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贺子宴憋不住笑出了声，他十分欣赏这位少校的幽默能力，并且因为顾渊被气到而高兴到拍手叫好，“我之前就觉得这老头不是什么好人，看吧，他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巴扎说他马后炮，贺子宴无所谓地摆摆手，“什么叫马后炮，这是有先见之明，你懂不懂啊？”

发现人在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情况下，胆子确实会比平时大上好几倍，就比如现在的贺子宴。巴扎觉得他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也不怕得罪某些人。

“对哦，你倒是提醒我了，”贺子宴稍微收敛了一点，“不然我都忘了那季大将军也跟他是一伙的了，那你说他现在在干什么？看戏坐等其成，还是想方设法地准备营救顾渊？”

“营救倒犯不上……”

巴扎托着下巴沉思片刻，“我觉得季将军眼下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不管不问，任由发展。”

“为什么？”贺子宴不解。

“因为目前涉及到的，其实只有顾渊和七号两个人，”巴扎看到屏幕里慢慢放大的首都，眼底露出些许怀念的神色，“这压根就不会对军方有任何的影响，更别说对季将军，他现在就是个局外人，他的工作就只是保护巴别塔，只要巴别塔没出问题，就不会有脑子不正常的人去找他的麻烦，这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

不愧是活了快半百的人，想得就是要透彻一些，贺子宴不得不佩服。

“这就是首都？”相比起巴扎眼中的怀念，贺子宴就只有好奇，“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它的全貌呢。”

“全貌？”

巴扎笑了一声，“那你还真是看不起末时代人类的建造能力啊，这不过是首都的一小部分而已，除了一些没被拍到的地方，还有就是在怪物潮爆发的时候，人类与怪物之间的战争摧毁了许许多多的建筑，只剩下片片废墟，你看不到罢了。”

在这点上，巴扎的确比贺子宴更有发言权，他回想起自己幼时经历过的一切，忍不住唏嘘，“如果不是人类的热武器对怪物没用，我们现在怎么可能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唏嘘之后，更多的就是伤感。

“也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活着见到怪物消失的那一天。”

贺子宴却看不惯他这唉声叹气的模样，啧了一声，“振作一点，乐观一点，指不定明天一睡醒，就听到巴别塔通知我们说，怪物都被消灭了，我们可以离开巴别塔自己外出生活了，到时候你可得带我回你家看看。”

最后这句话着实有些歧义，巴扎的脸色怪异了一瞬，“你说话能不能直接说明白，跟我搞这些有意思吗？”

“蛮有意思的，”贺子宴笑，“醒醒，你的年纪都快当我爸了，怎么可能会看上你，不过是我赖上的一个长期饭票而已，可不要高看自己。”

巴扎知道自己年龄在贺子宴和迟倾看来，都算是大的，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直接论起了辈分吧？

看他黑了脸，贺子宴就知道自己这个玩笑开得不怎么样，他把交叠放在茶几上的两条腿交换了一下位置，“哎呀，看你这模样，还以为你真的不在乎年龄什么的，行了行了，下次不说了。”

哼了一声，巴扎没有再接他的话茬。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祁弥他们终于来到了首都的外围，不知为何，首都母胎的胎动在今日格外剧烈，它像是意识到了会发生什么大事一样焦躁不安，无规律的胎动让在场除了祁弥和822之外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不适。

然而，这还仅仅只是在外围。

迟倾现在也很不好受，祁弥不能为他阻挡胎动的影响，所以只能他自己来承受。

“哥哥还好吗？”

看着祁弥担忧的神色，迟倾说不出自己脑袋疼的话，他捂着自己的心脏，感受着里面已经开始紊乱的心跳，“还好，我们现在是直接进去吗？我看他们的状态都不怎么好。”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顾渊竟然并没有受到太多胎动的影响，他此刻大喘气，只是因为晕车恶心的劲还没缓过来，等他慢慢平复呼吸之后，表现得和祁弥、822一样淡定，神情中还有些隐隐的期待与兴奋，他显然已经猜中祁弥带自己来这里的原因。

“没想到啊，”他狞笑着看向最前方的祁弥，“你居然在当年那场爆炸里活了下来，还真是福大命大。”

对于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其他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祁弥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没想到你居然记起来了，我还以为你把你的脑子也扔进了当年的火场中，不然怎么会忘了我。”

火场……这对于顾渊来说并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着，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兴奋，总之，他的神情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

特别是迟倾，他现在特别害怕顾渊会抽风把祁弥的身世直接公之于众，那样祁弥就会成为众人眼中的异类，之后再想回巴别塔无异于痴人说梦。

等等，回巴别塔干什么？

迟倾被脑子里的想法搞得愣住了，巴别塔本来就不欢迎怪物，即便现在的祁弥是人类的模样，但他的本质并不是人类，所以为什么一定要跟着他回巴别塔呢？

在他思绪千回百转的时候，祁弥和顾渊的交锋已经开始了。

“所以你现在回来是干什么？”顾渊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为了向我复仇？你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呢？要知道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模样，又怎么会遇得到迟倾呢？”

他居然大言不惭地将一切的功劳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迟倾叹为观止，说实话，他还真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那还要我跟你说一声谢谢吗？”

现在的祁弥已经脱离自己的控制，而且他的存活是巴别塔始料未及的，原本以为一切都会埋葬在那个废弃的研究院之下，却没想到唯一的变数竟然一直在迟倾身边。

顾渊知道事情已经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处理的了，而且，他很可能会交代着这里，所以才变得肆无忌惮，“太有意思了，真是太有意思了，你能告诉我当初是怎么活下来的吗？我可是特意把你锁在了最里面的房间，为什么还能活下来呢？”

看着几欲陷入癫狂的顾渊，迟倾惊疑不定，不知道他这是故意装出来吓人的，还是真的被祁弥吓得失去了理智，应该不至于吧……

母胎的胎动似乎平稳了不少，其余的人的得以片刻喘息的机会。谷阳和822都听不懂祁弥与顾渊之间打的哑谜，姜白、季怀南则不一样，在见到顾渊之前，他们可是听祁弥说过自己和顾渊以往的纠葛，只是彼时祁弥言辞含糊，并没有提到详细的细节。

“顾渊跟祁弥之间真的有这么大的仇吗？”季怀南有些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置祁弥于死地？”

他们知道祁弥也曾经是顾渊实验室中的实验体，但不清楚是什么实验体，虽然之前有猜测大概率是和822一样的结合体，只是实验的时间和批次要比822早上许多，甚至可以追溯到顾渊还泡在实验室中的时候。

那是多少年前？

季怀南不清楚，但肯定是十五年起，“难道祁弥就是最开始母胎实验的受害者？”

姜白还没回答，顾渊就已经坐不住了，他冷笑连连，“受害者？他凭什么称自己为受害者，如果没有我，他就不可能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顾渊的话让迟倾突然产生了一个不太妙的想法，他神情复杂的看向祁弥，欲言又止。

“怎么了？”

“你的……”再三犹豫之后，迟倾还是把自己的疑惑提了出来，“你的‘父亲’不会就是顾渊吧？”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特别是季怀南，他都要跳起来了，如果不是姜白拦着，他现在一定会立刻给塔里的顾甜甜播个通讯过去，问他有没有在看自己的实时画面，太劲爆了！

按照迟倾的话来推测，“那祁弥可能就是顾甜甜的爸爸？”

炸裂。

以至于姜白觉得季怀南的脑子也跟着炸裂了，这么脑残的想法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还有迟倾，他估计祁弥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自己哥哥的疑问。

正如姜白所想，祁弥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出现了两秒的空白，他确实没能跟上迟倾的脑回路，也不明白他是怎么想出来这个可能性的，但这……祁弥哭笑不得：“哥哥，你可不要这么污蔑我，我才十七，怎么可能会有一个比我还大的孩子呢？再说了，即便真的是有，那也是我们的孩子，跟他顾渊有什么关系？”

什么孩子不孩子的，问题的重点是这个吗？

迟倾真想冲把祁弥都带偏的季怀南翻个大白眼，“不是，我只是想问，你体内的人类基因不会就是他的吧？”

现在巴别塔内结合体的实验有两种，一种是类似于谷阳，也就是直接在人体注入怪物的基因，然后强让两者融合，成为人类和怪物的结合体。另一种则是摘取优秀异能者饿的基因注入从野外取回的母胎样本中，由母胎自行来繁育，但这种的结果是不可控的，可能最后诞生是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也可能是披着人皮，却没有一丝人性的怪物，当然，也有可能什么都不会诞生，毕竟只是母胎的样本。

然而一旦试验成功，真的诞生了拥有神智的结合体，那他的纯度一定不会低到哪里去，822就是最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