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妍暗暗称奇，又叫了紫苏来询问，没问到什么异常，就放开了姜二夫人的事。

很快姜清妍就知道，她放心得太早。

这天，她去姜老夫人院里请安时，发现家里下人都远远地被隔在院子外头，里面只有几个心腹在，还有个大丫头守在门口。

姜清妍皱眉，问守门的大丫头彩蝶，“这是出什么事了？”

彩蝶低声道：“四姑娘，老夫人说今天的请安免了，还请四姑娘先回房吧？”

姜清妍点头，转身欲走，姜老夫人的声音传出来：“外面是四丫头吗？你进来。”

姜清妍进屋，看到家里长辈们都在，连姜老太爷都回来了。

而姜二夫人此刻正垂头跪在屋中间。

姜老夫人道：“四丫头，既然来了，你也听听。”

姜清妍低声应一声，“是，祖母。”

她打量一眼，在大嫂沈氏身边坐下来，低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沈氏也低声道：“刚刚宫里传来消息，说三丫头在宫里生了急病，恐怕不好，去不了契丹。”

姜清妍明白了，看来这事与二夫人有关。

果然，姜老夫人指着二夫人骂，“你这是要一家子都去死啊，你怎么就这么胆大包天，你以为这样做了三丫头能得什么好？”

姜二夫人梗着脖颈，并不觉得自己做错，“这个药我打听过了，太医院查不出来，只要我们把三丫头接回来，以后还能好生过日子。”

姜二老爷“哗啦”砸了一个茶杯在地上，碎屑崩起，在姜二夫人额头划了浅浅一道，有血丝渗出。

众人也吓了一跳。

姜二老爷犹不解恨，“就你一个聪明人，别人都是傻子，你怎么不跟家里人商量商量，自作主张，自寻死路！”

姜二夫人冷笑，“商量？我跟谁商量？除了我这个做母亲的，谁还管三丫头的死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个个都顾着自己的前程，巴不得三丫头去才好。就是你，作为三丫头的父亲，你做什么了？生怕出什么事影响了你的好儿子吧？我告诉你，我的三丫头出了什么事，我不会让你们好过！”

“你！”姜二老爷气得手抖，“不知死活的东西，你还威胁起人来了？简直愚蠢！”

他转头看姜老太爷，“都怪儿子没看好这个蠢妇，父亲，如今如何是好？”

姜老太爷沉默半晌，道：“既然宫里传话了，我们就让人去宫门上守着，看看什么时候让去接人。”

他问姜二夫人：“你那药从哪里来？是谁给的？做了什么交易？还有谁知道？”

姜二老爷道：“对，赶紧说了，这事要做仔细，不能再让旁人知道。”

只要不查出来，就算大家猜测有内情，也只是猜测，要不然一个欺君之罪就跑不了。

姜二夫人却不再吐露半个字，只道：“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你们问我，我就算死也不会说的。”

姜二老爷又气又恨，“你不说要是事发了怎么办？我们都死了，你和三丫头还能活着？”

无论他说什么，姜二夫人始终不吐口。

姜二老爷拿她没办法，只能转头，“父亲，您看……”

姜老太爷叹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圣上必然是要震怒的。”

他挥挥手，脊背都弯了，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

姜二夫人被关进了祠堂里，但看她的样子，根本就不在乎。

江庭风得了消息，晚上又赶过来见姜清妍。

姜清妍将事情与他说了，问，“你知道姜清月用的什么药？连太医都看不出来，二夫人如何有这种药？”

江庭风沉吟，“我去查查。”

姜清妍点头，“二夫人这几天也没怎么出门，就是去娘家走了几趟，说是三姐姐即将远行，要多寻摸些东西给她带走。如果不是娘家有问题，那有可能是别人主动找过来的。”

江庭风叹道：“真想快点成亲，这些事情以后就与你无关了。”

就算以后爆发出来，姜清妍作为外嫁女儿，影响也有限。

姜清妍没吭声，姜府其实在京城大户人家里头，还算和睦，自她回来之后姜老夫人几位长辈，还算慈爱，姐妹们也没有什么大的矛盾，最关键的是，给了她一个家，她还是不希望姜府因为这件事毁了。

她想起姜老夫人拉着她的手，道：“娘家强一些，女儿家嫁出去也有底气，现在家里出了事，恐怕还要小侯爷多多帮忙。”

这相当于是在求她了。

江庭风见她沉默，给了她一个脑瓜崩，“我就知道你心软，放心吧，我作为新姑爷，不会见死不救。我只是心疼你，没过几天好日子，不是这事就是那事，操心不完。”

姜清妍捂着额头怒视，“别动手动脚，我发现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江庭风轻笑一声，勾过她的头，帮她揉额头。

姜清妍一把推开他，道：“如果为难就不要做，我还不希望为了这事把你赔进去。”

江庭风笑道：“不会，我还没有娶你呢，可舍不得赔进去。”

他又摸了摸姜清妍的头：“不看你，也要看在姜老大人的份上。”

又过了几天，姜清月被接了回来，仍然是昏迷不醒，瘦得吓人。

随着姜清月的到来，圣旨也来了。

道是姜清月身染痼疾，药不能医，不能陪同公主去和亲，帝后怜悯，故而遣姜府接回家中好生照料。

圣旨盖棺定论，姜清月身染痼疾，药不能医，又是因为碍了帝后的眼被打发回家，以后又有谁敢娶她呢？

姜二夫人费劲心机将她留在京城不知是好是坏。

很快，姜老大人担心的事也发生了。

除了姜老大人的官职没动，姜家族人多多少少都受了影响，不是因故被降职，就是明升暗降。

姜老大人如今很看得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与姜府交好的人家都帮了忙，这里面还有江小侯爷的人情。

姜大夫人私下也对姜清妍道：“幸好，当初结了这门亲，要不然我们家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这回真是被她害得不轻。”

她现在简直是恨毒了姜二夫人，姜大老爷虽仕途有限，但儿子学识过人，即将考取进士，前途正好，这下子还不知道有没有出头之日。

自从姜清月回府养病，姜二夫人闹了几次，要出来照顾女儿，但一直没得到同意，仍被关在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