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我之前都没想过，要不是他们，我也不会来。”

顾有柱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他知道老顾家帮了他很多，因此哪怕是上一次偷过盼孙家以后，作为盼孙的邻居，许秀芝家里安然无恙。

要不是生活所迫，他真的不会跟其他村里的人同流合污，关键是他家里人多，之前他自己把家里的粮食借给其他亲戚以后，家里的儿子儿媳妇儿天天埋怨自己。

后面家里没得吃了，几个孙子饿的嚎啕大哭，小孙子拽着自己的衣角怯生生的说道：“爷，我饿。”

他心酸的环视一周，家里的人饿的都说不出话，儿子饿的坐在桌上一直喝水，儿媳妇儿看见自己就没有好脸色，直接抱着另一个孙子回屋了。

“儿子，我真是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顾有柱老泪纵横，两三天的时间好像老了十几岁一样。

明明跟顾老头差不多的年纪，却比顾老头更加的老。

他儿子也不想听他爹说的废话，如今粮食已经借给别人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冷漠的站起身抱着小儿子走了，留下顾有柱一个人在堂屋大哭。

实在是没办法了，他才会鬼迷心窍跟外村人一块合作，自己负责带路，他们负责偷，到手就给自己一两斤的粮食。

顾有柱发誓自己就干这么一回，但是所有的东西都不受他的控制，有了第一回的不劳而获，心里愧疚的同时又感到一种畅快，一种拉着别人共同下地狱的畅快感。

好像在想：我要是过得不好，你们也别想过好。

他意识到过自己的想法不对，试图不干，但是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刀疤男也害怕顾有柱供出自己，威逼利诱他继续带路。

“忠旗，秀芝，俺真是没办法了，俺小孙子饿的小脸蜡黄，脸上只有薄薄的一层皮。”

顾有柱双手颤抖着，回想起自己小孙子可怜巴巴的眼神，他心里不忍心呐，才做了这种事情，如今叫人抓到了，不由得老脸一红，捶胸顿足的拿拳头在自己身上敲打。

许秀芝见他掉了两滴耗子眼泪，撇了撇嘴巴，叫大儿子去喊人，还没张口，就听见自家门口乱哄哄的。

好像有很多的说话声，她刚走没两步，瞧见二儿媳妇儿腿后的小孙女，叹了口气，招手喊人过来，“娇娇，不是叫你睡觉去吗，不然明天又要睡到晌午了。”

她说完惩罚性的抱起小孙女，拍拍她的屁股，“奶明天可不叫你，等你醒来我们饭全部都吃完。”

顾明娇能吃能睡，小脸吃的圆乎乎的还有光泽，脸蛋嫩的像是能掐出水似的。

她撒娇的抱着她奶，热乎的脸蛋亲昵的贴在她奶的脸上，“不要嘛，娇娇睡不着，外面很多说话声音。”

许秀芝喊着：“建国，去门口看看。”

顾建国刚打开门，几个放大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倒是把他吓了一跳，看清楚人以后，无奈的勾起唇角询问道：“各位叔、婶，你们不睡觉在我家门口干啥？”

“还不是盼孙家说的，听说你们抓到了小偷，我们过来看看。”

“对啊，我倒是要看看是谁，老娘非要拿锄头弄死他，敢偷他奶奶的粮食，不要命了吧。”

有几家特别的激动，义愤填膺的在老顾家门口喊叫，搞得顾建国手足无措，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叫他们进去还是不能叫他们进去。

要是进去的话，碰见了有柱老叔，肯定免不了一顿毒打，但是不让他们进去，堵在自家门口也不像话。

在人群里拿着砖头的盼孙奶也混在人群里，看见老顾家迟迟的不开门，她担心自己家里的粮食别再叫人嚯嚯完喽，在里面浑水摸鱼。

言语煽动其他人，扯着嗓子叫嚷：“不让我们进去，你们老顾家是不是同谋？”

“为啥全村这么多户都被偷了，你们家就没有事，是不是商量好的，给我个解释。”

本来大家都因为各自的粮食被人拿走而担忧的时候，盼孙奶的话就开始叫人起疑，还真的有脑子不灵光的人开始无缘无故的怀疑老顾家。

叫堵着门的顾建国百口莫辩，“婶、婶子，我们家不也是进贼了吗，凭啥这么冤枉我们。”

盼孙奶心思弯弯，跟捆猪用的麻绳似的，心眼多的叫人捉摸不透，她害怕许秀芝要是问出来粮食在哪，到时候会占自家的便宜，叫自己承她的人情，所以才要急切的要往屋里冲。

她好强了一辈子，自从嫁到顾家村以后跟许秀芝就不对付，年轻的时候比孩子，比谁干活多，年纪大以后就开始比孙子。

却发现自己比了一辈子，在哪都没有许秀芝强，盼孙奶要是高兴才怪嘞，好不容易能有个落井下石的机会，她才不会放过。

盼孙奶没理还要嘴硬的狡辩几句，“冤枉你，为啥不敢打开门叫我们进去瞧瞧，你越是挡门越是心虚，”

“你要是不叫我们进去，就是跟贼一伙的，就是特地偷村里人的粮食。”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刚走近的许秀芝听见这么一句话，瞬间眼尖的锁定了说话的人，嘴碎心眼坏的隔壁邻居。

松开小孙女，许秀芝活动活动手脚，走上前干脆利落的揪起盼孙奶的衣领，直接给人薅到了最前面，慵懒的掀了掀眼皮，语气低沉的说道：“心虚？怎么，我是不是要八抬大轿的请你去我家看一圈？”

欺软怕硬的盼孙奶瞬间就不敢说话了，但是身后又有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她也不好意思露怯，只好悻悻的解释：“俺可没有这么说，我就是随口一说。”

许秀芝今天本来就因为有柱的事情心情不好，此时盼孙奶上蹿下跳刚好撞到许秀芝的枪口上，她直接给人摁到门上。

“解释，你算什么东西，我要给你解释，我老婆子是不是脾气太好了，叫你以为我怕了你？”

许秀芝承认自己之前的脾气有点好了，盼孙家的嚼舌根子她就当人放了个屁，也不说什么，现在倒好，叫她开始翘着尾巴开始骄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