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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与黑45度爱

作者:涂鸦姐姐 | 分类:历史 | 字数:10.2万

第1章 老爹出山

书名:白与黑45度爱 作者:涂鸦姐姐 字数:2806 更新时间:2024-10-11 10:58:15

主要人物关系谱

原绪,高中毕业后进入乡政府工作,后辞职创办乳品广。

舒雅,赫哲族入,原绪的同班女同学。

朱婷,在读大学生,原绪父亲好友朱峰的女儿。

舒老爹,赫哲族人,鸟日贡大会民俗传承人,舒雅的爷爷。

李贵平,乳品厂的创业合伙人之一。

虎林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仿佛比别的地方慢两拍。然而,春天一旦来临时,又是迅疾的,不会拖泥带水。

在原绪的印象中,春天仿佛是呼啦一下子就来到了。低山、丘陵、沟谷、平原、山前、漫岗、江边滩地上,一夜之间就披上了绿装。大地的色彩随地形变幻,完达山南麓最深,低山、丘陵其次,平原、漫岗次之,而乌苏里江、穆棱河、七虎林河、阿布沁河等河流两岸,草木在波光的映照下显得葱茏明净。

河水流得更加欢畅了。

镇里决定恢复停办了20多年的乌日贡大会。“乌日贡”节是赫哲族人最为重要的节日,每三年的6月28日举办一次。“乌日贡”在赫哲语言中的意思是“欢乐喜庆”,这一天虎林各族人都会参加乌日贡大会,美食、民歌、舞蹈、欢声、笑语汇聚成欢乐的海洋,快乐在每个人的脸上传递。节日的高潮在晚上,篝火晚会一直延续到深夜。

“举办乌日贡大会,不能没有伊玛堪。”那天在乡里讨论乌日贡大会的会议上,乡里书记田文给原绪布置了任务。“原绪,你和舒老爹的小孙女是同学吧?那邀请舒老爹出山的重任就交给你了。”会场上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他,他脸腾地下红了,好像什么秘密被发现了似的。

田书记说得也没错,原绪和舒老爹的小孙女舒雅是高中同学。高中毕业后,原绪被父亲托关系安排在乡政府上班,舒雅则到了虎林农场上班。原绪和舒雅彼此都有好感,但谁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快下班时,原绪决定去农场门口堵舒雅。

虎林农场位于完达山中部太平岭余脉的南部,丘陵沟谷交错,草木丰茂。远远望去,有星星点点的白色或黑色在绿草间移动。白的是羊羔,黑的是奶牛。羊和牛悠闲地踱步,这里嗅嗅,那里啃啃,显得特别安详,让人心生羡慕。

等了差不多十分钟,原绪在下班的人流中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紫红外套的舒雅。因为人多,他没好意思喊。原绪希望舒雅能看到他,然后两个人走到没人的地方说话。可是,舒雅好像压根儿就没发现他,目不斜视径直地随着人群往前走。

其实舒雅从很远就看到原绪站在一棵白桦树下,穿着一身藏青色卡其服,瘦瘦高高的,像一棵小白桦树。舒雅故意装作没有看见原绪,从他附近经过时,用眼睛余光看着他怔怔地不知所措时,嘴一抿笑了一下。

原绪只能从“拦劫”变成了“尾随”。到第一个岔道时,少了一些人;到第二个岔道时,又少了一些人;到第五个岔道时,路上只有舒雅走了。原绪紧走了几步,跟舒雅并排走了。舒雅像吓了一跳似的,说:“你什么时候来的?”原绪说:“我跟在你后面半天了,你走路也不看后面,万一碰到坏人跟踪怎么办?”舒雅说:“是呀,现在我就该想想怎么办了。”原绪笑了,挠了挠自己后脑勺,说:“哪有我这么好心的坏人嘛”。舒雅说:“坏人脑门上又没有字,谁知道你心里想着好事还是坏事呀?”

原绪说不过舒雅,就干脆保持沉默。在学校读书时,他俩就这个样子。

舒雅站住了,盯着原绪的眼睛看说:“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原绪这才把镇里要办乌日贡大会和想请舒老爹出山的事说了。舒雅说:“这我可帮不了你,老爹都20多年没唱过了,早可能忘词了。”原绪不死心,说:“你就帮我问问呗”。舒雅眉毛一挑,说:“要问你自己问他去。”舒雅说完头也不回,就往西走。原绪得到了许可,就名正言顺地紧跟在后面。

舒雅家住在村子西面一块高地上,屋子周围是一人高的青砖围墙,墙上爬满了蔷薇花枝条。五月的蔷薇花开得正艳,朵朵小红花在微风的吹拂下摇着笑脸,像有无数的小铃铛在轻轻唱着无字歌谣。房子后种着两排高大的白杨树,远处夕阳把高高的完达山边缘勾勒出一圈金线。

舒雅家的院门敞开着。一进院子,映入原绪眼里的是两棵桃树,以及一地的三色堇。桃花已经落了,绿叶疯长,指甲大的桃子在厚厚的绿叶间时隐时现。三色革有红的、黄的、蓝的,像绣在地毯上的一只只蝴蝶,仿佛只要有人大声说话,蝴蝶就似受惊飞走了。

桃树是舒老爹栽的,三色革是舒雅种的。

原绪看到舒老爹正躺在一个竹制躺椅上闭目养神,夕阳的光线像一床橘红色的薄被,盖在他身上。躺椅旁有一个小木桌,桌上放着一个茶杯和一台黑色的长方形小收音机,收音机里正播放着《我的祖国》。

原绪赶紧招呼说:“舒老爹好。”舒老爹慢慢起身,揉了揉眼睛说:“原家老二来啦。”舒雅给原绪倒了杯茶,舒老爹招呼着原绪进屋里。

“不用不用,一会儿就走,我正好顺路,来看看老爹。”原绪声音很高,故意说给刚进屋的舒雅听。说归说,原绪迅速把背着的黄帆布包打开,掏出一瓶“燕窝岛”白酒,递给舒老爹。

“别走别走,陪老爹喝两口。舒雅,你整两个菜,我跟原家老二喝上两杯。”舒老爹冲着屋里的舒雅喊。

“原家老二,你好一阵子没来串门了。记得那时你上学时,经常来喊舒雅一道去学校。现在到乡里工作忙了?”舒老爹问。“是有点儿忙,刚开始工作,什么都要从头学。”原绪应和着。

两个人不咸不淡地拉着家常。

“老爹,你知道吗?下个月,镇里要办乌日贡大会了。”原绪不失时机地转到了正题。“真的?”舒老爹的眼睛一刹那就亮了起来,像两股小火苗似的,但只是闪了几闪又暗淡下去。”你哄老爹玩的吧?乌日贡大会有20多年没办了!“四旧怎么可能再办呢?”舒老爹低声咕嚕着。“是真的!老爹。”原绪认真地说。

“那时候呀,我们赫哲族人一年当中最盼的就是乌日贡大会,特别是小孩子。”原绪感到舒老爹的目光已经穿过了自己,穿过了岁月,回到了他的少年时代。“那一天,就是尽情吃,尽情唱,尽情跳。不管你家是穷的还是富的,那一天大家都是平等的,没有烦恼,只有快乐。如果有天堂,那一天就是我们赫哲人的天堂,你们汉人也会受感染,也都会加进来……”

一会儿,舒雅变魔术般地端上了菜:猪肉炖粉条、煎笨鸡蛋、尖椒干豆腐、素杂拌。原绪打开“燕窝岛”,给老爹和自己各斟大半杯。“第一杯斟满,舒雅的爸妈在红星农场,平时不回来。今天我高兴,你陪老爹好好尽兴。”舒老爹说。

舒老爹用筷头在杯子里蘸了一些酒,甩向空中,又洒向大地,原绪惊异地看着。老爹说:“这是我们民族的习俗,表示敬诸神和祖先。”

酒过三巡,原绪把话题往乌日贡大会上引:“下个月办乌日贡大会,大家都很兴奋哩,要来很多人,包括曾在这里工作过的人!”舒老爹说:“乌日贡大会可不光是吃啊、喝啊、跳啊,最关键的要有伊玛堪。没有伊玛堪,叫什么乌日贡大会呀!”原绪赶紧接话说:“是呀,这不领导考虑到了,要请您舒老爹出山哩”。舒老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他连忙摆手:“我不行,20多年不唱了,词都忘了!

“别喝了。”舒雅把老爹的酒杯拿到一边:“喝多了,晚上又要唱一夜,吵得人睡不着。我明天还要上班哩。”

“不喝酒,怎么唱伊玛堪?”舒老爹把酒杯抢过来,哈哈大笑起来。

原绪和舒雅也笑了起来。原绪向舒雅投去感激的一瞥。舒雅心里一热,赶紧低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