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坠落之后
作者:小小小阿无 | 分类: | 字数:42.9万
本书由笔趣阁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127章 寒假流水账
江溪越拎着大包小包敲响舅舅家的门。
屋里弥漫着菜香,钱如梦直说来就来带什么东西,在卧室写作业的江兰跑出来,看到她眼神有些奇怪。
钱如梦很关心她的学习,也希望她在这里住几天辅导辅导江兰的作业。
那间客房,在江洋没结婚之前是江婷和江溪越的房间,江婷没住多久就搬走了。
江溪越在客房里不可避免地又想到江婷。
原来这就是每逢佳节倍思亲。
饭桌上,江洋问她想去哪上学,她重复了之前的答案,他也重复了那句小姑娘家家跑那么远干嘛。
“高考结束舅带你进厂,临时工一个月也能有五千多。”
“小姑娘进什么厂啊,做家教多好。”
“出去见世面啊,那离榕城也近,提早适应适应,别到时候连个地铁都不会坐。”
“她要在本地上学,我肯定不说进厂这事。”
江溪越想起之前的年夜饭,妈妈和舅舅总是你呛我一句,我怼你一句的。
妈妈每次都说和舅舅聊不到一起,转头江兰有点什么事,她又是第一时间问舅妈,关心与红包一个都没少。
舅舅说的话难听,但好像也有关心在。
人与人之间真的好拧巴。
吃完饭,江溪越又开始令人头疼的辅导作业生涯,奇怪的是今江兰挺听话,不装病不撒泼,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到除夕那夜,她才知道江兰为什么那么听话。
小妹妹从书包里翻出一个黏土小人,小心地摆在她面前,怯生生地说:
“姐姐,新年快乐。”
江溪越托起黏土小人,它小小的凉凉的,从边缘能看出来有认真打磨过,虽然眼睛好像有点歪。
她笑答:“送我的吗?谢谢。”
“捏得很好看!”
江兰搓着小手问:“这样姑妈是不是就能陪在你身边了?”
她年纪小,知道死亡,却理解不了死亡。
去年的童言无忌,钱如梦狠狠地批评了她一顿,她还不服气,直到今年,班里有个女同学因为车祸失去了父亲。
她对死亡有了更深的理解。
笑容僵在嘴角,这捏的是妈妈?
丸子头,长舞裙,腕上的镯子,还有脖子上的痣......
看不出来,江兰观察力挺强的。
“是的是的!”
江溪越由衷地笑了,从书包里抽出之前准备的红包塞到小姑娘手中。
“谢谢兰兰。”
今年,泸南没有烟花秀。
江溪越不可避免地看向窗外,楼下摔炮、手持烟花的声音此起彼伏。
脑海里浮现去年桥上看过的烟花,一朵接一朵。
她点开手机拨通电话。
陈树青似乎很忙,消息都回得少了。
“喂。”
声音有些沙哑。
“陈树青,新年快乐。”她决定开门见山。
“新年快乐。”
“不好意思,我忙忘了。”那头抱歉地说。
“忙年夜饭吗?”
——交费走楼下!
——不要在这儿抽烟,有病人!
手机里响起不属于陈树青的声音,她有些迫切地问:“你生病了吗?”
“不是我。”
年关将至,该催债了。
李建国把工资一结自己钱袋空空,每天眼睛一睁就是打电话跑地方要尾款。
一番折腾下来倒是要到了几家,但是有个人仗着有点亲戚关系,几万块钱拖了好几年。
开着新买的本田到处兜风却说没钱还。
每次提要么嘻嘻哈哈带过要么哭穷。
沾亲带故的又不想把事做得太绝,可把夫妻俩愁死了。
“有借条吗?陈树青边剥沙糖桔边问。
“肯定有,打款证明都在的,录音也有。”
“那起诉啊。”
陈树青是觉得把事都做到这份了,完全没必要顾及所谓亲戚情分,对方真的顾及情分那就不会不还钱。
直接告。
“小孩就是幼稚,他是你二爷爷家的侄子,是亲戚。”
“法律没规定不能告亲戚。”
“五年一分没还哪里是亲戚,那是被告。”
陈树青三两下吞完一个沙糖桔,难得和李建国心平气和地讨论这件事的解决方法。
借钱出去就是看在情分,也是在赌对方看不看重这份情谊。
既然对方不在乎,那就不要怪别人撕破脸。
说告就要告,陈树青写了起诉书,委托了律师。
没过多久,对方收到法律传票,直接和李建国夫妇吵起来,说他们不讲情分眼里只有钱。
当天晚上,李建国开车去应酬,对方喝了二两酒,开着本田就撞过去。
李建国腿断了,做完手术还在住院。
陈树青就在忙这些事。
“明天他就可以出院了。”说完,他松了口气。
“你在你舅舅家过得怎么样?”
“我挺好的,一切正常。”
说着她翻出晚饭时拍的年夜饭给对方发了过去。
“ 挺丰盛。”陈树青只看到满桌子的菜,感到有些可惜。
“去年怎么不去舅舅家?跟个流浪猫似的窝在房里。”
她被噎住,随口胡诌:“那不是要和你看烟花嘛。”
“啊?”
心跳快了几秒,是因为要和自己看烟花才没去她舅舅家一起过年吗?
他说:“可惜今年没有,我们明年再一起看吧。”
她捂着听筒想,你怎么就确定明年我们能在一起。
明年也不一定有烟花。
“嗯,行。”
她决定答应下来,给自己留个念想。
电话那头,有人在喊他。
“我这边有点事,等会回家给你打好吗?”
“回家就好好休息,别太累了。”
可惜陈树青并没有听江溪越的话,卡着点给她打电话跨年。
后来,两人又天南海北地聊了聊,明明都很困了,要挂电话的时候又清醒过来,你推我拉的,搞到两点才睡。
陈树青整个寒假都在为家里的事忙活。
如果不是因为王丽与李建国出于对情分的考虑,他甚至想以故意杀人未遂把那人告上法庭。
老赖带着老婆来门口跪得倒是干脆,狠狠地扇着巴掌说那晚喝多了糊涂。
老赖把车给卖了,交了医药费,麻利地把连本带利欠债给还上,生怕陈树青送他去坐牢。
经此一事,两家人彻底断掉联系,王丽非常心寒,连带着对当初牵线做保证的三舅也不满意。
陈树青还被长辈责怪少年人不懂变通,非要上诉,把人逼到绝路。
李建国强撑着从病床上站起来,“我家孩子没错。”
“要不是因为这个事,我还不晓得那孙子浪不是人!”
“没把他送进去坐牢算得起他一家了!”
陈树青半晌才缓过劲来,心里说不出来的动容。
李建国是很反对起诉的,是王丽觉得可以试试看,他才写诉状联系律师。
事发后,他一度有些自责不该随便出主意,谁能知道老赖会为了这个开车撞人。
得到了父亲的认同,他在这个家里,又找到了些自己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