扼腕叹息自己因麻痹大意轻敌而即将命丧黄泉的千钧一发之际,有寒气逼人的锐气从茶社的方向传来,冷光陡闪,劲力至猛至刚,有春江之水倒灌之势,仅靠锐气就直接震破了飘带盾构的防御。妃暄矫捷身形得以施展,立马自断水袖起如鹰隼凌霄般而及时脱困。在她脚尖离开被困水袖之际,熊熊烈火已经将飘带吞没迅速燃烧殆尽,火势猛烈炽烈,也算死里逃生,她不觉冷汗涔涔,心中懊恼白敬亭果然杀伐果断,居然练成了烈火手,且用计灵活,丝毫不念及玄门四宗情谊,手下不留情,想必战场上吃他亏的人不少,难怪兵锋所指,所向披靡。
眼见自己的师傅被中了圈套落了下风,蓝彩蝶倏然苍白了脸色,幸得有惊无险,便轻舒一口气,和众人不约而同地回眸望向茶社的内堂,暗暗心惊道:“究竟是什么人有如此至深功力?”虽然还未见其人,大家却很有默契地异口同声地道出了三个字:孟霁川。
当这个名字再一次被提起之时,呼的一声疾风而去,茶社的支摘窗被人悄然支起,有低缓的声音远远传来,虽然语调平和,却沉沉入耳,震着一树璀璨银杏摇下满地落花,悠悠道:“本宗今天只想安安静静地喝茶,没兴趣听戏。”
妃暄眸中闪过一轮精光,眼睫一闪道:“还是孟宗主懂得怜香惜玉,不像有的人只喜欢喊打喊杀。”
有风贴着面刮过,白敬亭眸色趋于平静,唇角蓄了一抹浅淡笑意道:“几年不见,孟兄的魂力越发让人望尘莫及了,居于内堂喝茶品茗良久,我等却未发现尔在--幸好你只是想安静喝茶,而非背后插刀!”
第162章 玄门
喝茶之正是诛神殿宗主孟霁川,他身着紫色戎装,戴着巾帻遮住了半张面孔,并不搭理白敬亭和妃暄,只顾埋头把玩着手里的茶盏。
妃暄美眸微转,语气中带着几分酥软之意,俏生生地道:“孟宗主乃光明磊落的君子,怎么可能与背后插刀之徒相提并论?”
这一招奉承果然奏响。孟霁川唇角微微一扬,笑意明媚,只是语意中夹含了一丝显而易见的轻蔑,接口道:“玩背后插刀之徒,无非是因为势力太弱,就像有的人喜欢使诈,有的人习惯暗器伤人一样--这些,都是本宗所比不了的!”
闻言,白敬亭的笑意顿时冷凝在嘴角,妃暄也不禁皱了皱眉头,耳边一双金镶宝蝶赶菊耳环玲玲作响,俩个人原本是相对而立呈对持状态,眼下却不约而同地并肩而立,均把对峙的目光投向了孟霁川。
妃暄面容僵硬,正色道:“孟霁川,别以为本宫给你几分薄面,你就妄自尊大。刚才是我和白堂主过于较真太让你有了可趁之机,而不是因为你有多强!”
孟霁川慢慢啜饮着杯中清茶,入鬓的剑眉如同扬起的飞羽,口中慢条斯理道:“本宗并没有说自己有多强,只是说你们又多弱--妃暄,你不过是到了徐娘半老的年龄,怎么就耳聋眼花起来了?”
还不待她开口回怂,掌门弟子蓝彩蝶已经挺身而出,”咯”的一声轻笑,嫣然百媚,仰起脸,上前质问道:“孟霁川,人人都说你是魔君,你与什么资格对咱们衔月宫指三道四,我师父的威仪又岂容你这一老丈来辱蔑?”
孟霁川无声地扯了扯嘴角,牵出一个薄凉的笑涡,轻嘘一口气道:“我和你师父是同辈,既然我是老丈,称呼你宫师父为老娘,有什么错吗?”
蓝彩蝶微微一怔,被一句话噎在了喉头。旁边的一个女弟子犹自不服地道:“我师父天生丽质,仙姿玉貌,天底下不知有多少男子倾心爱慕,可不是什么徐娘--你是大错特错!”说罢,女弟子欲要趁着大师姐的难堪在妃暄面前再显露两手,以显示自己过人的能耐争得宠爱,飞身挥鞭急攻两招,势挟劲风,凌厉狠辣,直接对准孟霁川的面门袭来,打算把他从薰笼形状圆墩凳子上迫开。
不料,孟霁川的身体竟然纹丝不动,目光丝毫不乱。女弟子懊恼对方如此小看自己,手腕上的劲力更足,挥鞭直劈扫下去,意图一招毙命解决。就在竹节鞭逼近面门只有半寸距离之际,却被似金钟罩的一股杀气反噬,仿佛被熊熊烈焰炙烤周身,愈要躲闪却愈挣不脱身,顿时感到经脉错乱,一口滚热的鲜血从胸腔里喷涌而出,带着翻腾的哽咽和刺痛,身体顺势被重重地摔在茶社门口一侧谷草垛边的地上,再一看已经一动不动,原来被一招毙命的人竟是女弟子自己,对方甚至还未使出一招半式,因为她不配他的出手。
妃暄率门派之人又惊又怒,情不自禁地退后了半步,霎时之间,心中已经转过了好几个念头:真是可恶!欺人太甚!孟霁川这个魔头龙翔般若功究竟练到什么地步了?不行,我衔月宫绝不能当枪打的出头鸟,让其他人白白捡了便宜!对,只有沉住气,才能稳坐钓鱼台。”当即笑容恬淡仿佛幽夜的昙花,盈盈道:“本宫弟子不识事务,多有得罪,日后一定多家管教,还望孟宗主海涵。”
孟霁川抚摸着手上汝瓷如月之曙石榴茶壶,不咸不淡道:“我这个人虽然记仇,但是从来不与死人计较。你往后只需要告诫门下弟子一句话‘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就可以了。”
妃暄闻言仿佛是被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终于忍无可忍发作,声音清冷如同寒冰道:“孟霁川,本宫原本好心谢你,你非但不领情,还出言不逊讥讽,又杀我门派弟子,摆明了是要和我衔月宫作对,真乃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白敬亭语调低沉却掷地有声地道:“妃宫主,孟宗主的为人你又不是今天才知晓,他的骄纵跋扈从来都是把野心写在脸上,四大玄宗对他来说,只有诛神殿才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否则只会是遇神诛神、佛挡杀佛、魔来斩魔的下场。”他的话语极轻,却足以让在场衔月宫所有人震动。
孟霁川目光中的寒意,让白敬亭和妃暄不由得眼皮倏地一跳,他微微压低声线,语声似从天际缥缈而来却沉沉入耳道:“本宗从来不做自不量力的事情,也奉劝风清门和衔月宫也要认清现实,知道量力而为的道理。”
白敬亭不肯示弱,脸色冷了又冷,目光一凛,当即道:“诛神殿不要自以为是,真把自己当做玄门四宗的掌门来发号施令--这才叫自不量力,等同于蚍蜉憾树!”他的声音弥漫着潮水般的湿漉,让人顿时有窒闷的触感,又带着欲要震破五脏六腑的啸声,让一些魂力并不算深厚的天音阁女弟子们神智昏乱、经脉受损,身体偏偏倒倒似弱柳扶风,只得相互搀扶作拐。
蓝彩蝶作为掌门弟子魂力颇高,一时也被震得心魂不定,她运功控制住体内漫走的血气,目光一烁道:“是波音功!好强!”
话音刚落,伴随“轰隆”“哗啦”之声,原本带着楼阁两丈高的茶社被波音功震得四分五裂、瓦砾纷飞散离,漫天的尘灰四处弥漫。孟霁川手中的茶盏也被震得支离破碎,他依旧岿然不动端坐在圆墩凳上,深情泰然自若,任凭四周断垣残壁夹杂在倒塌的隆隆声中,他用手指轻轻地弹了弹指尖残留的茶渍,周身竟然一尘不染,华服上没有沾上半点儿尘埃。
四下渺然,妃暄媚眼如星,浅浅一笑,宛如娇花初绽,对白敬亭腻声道:“白掌门,看来你的招数只能对咱们这些柔弱娇滴的女人管用,对目中无人之徒就成了虚张声势的摆设。”
白敬亭目光冷厉,浓翳的阴郁积蓄在眉间,淡淡瞅了妃暄一眼,凑前耳语道:“知道自己和自己的门派柔弱不堪,就不要学人强出头了--对付目中无人之辈,不需要讲武德,珠联璧合,群策群力,必然使之众寡不敌。”
妃暄狭长细美的秀眉蹙成黛色的峰峦曲折,同样睇他一眼,应声道:“珠联璧合?哼,恐怕在你白掌门心中,我衔月宫就属于人老珠黄的那一类,本宫可不敢高攀。”
白敬亭眸中噙着一丝清愁,笑意轻绽,难得有怜惜之意,恰似一江刚刚融化的春水,低语道:“衔月宫乃美人窝,你是阁主自然瑰姿艳逸,只要咱们强强联合,诛神殿还能狂妄几时?”
孟霁川微微侧首,已经耐不住性子,飞身从残砖废瓦的茶社而出,正好落在乐相距蓝彩蝶不足一丈的地方。他把一弧淡淡的笑涡旋于面上,隐有讥色道:“你们俩要窃窃私语、打情骂俏,不妨换个林深人不知之处。”说着,他望了望天音阁秋意正浓的方向,幽幽一叹,略略沉吟道:“话说回来,玄门四派二十年一聚也是多余,只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不好更改。你们有什么宏图大计,自认为落实有望的,不妨就放手试试--只不过如果想要在天音阁的地方图谋不轨,就趁早回家洗洗睡睡吧!”
妃暄闻言眼底有星芒一闪,笑声在秋风里听起来玲玎作响,有玉石相击的冷脆道:“瞧孟宗主说着这话,今日赴约不知道是承祖宗之命,还是与老情人相会?至于会不会在天音阁的地方行图谋不轨之事,就要看有的人除了打情骂俏之外,还包藏其它祸心没有?”
孟霁川心底蓦地一动,眸子如同深邃的乌潭,仿佛过往的记忆被勾起在脑海中迅速划过,不过动容的情绪倏然而逝,目光冷淡似古井无波,轻哂道:“天音阁的教义是‘愿你心中有净土,余生无杂念’,你们实力不够,靠人数来凑,是无法破防的。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也无妨。”说罢,他纵身穿林而去,身法极为矫捷,片刻间三个起伏跃至数十丈之外,已奔到隔湖相望的对岸,让人望尘莫及,面带戚色。
蓝彩蝶眸中一沉,睁着明眸秋水盈然望着孟霁川若隐若现的背影,群山隐隐藏翠,那一抹从眼前疾速弛闪的紫色,分明长身玉立,气宇不凡,透过呼啸而过的风掀起巾帻的间隙,更是瞥见了一张面如冠玉的俊脸。他的目光幽寒仿佛千年玄冰,冷漠中不乏傲骄霸气之色,这种放荡不羁的冷峻,竟然让她的心平生第一次有了悸动的感觉。
自古渐入玄门乱花迷人眼,不是美如冠玉,就是灿若桃花,果然所言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