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的说，并不是死了，而是在那道白光闪过之后，倏地就从众人面前消失了，连一点存在过的痕迹都找不到，而在他刚才待过的地方，迟倾只看到一个大坑，足以将自己整个埋葬的深坑。

他咽了咽口水，这难道就是那些人口中所谓“高能束光炮”的威力吗，说实在的，这不仅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武器的名字，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玩意儿的威力。

按理来说，既然巴别塔有这种级别的武器，那顾渊他们又何必派人下来，用肉身去抵挡怪物呢？

他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因为在高能束光炮将「山颪」消灭之后，立马陷入了沉寂，祁弥从短暂的讶异中回过神，他告诉迟倾，“这应该就是巴别塔最高级别的武器了，不过它虽然有对s级怪物一击必杀的能力，但在使用过之后，会存在很长一段时间的冷却期。”

在冷却期间，高能束光炮的威力甚至比不上迟倾。

迟倾有点不满意他最后一句话带上自己，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形容的确生动形象，简言意赅。

虽然大部分人都能猜出高能束光炮的弊端，但这也只是对于人来说，而像怪物，即使是s怪物，他们的智力也不支持它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推测出对自己有利的信息，所以「山颪」的死，对他们产生的威慑力是迟倾无法想象的。

而且这「山颪」刚才的位置还在巴别塔之内，这样精确的打击，以及失去首领的慌乱感，令得那些跟在「山颪」身后的怪物们慌了神，开始四散逃跑。顾渊一声令下，那些早就准备多时的异能者齐齐出手，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这些怪物处理得差不多。

没想到在顷刻之间，局势骤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塔内的怪物没有s级带领，就像是一群只知道胡冲乱撞的无头苍蝇，很快就被击杀。

顾渊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这样你就可以不用离开巴别塔了，你看，其实这些怪物对我们根本构不成威胁，就算是s级怪物，我们照样可以击杀。”

但很明显，这样的举动能彻底威慑住的只有低等级的怪物，像「法夫尼尔」之类在塔外等候的s级怪物，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它们已经冷静下来，而且还有不少因为自己同伴的死亡而愤怒不已。

它们跃跃欲试，准备着随时冲向巴别塔，撕碎里面所有的人。

然而「法夫尼尔」拦住了它们，在「山颪」死亡的那刻，它是离得最近的那个，所以能最清晰地感受到那高能束光炮对他们的威胁系数有多大，它都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是其他能力不如它的s级怪物。

迟倾看向顾渊，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人如此执意要将他留下是为了什么，就因为他可以净化感染者的能力？为了救感染者而付出更多的生命，真的值得吗？还是说有重要到不得不救的人……

既然想不明白，那不如索性就直接问个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我留下？代价和结果真的成正比吗？”

“只要你留下，一切都是值得的。”

所有人的目光因为顾渊的话集中到迟倾脸上，都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需要出动管理者高层顾渊和高能束光炮的程度，来搏一搏让他留下。

“为什么不能直接说明原因，”迟倾抓着祁弥的手臂，“你到底在隐瞒什么，直接开诚布公不好吗？”

顾渊的笑容有些僵硬。

等待了许久，不仅是期待听到答案的众人开始不耐烦，连在塔外僵持了许久的怪物们也开始躁动不安，它们制造出的动静让本就不稳定的巴别塔再次晃动起来，塔内的人又慌作一团。

忽然，顾渊将站在自己面前的巴扎和贺子宴往前一推，脸色阴沉地冲迟倾喊道：“迟倾，你就一点都不顾忌这两人的安危吗？如果是他们被感染了，你都不愿意留下来为他们治疗？你的心就这么狠？”

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迟倾的心突突直跳，从他的视角看去，巴扎和贺子宴都是没有被感染的，但顾渊的话又让他有些拿捏不准，万一这家伙真的做点什么疯事，危及到这两人怎么办？

似乎是感受到迟倾的担忧和迟疑，祁弥极为不爽地啧了一声。

“你这老东西，不会是想用我哥哥的朋友来威胁他吧？还真是个卑鄙小人呢。”

他的语气不咸不淡，但被其他人听去，就成了满满的嘲讽，有人鼓起勇气站出来，问顾渊，“顾教授，为什么一定要留下这个人啊？按照你们的说法，他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我们都巴不得他离开，这样巴别塔就安全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对啊，我们要的只是安全而已，这很难吗？”

“就是就是。”

“……”

瞪了一眼沉默不言的迟照，顾渊彻底撕破了脸皮，“迟倾！如果你今天选择离开，那巴别塔一定忽用尽手段把你抓回来，到时候的待遇就不是像现在这么客气了，而且，你的这两个朋友还会因为你而遭受原本不该遭受的痛苦，这都是因为你！”

扣帽子还真是有一手，祁弥被他气笑了。

“十分钟前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还不会变成这副鬼样子，也不会死这么多人，”他满是嘲意地勾起唇角，“难道不是因为你一直拖着，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顾渊不管不顾，他猛地往前踏了一步，面目狰狞。

“所有管理者、编号620以上的结合体听令，决不能让他们离开。”

看来是谈判破裂了，很莫名其妙，但也在迟倾的预料之中，毕竟这人一开始就没有准备让他们离开，再多说也无意，迟倾转身，搂住祁弥的脖子，“我们走吧，把怪物带到远一点的地方。”

祁弥的手扶着迟倾的腰后，他看着顾渊，笑了笑：“冒牌货，你的命令真的会有人听吗？”

说完，不等看顾渊的反应，他轻轻跃起，轻松地突破那些所谓的管理者和结合体的包围，下一秒，两人的身影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祁弥的笑容第一次这样真切。

瞳孔中倒影出顾渊有些慌乱的神情，以及迟照不敢置信地抬头望着顾渊的模样，还有似有似无打量着这二人的目光，这一切都让祁弥感到无比的愉悦。

「法夫尼尔」在他们离开巴别塔的那刻，仰着头长啸一声，率领着其他的s级怪物紧跟在祁弥的身后，仅仅过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祁弥和怪物们消失在重重的树影之后，带起一片刺眼的火光。

迟照捂着胸口止不住地咳嗽着，他甚至不愿意再去看顾渊狰狞的面孔，脑子不断重复着祁弥离开前的那句话。

怀疑的种子既然已经埋下，就不可能会被轻易理清。

迟照懂这个道理，顾渊自己也懂，所以他并没有着急开口解释，而是不急不缓地替迟照拍背顺气，等到迟照不咳之后，才一叹气，指挥着众人开始着手三层的收尾工作。

“882，”说完前面的事宜之后，顾渊将一直守候在自己周边的882叫了过来，“你去把迟倾带回来，尽量保证他不要受伤，如果实在没办法，活着回来也行。”

822顶着一张酷似祁弥的脸，眼底却比祁弥冷上千百倍，即便是看向自己的“制造者”——顾渊，冷意都没有消减半分，这点顾渊自然也感受得到，但没办法，谁让822是他最满意的一个实验体呢。

等822点头刚准备走的时候，顾渊又叫住他，“至于跟在迟倾身边的那小子，能带也尽量带回来，死活不论，我怀疑他是之前失窃的实验体之一。”

他提出的这些要求，完全没有考虑过实现的难度，只是因为822这个数字。

自822诞生之后，再没有结合体能达到百分之八十的纯度，即便是之前的研究也没有，所以他根本不担心安排下去的任务会失败。

822幅度微小地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人便消失在外壁的那个大窟窿之外。

“现在该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了吧？”迟照的语气不善，“还有，迟倾是我的孙子，不管你想做什么实验，都得以他的安全为前提，但凡是涉及到他的生命安全……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顾渊推着他的轮椅，朝着还没有被波及到的漆黑别墅走去，“我的老友啊，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而且刚才的命令你也听到了，我肯定会好好对待你的宝贝孙子，放一万个心吧。”

他还是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迟照的视线扫过四周打量的视线，那些在这场灾难中活下来的人，眼中或是带着惶恐与不安，或是带着质疑和不满，总之，各种各样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可能就是顾渊不敢再大众面前谈论这事的原因吧。

顾渊是教授没错，是顾添天的爷爷这点也没问题，但问题就处在，现在的顾渊还多了两重身份，一就是管理者的领头人，二是众多结合体的创造者，也就是说，他现在在很大程度上直接拿捏脏巴别塔的命脉，甚至掌握着巴别塔最后的武器——高能束光炮的控制权。

迟照之所以待在三层按兵不动，就是看在顾渊是自己老友的份上，但现在……

如果眼前的顾渊是个冒牌货，他的许多决定就要再三思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