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水说完等着万娇娇脸上露出被欺骗被伤害后的崩溃表情，然而什么也没有，万娇娇的脸上一片平静。

“然后呢？”

林静水一怔，“什么然后？”

“然后你还做了些什么？”

林静水忍痛将身子侧了侧，脸上露出些可惜的神色，“做了什么？一次不行当然是准备第二次第三次啊！我进宫没多久，胡才人便有了身孕，那怎么可以？她岂不是要把皇上的心思都牵扯过去了？正好你病好了，又开始出来碍眼了，不如就一网打尽吧！

你以为胡才人有孕自己捂得好好的为什么忽然在宫宴上暴露了？别忘了晚宴是内务府承办的，给她换一道孕妇吃不得的菜还是能办到的。”

万娇娇皱了皱眉，“既如此你何必大费周章，直接在宫宴的食物里动手不是更直接？”

林静水捂着伤口笑起来，“哈哈哈，你可真是天真啊！在吃食里动手脚你们出了事，多明显啊，实在是拙劣！”

“所以你想到了陷害我？”

“一石二鸟，何乐不为？六公主已经六岁了，这么多年，大家的肚子都静悄悄的，偏生她有孕了，谁不嫉妒？我也只是早她们一步动手罢了！那日我拦住了马宝林与她起了口角，故意让你看见，你也真是傻，果然如我所料过来替我解围，殊不知那只是为了拖住你回芷兰轩的脚步罢了。后来我与你站在一起，明明我丢石子时机刚刚好，可你偏偏躲过了胡才人，又找到了她裙子上的秘密，啧啧，我这么完美的一步棋竟也能让你躲过去，实在是不应该！”

“我躲过了这一次，毒蛇惊马那次是不是你？”

“也是也不是。我只是让人把灵云山的毒蛇值钱的消息悄悄透露给那个小太监，那个小太监便动心了，竟真捉了毒蛇上路。不过可惜，我的下一步计划还没实行，那小太监就沉不住气，路上卖了许多，只剩了一条还让它跑了，虽说最后还是让你受了伤可毕竟性命无碍不是吗？”

“这是第三次，第四次是惠妃。你让人给惠妃下毒一是为了自己怀孕安稳，二是因为惠妃心中对我有怨愤，牵思绕最能放大人的恶意，所以你还想利用她来对付我。”

“不错，可惜惠妃身上的毒发现的太快。”

“如同我房里那两盆花，月中仙与金晙乌，这是第五次，对吗？”

“对，五次，一次又一次，你为什么不死，你为什么不死啊！”林静水情绪忽然激动又忽然平静，她看向万娇娇，语气平稳，“其实你还漏了一次没有说。”

万娇娇露出个疑惑的表情，“什么？”

“其实还有……”林静水好像没了力气，声音越来越小，万娇娇不得不俯身去听。

当万娇娇离她越来越近，林静水脸上表情一变，一直藏在身后的手迅速前刺，带着疯狂的笑意，“第六次，去死吧！”

碧草瞳孔一缩，“美人！”

侍卫们见势不好赶紧上前。

然而她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旁人压根救之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林静水的手被一只素手握住，再不能前进一分。

“第六次，我又挡住了。第六次，你仍是失败者！”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信！我不信！”

任她挣动却挣不脱万娇娇的手，万娇娇偏头看了一眼，才发现林静水手中的是一根尖锐的木刺，大概是一整块木料摔碎，她取了其中一块藏在身上。

碧草上前将木刺从林静水手中抽出来，丝毫没有顾及她手上被烧伤的伤口。

林静水仿佛感觉不到疼，“你怎么会躲过去？”

万娇娇的表情仍是很平静，仿佛从头到尾都没把她的伎俩看在眼里，仍旧用只有她们能听到的音量来回答，“从我过来，你无论怎么动，你的手一直藏在身下，最后你调整身子侧向我也是为了更好出手吧，可能你被烧糊涂了，这种拙劣的手段，不是一眼就能识破吗？我只是想看看你究竟还有什么招数罢了，没想到就这？”

林静水猛的吐出一口鲜血，眼神迅速灰败下去，仿佛刚刚的气力都是回光返照，她失神的看向上方的天空，“我又输了。”

万娇娇心中涌起一股愤怒，不仅是为自己，也是为那个在入宫之初便已经殒命的天真姑娘。

她凑近了林静水的耳朵，：“不止你输了，你的家族也输得一干二净！”

见林静水转头看向自己，万娇娇脸上露出些笑意，“林姐姐可知，你林家和郑家前些日子已经抄家了，主事者秋后问斩，男丁流放岭南，女眷充为官奴啊，听说抄家的时候，两个府内均是哭声震天，不知这算不算天理循环，罪有应得啊？”

林静水睁大了眼睛望着她，恨不得生啖其肉，“你说什么？”

“怎么，林姐姐还不知道？看样子林姐姐这些日子消息可真不灵通啊。哦，我怎么忘了，林姐姐手下的得力助手，那位秋燕姑娘，已经杖毙而死了！唉，林伯父年纪大了，一刀下去倒也没什么烦恼，可林家的兄长和弟弟们可就难了，不知他们能不能走到岭南啊！林伯母半老的年纪，竟还要做官奴，在主人家手底下像狗一样摇尾乞怜，这对她是多么大的折辱啊！”

林静水嗬嗬的喘着粗气，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万娇娇知道她能听见，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知不知道，若是你当初陷害我成功了，我万家也会面临如此下场，好在老天有眼，你林家、郑家是罪有应得，是活该！说不定哪天我心情好了，便给家里去信，买几个官奴回家用！”

林静水已经是面如金纸，听她这么说，更是恐惧非常，“不，不要，你，你不是，不是万娇娇，不是，你是谁？”

“我是谁？”万娇娇捋了捋耳侧的头发，面带笑意看向林静水，“你说对了，我不是万娇娇，我是来索你命的恶鬼！”

林静水耳边嗡嗡作响，她觉得自己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她的计划应该是成功的，万娇娇一入宫便在湖中溺死了，而她因着特殊的体质，为皇上生了许多孩子，最后她的孩子登上了皇位，她的家族也是愈发鼎盛，而不是如今这种凄凉的下场！

莫非真是恶鬼索命？她最后看了一眼万娇娇，瞳孔猛的一缩又逐渐放大，没了声息。

万娇娇探了探她的鼻息，什么也感觉不到。

“太医，林宝林昏过去了，快来看看她！”

太医背着药箱匆匆跑过来，摸了脉又看看眼睛，摇了摇头，“万美人节哀，林宝林已经去了。”

“那快去通知皇上。”

侍卫中走出一个，向万娇娇拱手，“回美人，皇上有旨，若林氏去了，便草席裹身，明日送出宫去。”

万娇娇叹息一声，站起身来，拿了自己的帕子替她遮住脸，“有劳了。”

“不敢！”

回去的路上，阴暗的天空已经有了些许亮色，万娇娇看着天边若隐若现的朝阳，心中默念，“娇娇，我替你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