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庶女长安
作者:半颗杨梅 | 分类: | 字数:75.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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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目成心许
“怎么总是傻傻的。”
年鹤延叹气。抬手落在她脑后,将红了眼眶的小丫头揽在怀中。
单薄的衣衫很快被泪水浸透,温热感贴着胸膛。他感觉心脏像是被温柔地攥了一下,又酸又疼。
这是王安妤第二次在他面前哭。
“先生。”
王安妤捏着他的衣摆,察觉到年鹤延的纵容,终于抽泣出声。
细小的抽噎越来越大,直到压制不住。
北危靠着墙,耳边满是委屈的哭声。手中的暗器被他不断地把弄,直到脱手掉落。
姑娘的坚强原来也是区分对象了的。
被年鹤延彻底纳入怀中的王安妤,似是要将十五年的委屈和心酸都哭出来。
年幼失持,她艰难地长大。一次落水,让她误以为自己是康平县主,有尽可依靠的父兄,又有能信任的先生,王家人的冷漠她便能淡然视之。
可当她慢慢察觉所谓的重生,不过是莫名多出的一份记忆带来的错觉时,她惶惶不安。但因为有先生的存在,她尚能坚持。
但先生也在察觉她心意后果断拒绝,避而不见。
那段日子,她就像被所有人都抛弃的流浪者,寻不到落脚的方寸之地。
先生离开的一个多月,她做了很多尝试,决定以身犯险逼迫祂将先生送来时,她甚至想过如果失败便这样结束了混乱的一生也好。
是试探不明身份的祂,也是试探王家。
她又不是木石,王家人这段日子的关心和照顾不是作伪。她甚至想过原谅王峥这些年的冷漠,毕竟他也有苦衷,而且已经在尽力弥补了。
结局还是让她失望了。
她能理解王崎从大局出发的迟疑,能体谅顾氏为家门清白的试探,也能看清王峥平静下的挣扎和理智。
她能看透,却依旧伤心。
被质疑,被放弃的是她,要她如何不难过。
可所有人,都要她大度,要她体谅,要她接受。
他们笃定一般,除了王家,她没有别的选择。即便她再有能力,也只是个女子。
所有人都这样想。
就因为她是女子,就必须要接受被选择的命运吗?
“先生。”
年鹤延轻拍着她的背,眼神比夜色更温柔。
“我在。”
王安妤哭声渐止,低声道:“先生,他们欺负我。”
“我知道。先生帮你讨公道。”
年鹤延望向前院的眼神中,带着丝丝缕缕的狠厉。
过了最初的难过,脸颊贴着被泪水湿透的衣料,像是能感受到衣料下温热的肌肤。
蓬勃的心跳鼓噪在耳边,王安妤彻底红了脸。
就这样起身,要怎样面对先生。
哭了这么久,眼睛都肿了吧!
为了遮掩眼底的青影,她好像还敷了粉,都被泪水冲花是要丑死吗?
一直这样靠着,可以吗?
“还不起?”
年鹤延声音带着淡淡的笑。
王安妤咬唇,松开不知何时环在他腰上的手,直起身子。不敢抬头,只能盯着薄毯。
糟糕,先生穿的水蓝色长衫,那片水渍格外显眼。
怎么办?
王安妤微微抬头,想看看年鹤延的神情,琢磨要怎么赔罪。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的眸子,她慌忙低头。
这么快,先生应该没看到她的大花脸吧!
“是不准备见我了?那我走了。”
年鹤延作势起身,一直素白的手扯住了他衣袍。
“没有,想见先生的。”她怯怯道。
她微微仰着头,才哭过的眼睛如水洗一般清亮。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
年鹤延伸手,覆住她眼睛。
王安妤虽疑惑,却也没有避开。
“阿妤。”
年鹤延开口。
“嗯。”王安妤坐直身子。
年鹤延能感觉到掌心被睫毛擦过,有些痒,通到心尖的痒。
“你让我考虑一番……”
“好!”
王安妤立即道。
年鹤延失笑。她真的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但他还是继续被打断的话。
“你让我考虑一番,无需太久。”
王安妤还是点头。
“好。”
见他沉默,便解释道:“我知道的。先生并非不喜欢我,只是先生要顾虑的很多。”当看到他手腕上的念珠时,她务必确定这一点。
可他们之间隔着两个世界。先生来去都不能由自己,或许这次,或许下次,便会彻底离开。
在先生的世界,她还是个孩子。先生很介意这个!
她没有说不会在乎这些,也没有承诺会一直等。
这样只是给先生更多的负担。
心思被这样直白地戳穿,便是年鹤延也有些羞恼。
“谁教你这样说话的?”
王安妤只笑。
眼睛重获光明时,她有些遗憾地看着离去的大手。
先生的手掌很大。掌心干燥,带着淡淡的墨香。
“很晚了,去睡吧。”年鹤延看她。
为何要遮着她的眼说那番话?
对着这样一双满满都是他的眼眸,他怕会直接答应了。
王安妤摇头。
“先生要去哪里?”
城门都锁了。村子里的百姓不会收留陌生面孔过夜。先生难道要露宿山林?
“委屈先生跟北危和南星住一晚。我叫佩珠去收拾一间厢房出来。”
他们的院子在西边,隔着小花园,不算远。
见年鹤延没有反对,王安妤转身朝厢房里的佩珠招招手。
两个的谈话,佩珠并未听清,但王安妤大胆的举动都被她看在眼里。
姑娘似乎过于勇猛了。年公子真好,都没有被吓跑。
得了吩咐,她准备去收拾房间,转身又退了回来。
她压低声音对王安妤道:“姑娘,您妆花了。”
面上挂着几道白条,挺吓人的。
王安妤低叫一声。
方才太激动,忘了此事。
她蒙头倒在毯子上。
年鹤延听到她闷声闷气道:“先生去休息吧,我就不送了。”
年鹤延都记不清这是今夜第几次被逗笑了。
他本该生气。
气她以身犯险,不把他的叮嘱当回事。
气她一言不说,受了委屈也独自承受。
可他又卑劣的窃喜。
窃喜她的心意坚定如此。
窃喜成为她唯一的依靠。
半晌没听到声音,王安妤以为他走了。
抬头去看时,他保持着方才的姿势。眼神在月色下,有些诡异。
王安妤眨眼,应该是错觉。
“头发都乱了。”
年鹤延伸手,勾起她散落在面颊上的几缕碎发,理到耳后。
“我走了。”
王安妤一直目送他的背影出了门。抬手摸了摸被他冰凉指尖擦过的地方。
脸颊如火烧一般,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