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百草进退两难。

他还在坚持，坚持到最后一刻。

看向天宫玄，他此时镇定了很多，对百草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他这才默默起身离开。

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利剑挥舞空气发出的声响。

“妖孽，你还不快快现身。”

这是无心长老想要说魔石惯用的口号，虽然他说的一本正经，听起来还是有那么些滑稽。此时面对天宫玄，更是说不出的违和。

天宫玄没有来得及反应，被天一剑贯穿身体，他发出一声闷哼，眉头紧紧蹙起，紧接着，吐出一大口黑血。

看到他没有躲开，无念也为之一惊，这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剑流下来，触目惊心的红。

他有些不可置信，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恶狠狠的盯着他。

“这个时候装可怜是没有用的，我是不会念及旧情，手下留情的，你最好拿出真本事来对付我。”

可即便他这样说，天宫玄依然没有反应，用一种极度冷静又极度哀怨的眼神瞧着他，又瞧着自己的心口，那里正插着一把利剑。

随即露出一个苦笑。

众人都被他这样的反应震惊到了，有些没有亲眼见过他被煞气控制的模样的人已经开始有些心疼和动摇了。

“流光长老没有反抗诶。”

“如果他当真是妖魔，面对危险的时候，怎么可能束手就擒呢？”

“大家一定是弄错了，流光成长老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妖？”

“就是嘛，一定弄错了。”

……

这些声音虽小，但在此时，安静的人群中，也显得格外响亮。

不念长老一下把剑拔出来，天宫玄又是一声闷哼，依然没有反抗。

剑从身体拔出来的瞬间，先写像瀑布一样飙了出来，看起来十分渗人。

止都止不住，天空神原本就苍白的脸，因为失血过多，更是惨白的没有一丁点血丝，像一张白纸，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很显然，这一剑是冲着要他命去的，而天宫玄，也已经做好了，受死的准备。

一般来说，这样的情况下，他必死无疑，绝无在生还的可能。

有部分人已经不忍心看，默默微眯着眼睛，但又舍不得错过什么。

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局促和尴尬。

鲜红的血将天宫玄白色的衣袍染红，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凄惨。

他撑着身体，跪了下去，低着头，似乎在赎罪。

他面朝的方向是众人，即便此刻天宫玄和他们站在对立面，依然有少部分人觉得受不起，默默往旁边躲开。

即便他们知道，光学这个动作或许只是太痛苦了，要能好受一些。

再或者就算是跪着赎罪，跪的也不是他们，而是那些被他杀死的人。

没有人知道，天宫玄其实在跪不近轩的方向。

他感觉自己马上要死了，或许没办法见东明亚最后一面，那些誓言，没有办法再兑现，所以他得跟她说声对不起。

我要当面说是不可能的了。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体的血液正一点点流尽，留在地上汇聚成一条小河，在四周蜿蜒。

与此同时，他的生命也在一点点耗尽，或许这样挺好的，只是仍有些舍不得，放不下。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一会儿，随着他的动作而渐渐沉寂下去。

但所有的成绩都只是为了下一次爆发。

不多时，人群中传出一声斥喝，充满了愤怒和哀怨。

“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了吗？我刚才亲眼看见他杀死了皓天师兄，放在根本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你们不要被他蒙蔽了妖魔最擅长伪装，不过都是为了取得你们信任的伎俩而已，宗主，各位长老，大家，你们千万不要相信他。”

他越说越激动，好像他多么的正义，多么的义愤填膺，似乎刚才死的人不是浩辰，而是他。完全像是在给自己申冤呐喊鸣不平。

“无念长老，你不要被他骗了，他现在这个样子，不过是想骗取你的信任和同情，您快动手，了他杀了他挺好。陈师兄和这几日遇害的师兄弟们报仇啊！”

他这样一号召，原先被震慑到的人也立刻恢复了过来，加入到这场讨伐天宫玄的队伍当中。

“虽然我不知道他这究竟是在干什么，但我敢向大家保证，他就是妖，杀人不眨眼，冷血无情的妖。”

“无念长老，我求求你，快动手吧！再不动手，等他魔化可就不好了，时候我们都得死。”

他是见过天空寻被煞气控制后的威力的，仿佛不会疼痛一样，几乎无人能敌。

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杀人工具。

在这样的催促声中，无念又举起了剑。

他原本是想逼天宫玄反抗，试探出他究竟到底是不是妖。

虽然与他一向不对付，但如果试探出他并非是妖，自己也不会为难他。

当然，如果试探出他就是妖，顺藤摸瓜，询问一番原因，为何要残忍伤害同门人。

却完全没有想到会是此刻的状况，天宫玄既不反抗也不解释，就这样默默受死。

自己若是不明不白的杀了他，岂不是被别人笑话？

于是才没有刺第二剑。

但现在在众人的煽风点火之下，又动摇犹豫了。

如果一个人说亲眼见天空悬魔化杀人就还有待考究，但那么多人都说亲眼见过他被杀气控制杀人，就很难不相信了。

总不能那么多人都一起撒谎吧。

这没有道理。

所以现在最有可能的，或许可以准确的说，已经确定了的，那就是天宫玄确实就是妖，在杀人之后选择逃避，就很符合妖的做派。

在追问时不予解释，自己把剑刺过去时也不闪躲，要么是还尚存一丝人，选择默认，要么就是如大家所说，为了装可怜，博取同情，届时给予自己致命一击。

简直太邪了。

不念长老，眼神阴损，直勾勾的盯着天空悬残破不堪的身体。

刚才产生的那一丝丝动容，现在也全都变了味，显得无比讽刺。

虚眯着眼睛，审视着天宫玄。

最后，在众人的怂恿之下，举起利剑，寒光凛凛，凝聚了灵力，对准天宫玄的心口，又猛的刺过去。

早已意识到身后有危险的天宫玄并没有想过躲开。

趁自己此时还没有被煞气控制，还有一丝清醒，你就这样受死。

也好过之后完全不受控制，一个杀人傀儡来的强。

就在他以为方才那种清晰的钝痛将要再次袭来之时，却并没有。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同样雪白的身影，从天而降，广袖翻飞，接着一把脆着荧光的利剑飞来。

准确无误的挡住了无念长老思想他的利剑，两把同等威力的宝剑碰撞在一起，时发出增增增刺耳的声音。

当场顿时有许多弟子下意识堵住了耳朵，露出痛苦的神情。

看着自己的剑被弹飞，念长老顿时大吃一惊，顺着那把飞来的利剑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白衣墨发的女子。

妖精，别着一枚不近轩特制玉佩，俊美无双，身姿窈窕，独有的淡蓝色眼眸在阳光下散发着璀璨的睛光。

除了东明亚还能有谁？

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都被她吸引，或震惊或害怕，此时此刻，更多的却是惊艳。

东明亚相貌一向出挑，即便是放在美女如云的九州大陆，也是清秀脱俗般的存在。

天凤门的许多弟子都在私底下默默仰慕过她，奈何她几乎都在不近轩，见不着人，后来一消失就是十年，再次出现，却成了流光长老的道侣。

就这样的身份，哪怕是再觊觎，再仰慕，也不得不收起那份心思。

不过经验很快便被好奇代替。

他们都在观望，猜测，东明亚会怎么做？

此时此刻，她一手护着天宫玄，一手握剑，指向众人，眼神中的愤怒几乎要遏制不住。

由于她的表情太过可怕，方才那些还惊艳于她美貌的人，顿时汗毛倒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纷纷把眼移开，不敢再看，真怕下一秒脑袋就搬了家。

回到天放门之后，东明亚几乎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

心里的邪恶在一瞬间滋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浓烈的渴望杀了所有人，把这里当为平地。

她怒目直视着，利剑在人群中扫过，最后停在了吴念长老面前。

胸口轻微起伏，接下来的话，字字泣血，几乎是咬碎了再吐出来的。

“你竟然敢伤他？”

她这一声震慑力十足，窜着簇簇怒火，很难让人忽视。

即便是经验丰富的无念长老，时竟然也产生了一丝丝的退却，这让他感到惊恐万分，不自觉的手心冒汗，多米亚语气中决绝的语气太过浓厚，似乎已经做好了了拼命的准备。

只要自己说一个是字，立马就能不要命的冲上来跟自己拼命。

说实话，有些害怕。

此时的东明亚已非以前那个初入天凤门的黄毛小丫头，因为不在自己之下。

最重要的是她有鲛珠。

而他所担忧的，也正是这个东西。

若论单打独斗，天宫玄他都不带，害怕的，可偏偏是鲛珠的主人，若真的打起来，是很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