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似云间月
作者:紫雨千岁 | 分类: | 字数:56.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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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八十四)孤芳不自赏(五)
第156章 (八十四)孤芳不自赏(五)
常言道”酒是穿肠药,色是刮骨刀”,穿肠药能让人亡,刮骨刀能致人死。这话一点儿都不假。这不,当夜知州刘渡率部下到匪窝兴师问罪,可怜山匪自作聪明,自己给自己摆了一场鸿门宴,不曾想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时候,言语上是不分彼此的好兄弟,一旦自己喝醉不省人事的时候,被好兄弟下起手来,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杀人如蓺,嗜血成性。
午夜,在狂风骤雨的如磐架势中,粘稠的血液腥味夹杂着潮气,带着刀剑铁锈的味道染红了山谷前的一片洼地,让人切切作呕。山上二百余号山匪恐怕连做梦都想象不到,自己的项上人头就在划拳行令、推杯换盏的觥筹交错之后,被官府之人说拿下就拿下了,丝毫没有顾及之前表里为奸、猫鼠同眠的半点情谊。
山匪在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反抗厮杀中,只有头目常山虎在属下的拼死保护下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逃脱,其余匪徒全部当场毙命。
知州刘渡虽然心有不甘,恶狠狠地朝拖住衙差趁机让常山虎逃匿的几个山匪的胸口又补了几刀,呸了一声道:“宝批龙,哈戳戳!”都头在身边垂首低声道:“大人放心,属下马上安排人全城通缉常山虎,量他也逃不出大人的五指山!”
刘渡头也不抬,含了一缕轻蔑道:“半瓜精!全城通缉就等于咱们不打自招,向天下说明了衙门监管不力让匪患滋生--这个贼人受伤不轻,只需要把医馆和郎中全部监控起来,就不怕他成为漏网之鱼!”
“岭水争分路转迷,桄榔椰叶暗蛮溪。愁冲毒雾逢蛇草,畏落沙虫避燕泥。”在驿道前往永州境内,江晟任由铁无涯推着轮椅,随口不禁吟诵起前唐名相小字台郎李德裕的诗作。
铁无涯澹澹而笑道:“公子,文人就是矫情,瘴气蛇虫有什么好怕的,还需要见到燕子衔泥就急忙避开?”
江晟轻叹了一声,神色微微怅然,语气却如同水波不兴道:“李德裕出身于赵郡李氏西祖,早年以门荫入仕,历仕宪宗、穆宗、敬宗、文宗四朝,曾两度为相,外攘回纥、内平泽潞、裁汰冗官、制驭宦官,功绩显赫,让原本江河日下的唐王朝重新焕发了生机,被誉为‘万古良相’,可惜后因位高权重而遭人忌,五贬为崖州司户,最终克死他乡。这首诗就是他在贬官途中所作,内心的彷徨与凄楚可想而知--‘功成北阙,骨葬南溟’,这是他的落寞而终,也注定了王朝的国运无可挽回地走向了衰落。”
铁无涯原本对国事并不放在心上,他最大也是唯一的心愿便是照顾并保护好江晟,便撇一撇嘴应道:“管他什么狗屁国运,当今世道也不是好鸟。朝廷之上,忠邪不分;士夫之间,廉耻废坏。无涯觉得只要把少爷伺候好了,就是天下乱成一锅粥,也是胖子的裤带---全不打紧!”
江晟缄默不语,不等铁无涯发完牢骚,自顾自推着轮椅行进了几步,眼下就到了零陵郡三丈城门之下,抬头已经是黄昏戌时。守城一身青色戎服的侍卫看着过往人群寥寥无几、门可罗雀的城门,嘴角轻蔑地冷哼了一声,对着身边的同伴道:“妈的,今天的运气真不好,到了这个时候,进城费都没有收到多少钱!还不够爷几个喝花酒!”
同伴懒散地伸了伸腰,忽然眸中一亮,带着墨色深沉的老练,沉稳道:“急什么!这不,有大鱼来了!”
青色戎服的侍卫顺势遥遥望去,犹自不解地道:“一个瘸子,一个黑炭,能有什么油水?”
同伴轻笑着剜了他一眼,郑重道:“你呀,真是个不识货的土包子!你看那瘸子虽然坐着轮椅,穿着一身黑白为基调的简易衣服,看似不起眼,实则乃素锦的华服,属于黔东南通经通纬织造,价格名贵--碰上这样的主儿,咱还不怕他不肥吗?”
侍卫顿时恍然大悟,和同伴立马提着亮晃晃的长矛走上前去,直接拦住了江晟一行人的去路。
铁无涯怒目斥责道:“你们干什么,我们赶时间进城!”
侍卫目光透着贪婪之意,厉声道:“你个煤球,给老子滚到一旁去!天快黑了,这么急匆匆地进城,一定是想干什么不法勾当!”
同伴眼风在江晟的脸上凌厉一转,接口道:“现在有理由怀疑你们俩身份可疑,快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审验!”
铁无涯朝地上狠狠一呸,蹙起眉头道:“放你娘的狗屁,老子行得正坐得直!你们自己跟自己拜把子,算老几?好狗还不挡道呢!”
侍卫容色更加不悦,语气凛冽,带着嘲讽道:“你又算那根葱?长得黑不溜秋的,手上还提了一把笨重的斧头,怎么,你进城是为了要砍柴、烧火、做饭?长得五大三粗的,还能干女人做的事情,爷真是小瞧你了!”
铁无涯闻言微震,更是怒不可遏,不屑抡起斧头对付虾兵蟹将,直接空手折断长矛,右手挥拳而出,猛然轰向对手,拳头带风,呼呼作响,一记沉闷的拳响落在侍卫的身上,侍卫根本招架不住,忍不住踉跄后退,直至身体倒飞而出,
第156章 (八十四)孤芳不自赏(五)
同伴见侍卫摔地惨叫连连,也顾不上前去帮扶一把,神色满是欷歔,怯怯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然目无官法殴打衙役!”
江晟终于开口了,声音带着沉沉倦意道:“觉得我们可疑,为什么单单只要求交出值钱的东西?”说着,他清眸扬起,淡淡地瞥了一眼铁无涯腰间斧刃外露的单手斧子,从容自若道:“是因为兵器不值钱,没有看上眼吗?”
同伴顿时有些涨红了脸,强辩道:“我大宋律法税收规定,过桥要交桥头税,进城要交进城税,这不收钱收什么?”
江晟轻嗤一声,目光一低道:”行医乃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大宋律法还规定,坐堂从医者济苍生、安黎元、薄税敛,停征租税,你敢违抗律法吗?”
同伴与其他侍卫相视一眼,有些不甘,见他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却自带几分凛冽,心里又多了几分不爽,急急举起手中兵器欲要拦住前行的轮椅。面对眼前锋利的矛尖和刃口,江晟却恍如过无人之境,只见银光一闪,一根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细丝从袖口飞快抽出,弹到兵器上铮铮作晌,便直接穿矛而过,细丝在空中环转了半圈,分别刺伤了一众侍卫的左腿、小腹、胸口、右臂等地方,鲜血汩汩流出滴溅在地上,在青石板上开出了一朵朵红花--索性,手下留情,并非致命的伤口,只算是略施惩戒罢了。
江晟长眉深目,推动轮椅径直从一众身体受了伤、眼神惊恐万分的侍卫中间缓缓而过,含了一缕气定神闲,沉声道:“放心,我是医者,不是屠夫,并不喜欢杀戮。”
这时,众侍卫一颗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比起性命之忧来说,身体受了一点小伤已经是万幸之极,连连颔首,一脸诚挚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说罢,便恭敬地目送俩人从容不迫地离开,在心底也记住了这个眉心一点朱砂、外貌儒雅俊朗出手却又快有准的男人。不,应该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医者。
七月流火,太阳似火球一般炙烤着大地。岭南覆盖着郁郁葱葱的丛林,承接夏的生机,蕴含秋的成熟,倒没有过分炎热。有道“陵千古郡,江上鹭常飞”,山、湖、城、江相融一体,可谓“景在城中,城在景中”。可惜远离中原文明的中心,被世人看作是落后的蛮夷之地,人烟较为稀少。
江晟和铁无涯主仆俩人行走在冷冷清清的街道上,灿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挂廊、刻彩、槛窗的青砖巷陌,凸显出几分落寞之感。
铁无涯有些失意,声音清亮道:“少爷,咱们为了采集药材,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来到岭南这偏远之地,费劲大了!”
江晟嘴角的笑容轻轻一漾,不以为然道:“千里迢迢算得什么?岭南位于五岭之南,路途遥远,依山傍海,河汊纵横,正因为地处偏僻之地,气候湿热,环境恶劣,才适合珍贵药材生长,资源极为丰富。从特性上来看,岭南药材具有‘简、便、验’的特点,可制灵丹妙药,”
铁无涯并不服气地道:“我觉得这天下最好药材是在咱们的天山,无论是雪莲、黄芪,还是车前、党参,生长于悬崖陡壁和冰渍岩缝之中,才是吸收了天地之精华的灵丹妙药。”
江晟不再多言,他扶着车轮在街边一个摊前驻步停留,随手拿起一片野生树皮,瞅了一眼在旁边不起眼角落里放着的几个似柚果实,只见表面黄棕、绒毛柔浓,密布油点,闻起来倒是气味芳香。店家解释道:“这是儿童淘气摘采下来的幼果,还未等待到果实成熟。客官如果入眼了,只要给钱就卖,可以当做柠檬片泡水喝解渴。”
铁无涯见状,立刻会意,用指力轻轻扳下一瓣果实的果肉,放在嘴里尝了一下,咀嚼片刻,立马吐出,蹙眉道:“这货闻起来芳香扑鼻,吃下去却味道苦涩,难以下咽,而后觉麻舌!”
江晟淡淡点头,悦然低语道:“那就对了,此果正是化橘红的胎果,虽未成熟,却误打误撞撞对了成药的采收期。因为化橘红中药性含量随果龄果径增长而递减,果实越大越不值钱。果实经过自然晾晒、烘干之后,越陈越良,具有健胃行气、消食化积、去痰止咳的神效,实属珍贵。”说罢,便挥手示意,让铁无涯从怀中取出一锭碎银放在摊位上,径直卖下,并道:“我家少爷看上了你家的果树,明日来取走所有果实,多多益善,这是定金。”原本以为不起眼的果实卖出了好价钱,店家自然喜笑颜开,盘算着马上购置附近几个村落的相应果实,明天一并售出以赚取好的差价--这也达到了江晟的目的,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以低价大量购置化橘红。毕竟相比价昂贵的药材价格来说,被当做柠檬之类果实卖的化橘红,区区价格实在太微不足道了!毕竟相比较人生岁月如梭的宝贵光阴来说,挨家挨户地走访探药的时间成本实在太奢侈无度了。
一桩称心如意的买卖顺利促成,江晟主仆俩人心情大好,一扫之前进城的所有不快境遇。忽然,耳畔传来一阵嬉笑,带着老男人独特沙哑的声调道:“小娘子,你撞坏了我的宝贝玉观音,可要赔我一个更好的!”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宽身锦袍的四五十岁男子微眯着一双醉眼,带着几名家仆挡住了迎面走来一个身形娉婷女子的去路,他举起的左手手指上明晃晃挂着一个绿油油的玉观音吊坠,因为不小心被人从腰间撞落在地上产生磕碰,玉观音被折损而产生了裂纹。男子语气中带着戏谑,并试图用右手去勾女子的下巴。女子虽然背对着铺面,看不清面容,但是侧身躲闪之态,已经说明了厌恶抵触的态度。很快,原本冷冷清清的街市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人,把当事人的几男一女围城了一个圈子。不知道是碍于主仆之众的淫威,还说原本乐于袖手旁观的心理,没有一人上前为女子说理开脱。女子颇为无奈,只有低声解释道:“刚才分明是你故意用胳膊撞我,还想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因为不情愿与你发生拉扯,玉观音吊坠才不慎落地,怎么能怪在我头上?”
男子闻言更是语气轻浮,不堪入耳道:“爷就是要怪你,谁叫你长着这般迷人,若是觉得受委屈了,就过来让爷抱抱、亲亲。”
铁无涯皱了皱眉,斥道:“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公然调戏良家妇女,这岭南蛮夷之地果真没有王法了。”
江晟眼波一剜,清冷道:“我们一来不是衙门的捕役快手,二来不是江湖上行侠仗义的志士仁人,不要多管闲事。”说着,便吩咐铁无涯推着轮椅径直上前,打算从旁边的人群中绕开而走。
正当走到距离围观人群不到半丈距离的时候,倏然人群里敞开了一道口子,女子在手足无措的情急之下,蓦地撞向江晟身前的一根石刻柱子。原来女子见对方步步逼近,自己周边却无援可救,便从头上拔下一根珠钗欲要刺颈自刎,对方见状连忙假意安抚情绪,叫身边的家仆纷纷退后。女子趁机扒开围观人群准备脱身,但是对方自然不肯放过到嘴的猎物,立马命令家仆将女子捆绑起来带回去做小妾。面对扑向自己身强体壮、如狼似虎的男人,女子手中的珠钗被打掉,自知无法摆脱纠缠,便拼命最后一丝力气挣脱,准备要以死保住名节。
眼看女子就要在自己眼前把颅骨撞碎而香消玉损,江晟不再无动于衷,他单手从袖中弹出一根天山冰蚕丝所织成金银针线,贯注了内力绕过女子的腰间,及时将女子从柱前半寸的死亡边缘拉回。女子闭目一瞬,身体软绵绵地被托起,以为魂魄归天,睁眼才发现自己尚在人间,只不过眼前多了一张俊俏冷峻的脸庞。
江晟也是微一凝神,他没有想到映入自己眼帘的女子容颜是如此娇美恬静,面似桃花身似柳,眉目之间更多了几分坚毅和果敢,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四目相对仅是一刹那,江晟很快恢复了神色,他将女子用金银针线推到身后交给铁无涯面。员外恼羞成怒的质问道:“尔等小儿,还不快把女人给爷交出来!”
江晟一脸不屑,淡淡道:“不交又如何?”
员外见对方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毛头小子,怒意愈浓,颇为自得道:“一个瘸子,想要英雄救美,先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小的们,抄起手中的家伙,给爷往死里打!”
铁无涯见主子受欺那肯服软,提起一柄斧头在手舞得呼呼作响,随时准备将对方杀个片甲不留,却被江晟沉声叫住,语气缓而沉叮嘱道:“不许出手,他们要对付的人是我。”说着,他抽回把脉的金银针线“嗖嗖”如闪电刺出,手法实在太过迅捷,只听“铛铛”声响,数名家仆手中的刀剑纷纷落地,个个都张大了嘴,身体向前一倾,直接扑倒在地,神情痛苦不已却因被封住了穴位而发不出声来。上前仔细一看,通里穴、伏兔穴、委中穴、膝阳关、三阴交均有一个细小红点,略略有血丝渗出,明摆是被江晟的金银针线所刺,所幸手下留情,并非是伤及性命的要穴,只是终归要落下腿废的残疾。
对此,员外大呼一声,脸色吓涨得通红,浑身一凛道:“大侠饶命,小的言语多有冒犯之处,请大侠恕罪。”话音未落,还未等他屈身,金银针线就掉头直接刺过员外的太阳穴,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就在顷刻之间断送了性命,面容上还保持着侥幸一逃的谦卑之色。
江晟清冷的面容并没有抬起眼皮,目光清静如同波澜不兴的古井,低声自顾言语道:“我并非什么大侠,只是出于医者本心,杀人不求留人痛苦。”说罢,便推着轮椅转身,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铁无涯重重点头,呸了一声道:“奸邪淫盗之徒本该除之而后快,自己作死还往枪口上撞,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主仆俩人若无其事地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女子在思虑片刻之后,捡起珠钗也紧随步伐跟上。双方走走停停了一段路程,相聚不过半丈距离,铁无涯耐不住性情对女子颇为不解,更是疑心道:“你现在已经脱险恢复自由身了,不用这么紧跟着我们两个大男人。”
女子面有忧色,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寒霜,声如细蚊道:“刚才毕竟因我而起闹出了人命,我怕对方不会善罢甘休而伺机报复,也怕官府会追究责任而找上麻烦。”
江晟闻言,不觉双眉微挑道:“无论是对方要报复,还是官府要追责,第一个要找的人应该是我们。你跟着我们,只会更加给自己添麻烦,惹祸上身。”
女子不以为然,抬起一泓清水似的眼眸,更加柔婉道:“不会的,你们是好人,武功也高,即使对方和官府找上门来,也不会怕的。”说着,她怯了怯身,眸中闪过一丝后怕,眼角沁出一滴晶莹的泪光道:“这里太不安全了,我是刚从匪窝逃出来的,人生地不熟,除了两位贵人,眼下也不敢相信谁了。”原来,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红豆山庄的堂小姐潘星竹。她惊魂未定地讲述了自己在客栈被山匪下了迷魂香给掳走,又因为衙门的人忽然上山兴师问罪而被山匪藏匿起来,中途趁山上大摆宴席放松戒备而寻找到机会逃脱下山,再后来不知道走了多远误打误撞来到镇上碰到被员外调戏的事情,一番絮絮叨叨说来,也是岌岌可危,幸亏有惊无险。
江晟早闻红豆山庄乃开国名将罗彦环老将军之后,心中不自然有了几分敬重,再加上潘星竹原本就是个楚楚可怜的美人,眉宇之间流露出几分温和之色,神色端然道:“既然如此,也算有缘相识,我送你回下榻的客栈看看,兴许你的堂妹还在那里等你。”
潘星竹眼圈一红,娇俏一笑,整个人姿色更是摇曳生辉,感激不尽地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请问公子尊姓大名,来日有机会一定捎礼拜客府上答谢。”
铁无涯心直口快,抢先言道:“我家公子名号‘无泪江仲景’,乃天下盖世的神医妙手,府上岂是容什么人都可以来拜访的?”
江晟扬了扬脸示意铁无涯拘谨低调,而后淡然道:“在下江晟,是一名游医,随性漂泊,区区小事,不劳小姐惦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