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和大家一起讨论《社会矫正法》时，鱼头的影子就出现在苏吉拉纳脑海里。自己小的时候，鱼头就是个流浪汉。这家伙有五十多岁了吧？是娶妻生子回归正道，还是继续在街头欺负弱小？一群科学人要推行新的社会制度，自然会先搞小规模实验。如果鱼头还是老样子，这次就拿他开刀！

苏吉拉纳回到进步城的老城区，带着比尔伯来到鱼头可能出现的地方，果然在萨蒂扬附近找到了他。现在旧城居民已经基本回归，周围住进不少有钱的科学人，商业比以前还繁荣。鱼头也重操旧业，带着几个小喽罗垄断市区行乞。

两人一见面，虽然和苏吉拉纳打过多年交道，鱼头一下子没认出这位科学高官，苏吉拉纳的新式服装和以前的官服反差太大。

“小专家，我是用软的还是用硬的？”苏吉拉纳悄悄问比尔伯。

“来硬的，震荡式矫正。”

苏吉拉纳走到这群人面前，厉声喝斥。“全都站起来！”在他身边，科学士兵哗啦一声举起枪，瞄准乞丐。这些人都听说过科学武器如何恐怖，吓得立刻站成一排，瑟缩不止。

“每个人都到那边搬块石头放过来。”

攻占兄岛时，这座萨蒂扬正在修缮，门口堆着石料。科学近卫军没收后，工程自然停了下来。望着黑洞洞的枪口，看着苏吉拉纳凶神恶煞般的表情，乞丐们胆颤心惊，老老实实按照要求去搬石头。等他们都完成任务，苏吉拉纳冷笑一声。

“很好，证明身体都没有残疾，全部带走！”

“苏……苏吉拉纳。”鱼头终于认出了他。“我们犯了什么法？”

“健康人不允许行乞！”

“这……历朝历代都没有这种法……”

苏吉拉纳一巴掌打断鱼头的狡辩，还有他的两颗门牙。这已经不是行为矫正术，他是从小就讨厌这个人。看到头头挨了打，所有乞丐乖乖站好队，在枪口下被带走。

鱼头现在也非凡人，成了兄岛上乞丐团伙的首领。他的徒弟们控制着岛上几个大市镇里的乞丐，不交保护费就不准行乞。苏吉拉纳有了尚方宝剑，终于能解决这个让他头痛二十年的老问题。鱼头被捕后，警察局长光勇浩带人拘禁了全岛近千名乞丐。

这些人既然声称没有饭吃，就被关在矫正营里，边干活边吃饭。挖河筑堤，平路开荒，在城市里清扫马粪，都是简单的体力活。按规定，乞丐入营三个月后才能申请回家，这是为了让一些确因灾荒乞讨的人不误农时。如果回家后仍不干活，继续外出行乞，将会再次关押，三年后才能申请出营。

如果乞丐入营后并不申请离开，那就在矫正营里干下去。有些乞丐确系鱞寡孤独，如果本人愿意，可以把矫正营当成新家。

谁是乞丐，走到大街上就能辨认，判断反社会人格就需要专家了。比尔伯检索行为科学的研究成果，编制出《反社会行为判别办法》，列出三十条行为特点。不过并非由专家去辨认，一个人有什么样的行为，他身边的人最清醒。比尔伯把这三十条标准简化成歌谣，让不识字的人都能听得懂。光勇浩拿着这个清单去找那些村长、里长和家族族长，请他们辨认自己那片地方是否有这类人？如果乡坤们提出人选，再由这些人的家属、远亲和乡邻一起确认。

于是，这些大家都讨厌的人也被关进矫正营。《社会矫正法》就这样顺利实施。包括弟岛在内，一个月内居然有四千人被家属联名送进劳动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