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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似云间月

作者:紫雨千岁 | 分类: | 字数:56.1万

第149章 郡主驾到

书名:一似云间月 作者:紫雨千岁 字数:4210 更新时间:2024-10-31 00:52:01

第149章 郡主驾到

荥阳虽然不比汴京九衢三市的繁华似锦,但是也属于软红香土的地方,最不缺乏青楼、酒坊、赌场这样的地方,灯红酒绿,人声鼎沸,娼家日暮紫罗裙,清歌氛氲人如月。其中,城中有开柜坊者百余户,明出牌榜,招军民赌博,叫声,骂声,嬉笑声等各种声音交错在一起,不绝于耳,让跨入赌坊门槛的人不由得热血沸腾,耐不住性子哗啦啦地抛白花花的银子下注。这不,正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长乐坊就聚满了许多压宝玩骰的人,脸上洋溢着难以言状的兴奋和焦灼,呼幺喝六的嘈杂音盈耳。楼道间还有卖唱女怀抱琵琶,弹唱小曲,个个花枝招展,红衣绿衫,面似芙蓉,如同花蝴蝶般飘来荡去。若遇到赌运好心情也佳的赌客,随手一把碎银洒下来,郎情妾意,各得欢喜。若遇到输红眼气急败坏的赌徒,挥手厉声呵斥滚开,铁石心肝,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情。

一袭雪白薄烟纱袍服的公子爷和一个头戴黑色鸟羽帽的随从刚刚踏进温暖如春的长乐坊,便被赌坊里的教头盯上,一眼就认出了公子爷身着以孔雀初生细羽捻入天蚕织成的上等细赤金丝锦缎,连忙迎了上去,招呼道:“几位客人,瞧着有些眼生,可要玩玩?”说话间,趁机打量了下来人,只见公子爷肤细润如温玉,盈盈水瞳灵动狡黠,如墨鬓发斜被插镶嵌翡翠的碧玉簪子束起,俊秀之中带有三分傲气。随行的两个男人看起来神色肃然,目光犀利,却唯独对白衣公子爷缓下神色。

白衣公子爷不愿多说什么,直接从腰间掏出来五百两银票,淡淡一笑道:“我们上二楼,天字房!可有?”在赌坊豪赌也讲究一个身份地位的象征,凡是能订下二楼房间的,非富即贵。

在看清来人的装扮后,教头便知晓自己碰到了肥羊。果然,第一次出手就是五百两银子,这是他来赌坊三年里还未曾遇见的。教头忙不跌点头,侧身引几人上楼,俯身道:“有、有、有,几位爷,这边请,走好了。”

白衣公子爷一行人来到了二楼,以极快闪身的动作径直推开了天字一号房的房门,只见里面装饰富丽堂皇,桌上放着精致筛盅,正坐满了一桌穿着华贵锦袍或绸缎襕衫的客人,身边相应有打手和杂役在旁规规矩矩地伺候着,白瓷莲花檀香炉释放出的幽幽香气如同一脉催情的游丝游走在红烛光影之中。恰好玩得兴致勃勃之际,有的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口中大声叫道“开大”或“开小”,有的怀中搂抱着身材火爆媚眼含春的小娇娘,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显得分外妩媚。想必是被忽如其来的破门而入之声所吓到,小娇娘悚然一惊,伏在一个满脸横肉、身材高大的男人胸前,噘嘴腻声道:“都尉大人,这些不速之客真让人家扫兴!”

教头见状立马屈身解释道:“大人,请赎罪。这俩位客人是第一次来本坊,一不小心走错房间了。”说着,连忙起身拉住公子爷的衣角往外拽。

满脸横肉的男人先是搂一搂小娇娘的肩,亲一亲脸颊,轻声道:“小宝贝,莫要气急。”说罢,转脸眼波一横,怒斥道:“不长眼睛的狗东西,还不快给老子滚出去。”

白衣公子爷等人闻声并不肯挪动半步,一把甩开教头强劲的手臂,镇声道:“我等并未走错房门,要的就是这天字第一号!”

教头顿感诧异,露出不快之色道:“这第一号已经被都尉大人包场了,几位要的是天字号,还有第二号、第三号!”

白衣公子爷斜睨教头一眼,略带了笑意道:“我们只要天字第一号!其他的房不配‘天’字的称号!”

都尉男人面上肌肉一抽,一拍桌子道:“活腻了吧,臭小子,你算什么玩意,也配天字第一号?”身后的打手也跟着叫嚣起来,摩拳擦掌,嗤笑道:“像个眉清目秀的小娘们,做个粉面登台唱叁军戏的男旦,兴许还是块料儿。”

白衣公子爷身边戴黑色鸟羽帽的随从欲要上前出手教训,被他轻轻挥手示意制止,唇边的笑意略略一凝,不疾不徐地道:“小旋风白浪,不知道配不配这个天字。”说罢,他闪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呼出一掌,掌心运气将桌上筛盅的筛子全部吸出,以旋风之速向对面的人袭去。

其中一颗筛子直接朝都尉男人的面门击来,男人顾不上怀中搂抱的小娇娘,急忙侧身相避。筛子便击中了小娇娘面部,只听一声刺耳的惨叫声,这个娇滴滴的小妮子顿时破了相,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面前的白瓷莲花檀香炉。其余几颗筛子不偏不倚地击中了身后打手的眉心,还未来得及反应,当场就一命呜呼。

白衣公子爷嘴角不觉含了轻快的微笑,对着躺在地上嚎啕哀恸的小娇娘,声音绵软悠悠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现在知道了吗,宝贝?”

都尉男人见状大吃一惊,对呆在一旁的教头厉声呵斥道:“傻愣的做什么?老子如果在这儿出了事,你们一个也不要想活!”教头立马回过神来,刷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了上细下粗的竹节钢鞭,径直朝白衣公子爷挥去。鞭身带有竹节状的棱刃,挥动如电,伴随呼呼风响,击白衣公子爷的前胸大穴。

白衣公子爷右臂突伸,掌法如风,以快制快,立时抢到钢鞭反手一刺,狠狠打在教头肩头,疼的他哇哇大叫,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其他在场的赌客纷纷抱头鼠窜,生怕一不小心就殃及自己。

都尉男人见状心下明白自己难逃一劫,顺手抓起搁在身边的赤刀欲要奋力拼上一博。戴黑色鸟羽帽的男人利索跨前一步,一个劈腿横扫踢翻了猛攻而前的赤刀。随后白衣公子爷右手圈出,左手回扣,叉住了都尉男人的颈项,双手使劲一握,都尉男人便呼吸不得,顿时涨紫了脸,气喘吁吁。

白衣公子爷声音陡地透出森冷,俏脸一沉道:“都尉大人是吧?小旋风白浪的名号可比你的勋官称号响亮?我要天字第一号的包间,你可服气?”

都尉男人颈项被扼无法应声,只能微微颔首点头。白衣公子爷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笑意,缓缓放松了手上的气力。都尉男人的身体往后一倾绊倒,“咚”的一声,撞在了屋内的青石台阶上,顾不上身体疼痛,连连大口地使劲呼气,半响才逐渐恢复了神智,满面戚色,气喘如牛道:“服气了,服气了,小旋风白浪,你够威风!”

白衣公子爷盈然一笑,一把从教头肩上取过插进肉里的竹节钢鞭,转手掷出丈远刚好打落了房间门口挂着天字第一号的招牌,郎然道:“我出了钱要这包间,可惜被人捷足先登了,索性砸了它,因为都尉大人自己承认不配享用‘天’字这个名号!”

此时,长乐坊已经聚集了一众打手将房间团团围住,但见白衣公子爷和随行之人神态怡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又不敢冒然上前半步,生怕赴了赌坊教头的后程。

白衣公子爷扬一扬嘴角,睇了都尉男人一眼,他距离自己最近,更不敢再有轻举妄动。果然,都尉男人虽然心里恨痒痒,但不能做枪打的出头鸟,很知趣地示意众打手退开,主动让出了下楼的通道。

白衣公子爷和随从自然顺利地展开轻功飞身跃下阁楼,大摇大摆地消失在长乐坊众人的视线之外。

向西而行,沿着大路奔走数里,来到了一处岔道,只见一人背影向东拦住了去路。虽然看不清模样,但是知道来者不善,头戴黑色鸟羽帽的随从立刻长剑递出,白光连连闪动,卷起疾风如同雪花带着肃杀之气而至。来人虽然背对对方,还是身形一晃,准确躲过了剑刺,又侧身斜退,左手往随从的肩头一按,直接从其手上夺过了长剑,内力一震传到了剑身之上,只听得“喇喀”声响,长剑从中间折成了两半。随从也被劈胸抓起甩出,重重跌在地上,一时难以动弹。

白衣公子爷眉眼间得意之色更深,含笑道:“你终于找上门来了。”

来人挺剑向前,直指白衣公子爷胸口,幽幽道:“你打着我的名号四处惹是招非,是什么意思?”

白衣公子爷唇角微微牵动,带着和煦的笑意,漫声道:“肯定不是要作法自毙、自寻死路的意思。我这人怕麻烦,图省事,不想在茫茫人海中找人,就只有想着法让别人来找我了!”

来人闻言眸光一沉,抬眼瞅了白衣公子爷一眼,应声道:“人如果怕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死了之,万事皆空。”

白衣公子爷笑意微微凝滞,注目于他道:“这个世界,要活着很难,要死还不容易?不过想要死在小旋风白浪的手上,还是很难。因为要花大把大把的银子,这会是许多人穷尽一生都不曾见过的巨额钱财,更别说赚到。”

来人眸中含着清亮的笑意,怔怔道:“有时候不一定需要用钱来解决,只要我有杀人的心就足够了!”说着,他亦难免愤然之色,语气冷峻道:“譬如说杀了你们!”

白衣公子爷挑一挑眉,双唇抿成好看的弧度,带着俏皮的口吻拱手道:“阁下息怒,不要生气嘛。早闻小旋风白浪是近年来江湖上出类拔萃的杀手,号称‘一剑送终’。可我这人呗,不仅很懒,还信奉‘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若不四处打着你的名号招摇撞骗、招惹是非,引来江湖一些自以为是、自诩为高手的人上门来找你麻烦,又怎么确定你是真的能打,值得我出高价雇佣?”

来人轻轻一哂,不屑一顾道:“就凭那些杂碎?也配称高手俩字!原本他们不配死在我的剑下,可以死中求生,可惜他们打扰了我喝花酒的雅兴,就必须得死!”说着,他刻意顿了顿,蕴着森冷的怒气道:“你们打扰了我难得想要清净一会的闲心,也必须得死!”

被摔在地的随从心头悚然一惊,手上刚要准备有所动作,就被背对的白浪有所察觉,只见他的左手手腕微抖轻轻运气,原本掉落在地的长剑残身便自下而上跃起,似长了眼睛一样呼呼破空飞去,正中随从的胸口,伴随一声痛苦的呻吟,随从的嘴里喷涌而出一口鲜血,顷刻间染红了戴黑色鸟羽帽,当场一命归阴。

白衣公子爷出神片刻,心头突的一跳,转瞬镇定了神色,眨了眨明亮的双眸,曼声细语沉稳道:“我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不会做毫无用处的抵抗。不过你还没有给我机会听我说完雇佣的价格,不作对比,怎么就能肯定杀了我不会吃亏?”

来人正是小旋风白浪,别看他对冷锋一副低眉顺眼、畏手畏脚的样子,平日里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用剑势如破竹的杀手,据说死在他剑下的高手有上百人,却从未有过败绩。因为他并不喜欢主动招惹比自己要强的人,譬如冷锋。所庆幸,“一剑送终”的封号证明了这类自己不喜欢招惹和打交道的人,在江湖上属于少之又少基本寥无几的类型。

白浪原本不想再多费口舌浪费时间,当他长身探臂挥动佩剑准备直接了却白衣公子爷性命之时,只听耳畔响起一个诱人而掷地有声的数字“白银五千两!”他虽然以杀人为生并不缺钱,来钱也很快,但还是鲜有人一出手就是五千两白银,要知道当朝即使宣奉、正奉、正议、通奉大夫四阶月俸才不过五十贯而已。

呼呼剑声带着切切凉意从白衣公子爷的眼前拂过,牵动鬓间的碎发飘飞,显然这对于白衣公子爷来说,只是一场有惊无险的经历,他依旧安然无恙,完好无损。

白浪随即收回额佩剑,黑冷的眸子在白衣公子爷面上轻轻一刮,饶有兴趣道:“好,成交!你想要杀谁?”

白衣公子爷扬了扬唇角,陡地敛起笑容道:“一个假装提灯的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