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只是像而已，而且根据祁弥的说法，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真的会说这么不礼貌的话吗？

如果是现在的迟倾肯定不会，但如果是五六岁的他呢？

迟倾沉思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还真有这个可能，毕竟是个孩子，他为自己辩解道：“童言无忌嘛，理解一下。”

不知祁弥想到了什么，他的笑忽然就温柔了起来，口中的“故事”也慢慢跑偏，“那时候的哥哥还真是一个软乎乎的孩子啊，没有什么坏心思，还把我当做了普通的人类，把我带回了他的家……”

祁弥曾经说过给自己听的话忽然就闯进了脑子，迟倾急忙捂住他的嘴，看着不解的季怀南和姜白尬笑道：“这个没什么好听的，略过略过。”

看他这个反应，季怀南怎么可能猜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他可不打算就这么略过，他刚准备笑迟倾两句，就被早有预料的姜白打断，“略过。”

真是让人心安的声音啊。

迟倾充满感激地朝姜白点点头，这话题就这么被他们强制略过了。祁弥表示有些遗憾，他是真的很想和他人分享分享自己和哥哥的美好过往呢，可惜哥哥有些不愿意。

“后来，”祁弥叹了一口气，“我被发现私自外逃，就被抓了回去，他们很害怕我的失控，所以就找了一个更隐蔽、更坚固的容器，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看到过除了顾渊之外的人。”

他深情款款地看向迟倾，“那个时候啊，我可想念哥哥了，可是他们不放我离开，我试过很多法子，最后被他们冻起来了。”

“冻起来？”

这次是姜白发问，“冷冻仓？”

“应该是吧。”祁弥神色有些不悦，这段话的重点难道不是他很想念哥哥，但却见不到他的人吗？这些人会不会抓重点？

“之后的事呢？”

祁弥摊手，“之后的事我怎么知道，我都被冻起来了。”

话是这么说，但祁弥的神情告诉姜白，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果不其然，刚才的话不过是祁弥用来敷衍他们的，然后见敷衍不过去，才慢吞吞地再次开口。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就是顾渊的另一个实验体暴走了，他们控制不住，又怕整个二层都跟着遭殃，所以就借爆炸的由头，把整个研究院都废弃了。”

这才是重点，姜白眼底凝重，“这个实验体就是001号？”

“算是吧，”祁弥头一歪，“其实爆炸真的是意外，一开始波及的范围有限，里面的人完全有机会跑出去，但他们为了自己的实验器材，还有那些资料，不要命似的往里冲，顾渊就趁着这个机会，把所有人一起葬送在了里面。”

姜白不敢相信这是那个顾教授会做出来的事，他看着自己微微发颤的手，很想暗示自己这不是真的，而是祁弥的一面之词，毕竟这件事都过去了这么多年，祁弥一个才十七岁的少年，怎么可能对过去的事这么了如指掌。

但理智告诉他，是真的。

深吸一口气，姜白问祁弥，“顾渊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为了隐瞒什么，应该不仅仅是001号？”

“你觉得001号是什么？”祁弥不答反问，“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试验品，顾渊会为了他牺牲掉整个研究院？”

姜白一愣，在祁弥问这个问题之前，他潜意识就觉得所谓的001号就是最初母胎计划的成品，甚至比现在的822还要成功，所以才值得顾渊做出这么疯狂的事。

但听到这个问题之后，他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难道说001号根本就不是什么实验体？

“你们会见到它的。”

祁弥此时的微笑里满是神秘，看得迟倾嘴角一抽，他揪住祁弥的头发，“你搁这儿装什么谜语人呢，有话就说，说就说清楚。”

“哥哥，痛，”祁弥委屈地瘪了瘪嘴，“轻点。”

即便这样，祁弥也没有把001号到死是什么说出来，迟倾翻了个大白眼。

“好吧，那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们就等着这天吧。”姜白没想强迫祁弥，在他看来，祁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那后来呢，研究院爆炸，你应该也被波及到了吧，没有受伤？还是说被顾渊提前转移了？”

“我属于是命大。”

祁弥回想起爆炸的那一刻，“虽然被烧成了焦炭，但是没有死。”

迟倾顿感悚然，“焦炭？!”

因为太过震惊，迟倾一下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把旁边的季怀南和姜白都吓了一跳，不过这也刚好冲淡了他们二人在听到这事时的惊讶，季怀南深呼一口气，“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敬你是条汉子。”

“是吗？”祁弥扫了他一眼，“假的，我瞎说的。”

季怀南呆了两秒，随即反应过来，“诶，我就说嘛……”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跟着迟倾和迟倾沉默下去了，祁弥奇怪地看着他们，“怎么了？”

迟倾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试图把刚才自己想象出来的祁弥惨状甩出脑子，他拍了拍祁弥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没想到你还经历过这么悲惨的时候，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点的，不要因为过去的伤痕就失去对未来的信息。”

是的，伤痕，在祁弥提到自己被烧伤的时候，迟倾就回想起了那时满身伤痕的祁弥，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不就是这番话组最好的佐证。

虽然现在那些伤痕不见了，但这不代表祁弥已经从过去的火海中走了出来，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记恨巴别塔和顾渊。

越想迟倾越是心疼，他还想说什么什么安慰祁弥，一开口就化作声声叹息。

而姜白则是凭借自己出色的观察力，从祁弥和迟倾的表情推断出这件事确实是真的，他拉住了季怀南的胳膊，让后者安静下来。

最后还是祁弥自己率先打破了沉默，“好啦，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话题也该结束了。”

“所以我不喜欢顾渊，连带着不喜欢巴别塔里所有的人，明白了吧。”

他把胳膊搭在迟倾身上，有气无力地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抱着迟倾闭上眼不说话了，迟倾刚才心疼那股劲儿还没过去，就由着祁弥像树袋熊挂在自己身上。

季怀南和姜白对视一眼，思索着祁弥说过的话，祁弥看似说了很多，但仔细想来，很多地方他都是含糊地一笔带过，比如自己的身份，顾渊对他的态度，已经他和001号之间的关系，甚至连001号是什么都没有说清楚。

说了个寂寞？

应该也谈不上，至少知道了顾渊的所作所为……姜白忽然想到一件事，“那顾渊为什么要给自己找替身？他知道你还活着？还是说在害怕其他的东西？”

“替身，”祁弥在迟倾耳畔轻笑一声，“顶多算个替死鬼吧。”

没有否认也算是一种信息，以祁弥现在的实力，想要动手杀顾渊一个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那他为什么拖到现在都不动手？

姜白没有再追问，这毕竟是他们的私人恩怨。

“那你让822把顾渊带过来是为了干什么？”姜白不说话了，季怀南就接上，反正他脸皮厚，“不如直接让822把他弄死。”

姜白的眼皮跳了跳，不着痕迹地瞥了季怀南一眼，后者完全没有感觉到。

“……嗯？”

季怀南等了半天，愣是没等到祁弥开口，他看了半天，心想这小子不会是睡着了吧？

“祁弥？”迟倾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肩膀，趴在他身上的人没有反应，呼吸平静而规律，大概率是睡着了。

季怀南轻叹一口气，他勾住姜白的腰，将人带到了自己怀里，脑袋埋在对方的脖间，趁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吸一口，满脸餍足，“真好啊，有人抱的感觉。”

其实他就是眼红祁弥这小子而已。

至于会不会惹毛姜白，然后挨一顿揍，季怀南已经不在乎了，反正又不是没挨过，区区一点通而已，哪有姜白香。

然而他闭着眼等了半天，姜白都没有一脚把他踹开。

他纳闷，试探性地瞄了一眼，却恰巧姜白也在看着他，两人视线对上，显然双方都没想到，一起愣住，“你咋不推开我？”

姜白没想明白：“我为什么要推开你？”

“你之前不就是这样的？”说着，季怀南还打算给姜白演示一下他之前是怎么对待自己的，但想了想又舍不得松开怀里的人，所以只能用自己稍显不足的言语去形容一下，“就是你抬腿，然后一脚把我踹开，特别用劲，每次都要疼上半天……”

说着说完，他忽然停了下来，眼中迸发出惊喜，即便是对着姜白宛如看智障的眼神，他都能笑得极为灿烂。

“你是不是接受我了？”

他问得直接，姜白却不想正面回答，毕竟这人最会蹬鼻子上脸，“我看你是淋了雨脑子进水了。”

季怀南还是秉持着不否认就是承认的美好愿景，笑容逐渐放肆，手也大胆了起来，在姜白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直接将人打横抱起，甚至还骚气地左右晃了晃，晃得姜白重心不稳，就只能揽着他的脖子，问他是不是有病。

得逞的季怀南傻笑两声，“没病，没病，相思病都被你治好了，我现在身体倍儿棒，你要不要试试？”

姜白掐住他的肉，第一次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季怀南你能不能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