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少校的身体现在没有问题了，你们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

迟倾靠着车门，这个车还是迟倾在一开始见到季怀南时候的那辆车，他原以为那辆车已经在野外被怪物踩成一片，没想到那是季怀南拥有的另外一辆，外形一模一样的车。

怎么说呢，这也是他的独特癖好吧。

“还不知道，”季怀南看向姜白，似乎是在等待他拿主意，“你不是说想出来看看风景吗？什么打算，等看够了再回去，还是干脆不回去了？”

姜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探究的眼神转向了迟倾，“你们呢？季怀南刚才不是说822和谷阳都追上来了吗，既然他们能找到你的位置，那我觉得你们不管去哪儿，都存在被找到的可能性。”

是这个道理，但他们三人都不知道，祁弥压根就没打算离开现在的地方，他还等着822把人给他带到跟前，怎么可能现在就离开。

“等等吧，这边还有点事没有解决。”

祁弥的回答不出迟倾的意外，看刚才的状况，他们都没有打起来，多半是背着他达成了什么不可说的秘密。

由于迟倾的视线太过明显，祁弥想装作感觉不到都困难，他无奈地笑了笑，为前者解释道：“我们确实做了一点小小的交易，我让他在明天这个时候把顾渊带来，他同意了。”

“什么？”季怀南不敢置信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你说他答应你把顾教授带过来？”

祁弥斜眼睨他：“怎么？”

“没什么……”

季怀南干巴巴笑了两声，“只是觉得有点意外，毕竟顾教授和822的关系摆在那里，我没想到，居然会看到822背叛顾渊的一天，他到底拿什么跟他做的交易？”

可能是觉得季怀南这副蠢相很有意思，祁弥临时做了个决定，他把现在明面上的顾渊其实是个替身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就满意地看到了季怀南那充斥着震惊的表情。

姜白的神情也出现了好几秒的空白，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还能有接触到如此惊天大秘密的机会，那这么说的话，这几年顾教授偶尔出现的矛盾决定就可以解释了。

“真是冒牌货啊，”这是迟倾第二次听到祁弥这么说，但他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那真的顾渊在哪里？他是躲起来了？”

他原本还想问他为什么躲起来，在看到祁弥的浅笑之后，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还能躲谁，不就是为了躲祁弥吗？

不过还是有一点说不过去，因为按照时间来推断，他捡到祁弥也不过才是前段时间的事，而姜白的说法中，顾渊行为出现异常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年前，这时间也对不上啊。

但这个问题又不太方便当着姜白和季怀南的面问。

祁弥当然没有错过迟倾面上的纠结，他倒是觉得这些事说不说出来都摆在那里，迟早有一天会公之于众，何必在乎是现在还是以后。

“哥哥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惊讶于祁弥就像自己肚子里的蛔虫，想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但顺着祁弥的话，他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看姜白和季怀南的态度，他们反正不是站在自己对立面的，而且就评价祁弥现在的武力值，就算暴露了身份，好像问题也不大？

“那在我捡到你之前，你在干什么？”

这还是迟倾第一次这么直接的提到这个问题，在此之前，他心中一直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顾虑，所以才将其留到了现在。

姜白和季怀南对视一眼，他们隐约能察觉到这两人接下来的话题会更加震感，也犹豫着要不要主动走远一点，把空间留出来，以表示尊重。

但转念一想，迟倾和祁弥都没有开口撵人，是不是就传递出一种信息——他们不需要避嫌？

“喂，”再三斟酌下，季怀南还是插了一句，“要不我们先去周围逛逛，等你们谈完了再回来？”

迟倾没有说话，觉得反正祁弥都不在乎，而祁弥的想法跟他相差无几，所以接下来好几秒，他们都没有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些许的尴尬，姜白踹了季怀南一脚，用眼神示意他可以滚了，季怀南秒懂，他朝二人挥了挥手，“你们慢慢聊哈，我看附近景色不错，可能得一两个钟头才回得来，当然了，你们也不是一定要等我们，想走也行，无所谓。”

明明巴不得留下来听墙角，但为了照顾他们隐私，两人还是上了车准备离开，只是临出发了，季怀南还恋恋不舍地趴在车窗玻璃上冲他们喊话，“那我们就走了哈。”

见他磨磨蹭蹭地启动着车，迟倾觉得好笑，索性就叫住他们、

“诶，留下吧，反正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就当故事随便听听就行了。”

说着，他还看了看祁弥，“对吧？”

祁弥没有吭声，他从不会质疑祁弥的任何一个决定，不管这个决定是好是坏，就算是坏，最终的结果他也承受得起。

果然，季怀南面露喜色，他麻利地熄火解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就像是早就在脑子里重复了无数次，就等迟倾开口挽留，他就可以火速下车准备听“故事”。

姜白虽然不说，但他却不比季怀南慢上多少。于是就这样，四人坐在树下一颗被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巨石上，排排坐，等祁弥说起他以前的故事。

祁弥：“……”他突然不想说了。

但对上迟倾期待的眼神，他实在是说不出这句话，只能抬头望天，回忆着自己在遇到祁弥之前的事。

“嗯…其实也不算是什么特别有意思的故事，”祁弥轻笑了一声，“仅仅是，在顾渊还没有寻找替身的时候，我和他在二层的研究院见过几面，不过那时候的我意识还不是很清醒，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偶尔他们会采用类似电击之类的手段唤醒我。”

其实在经历过多次电击之后，祁弥已经对这点程度免疫了，除去疼痛，就只像是挠痒痒一样，只要他不在乎，就等于不存在，但顾渊这个人很有意思。

他会在电击祁弥的时候，顺便在他的面前呈现一些人的照片，他认为这样可以让祁弥对这些人产生条件反射，也就是在没有电击的情况下，再看到这些人的脸，也会产生厌恶和恐惧。

很无聊的实验，祁弥甚至懒得陪他演戏。

“你的意思是，顾渊在你身上做实验？”

问这话的时候，季怀南的神情有些奇怪，他知道顾教授已经很久不下实验室了，更别说是在二层的研究院，那玩意儿不是在十多年前就报废成为禁区了吗？

如果祁弥说的是真的，那他的年龄……

祁弥当然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勾起唇，“对，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其实是个老不死的怪物。”

“你还真敢说啊，”季怀南翻了个白眼，“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活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个未成年的？”

“为什么不能是你长得比较老，所以衬得我比较年轻？”

给季怀南鼻子都气歪了。

姜白又给他一脚，“你能不能问点有技术含量的问题，非得把自己显得像个白痴一样才乐意？”

“行吧行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季怀南举着双手坐投降状，“那你问，我闭嘴听好了吧。”

他抱着手大爷一般地等着听姜白能问出什么有技术含量的问题，结果没想到，姜白只是点了点头，就让祁弥继续往下说。

“后来顾渊察觉到这个实验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就换了个法子，”仅仅只是说了这么多话，似乎就已经耗尽了祁弥的所有力气，他绵软无力地靠在迟倾身上，说话也是慢悠悠的，“他把我从容器里放了出来，让我和研究院里的人交朋友，不过这些人都是经由他筛选过的，也就是，专业的演员。”

这些人虽然是顾渊特意找来试探祁弥的，但祁弥还是能从他们眼中看出对自己的恐惧，所以即便他们表演得再真，祁弥对他们都提不起兴趣。

实验再次宣告失败，顾渊没了耐心，就把他又关回了容器内，勒令看管他的人，不准再将他放出来。

可之前在容器中呆了那么久，一时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祁弥还是有些不想回去的，所以他就想方设法，趁着顾渊无心关注自己的时候，偷偷逃离地研究院大楼。

“那时候的我，”祁弥忽然抬起手，比了一个高度，“可能就这么高一点吧，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季怀南上下打量着他，啧声道：“想象不出来。”

他从第一次见到祁弥，这人就是现在的模样，要让他试图去想象小时候的奶声奶气的祁弥，对不起，实在办不到，只是模拟一下，季怀南就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炸了。

“那时候我的头发还是白色的。”

祁弥看向迟倾，“哥哥第一见到我的时候，就说这样的头发在阳光下，好像是圆滚滚的蛋。”

季怀南笑出了声，为了防止姜白再对他动脚，他急忙闪身到一旁。

蛋？迟倾下意识看向季怀南的脑袋，现在的他，满头乌黑浓郁的黑发，跟这个形容沾不到任何边。但经他这么一说，自己脑子里好像还真就浮现出，一个头顶白色短发的小男孩站在阳光下的形象，阳光透过他白色的发丝，就如同透明了一般，别说，还真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