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之泪
作者:壹炷香 | 分类: | 字数:74.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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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她叫徐莲
晚饭前夕。
范名成将科考涉及的所有书籍,全部给李子意送来了。
其实,也不多,百来本而已。
李子意趴在床上吃过晚饭以后,就开始阅览这些书籍。
他的速度依旧很快,没有受到伤势的影响。
这也充分证明,“屁股决定脑袋”这句话,毫无道理。
如果李子意看书这一幕,被参加科举的考生看见,不知道他们会作何感想。
仅仅用了一个时辰,李子意便把所有书看完。
李依依和李思思作为李子意的姐姐,为李子意有这种天赋感到高兴,但也备受打击。
在她们看来,这种打击已经不在同一个维度之上,而是降维打击。
在伺候完李子意看书之后,两人便受不了离开了。
李依依和李思思走后,房间里就只剩下李子意和欧阳可寻两人。
没办法,伺候李子意的重任,只能落在欧阳可寻身上。
欧阳可寻抬手一挥,卧房里的书桌,就被她轻易而举地挪到李子意床边。
接着,她再次抬手,李子意悬空转了九十度后,被轻轻放下。
“可寻,你这样,让我很尴尬。”李子意尴尬一笑。
“不这样,我能有什么办法。”欧阳可寻坐在书桌旁,和李子意面对面。
“其实,你可以提前给我说一下,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李子意笑道。
“下次,下次一定。”欧阳可寻明知李子意知道,故意这般说。
随后,欧阳可寻开始磨墨,她认真的样子,把李子意看入迷了。
“别发呆了,赶紧出题。”欧阳可寻铺好宣纸,见李子意还看着她出神,嫣然一笑道。
李子意微微一笑,开始出题。
之后。
李子意说,欧阳可寻写,两人配合十分默契,宛如一人。
不到半个时辰。
科考考题在两人的合作下,大功告成。
如果李子意出题的经过,让本次科考的考生知道,不知他们又会作何感想。
好在这是机密,参加科举的考生不会知道是谁出的题。
更不会知道李子意是在半个时辰里出好的考题。
欧阳可寻放下毛笔,将宣纸递给了李子意。
李子意接过宣纸,看到上面的字迹,不禁赞叹道:“可寻,没想到你的字也写得这么好,平常也没看你舞文弄墨啊。”
“我也没看你舞文弄墨,那你的字为什么写那么好。”欧阳可寻微微一笑道。
李子意将宣纸递回给欧阳可寻,笑道:
“可寻,其实你什么都好,就是不肯表现出来。
声音好听,你不说话;
笑得好看,你不笑;
字写得漂亮,你又不写。”
“哎~”李子意笑着叹气道,“要不是我,还没人知道你有这么多优点。”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你自己。”欧阳可寻嫣然一笑。
“都有。”李子意笑道。
随后,欧阳可寻将考卷装入木盒,将书桌归回原位,再将李子意顺回原位,和李子意闲聊了一会儿,便回房休息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欧阳可寻在东宫所住的房间,一直都是太子妃的房间。
李子意和欧阳可寻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也只有他们两人,才会这样觉得。
在其他人看来,这是一种暗示。
他们认为,李子意和欧阳可寻已经暗生情愫。
李子意和欧阳可寻亲密的关系,就是证明。
就连李依依和李思思都曾私下问过李子意,李子意只是微微一笑,没做回答。
李子意心里很清楚,他和欧阳可寻的关系纯洁无瑕。
当然,也不排除一种可能。
李子意和欧阳可寻都情窦未开。
………
翌日。
范名成被李子意叫来东宫。
李子意将出好的考题给范名成过目。
“范大人,你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的。”李子意真诚道。
范名成打开木盒,取出考卷,开始认真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脸上便起了惊讶之色。
越往后看,惊讶之色越浓。
看完之后,被震惊到目瞪口呆。
范名成难以置信地看着考卷,不断回看已经看过的考题,惊讶到迟迟说不出话来。
良久之后。
方才开口道:“殿下,你出的这份考题旷古烁今、惊为天人,下官才疏学浅,岂敢修改。”
李子意没和范名成客套,而是真诚道:“范大人,既然你觉得可以,那你就把它交给皇上,后续的事,麻烦你多费心。”
“是,殿下,我现在就去把它呈给皇上。”范名成激动道,“后续的事,请殿下放心,下官一定会让科考如期举行。”
李子意点了点头,范名成便离开东宫,觐见皇上去了。
皇上看了李子意出的考题,很是满意,当即下旨刊印考卷。
之后的日子里,李子意都在东宫,李依依和李思思也是早来晚归。
三姐弟因祸得福,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毕竟,若李子意身上无伤,想让他规规矩矩待在东宫,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
第一百三十三章 她叫徐莲
除此之外,李子意趴在床上还完成了一件大事,他把李依依和南越二皇子王锦年的婚约推迟到了明年三月。
这件事,让李依依高兴不已,她一激动,竟然在李子意脸上亲了一口。
这让表演艺术家李子意都羞红了脸。
而这事之所以成功,还得归功于李子意实实在在的苦肉计。
李子意在皇上皇后来东宫看他时,他从头到尾都在卖惨,眼泪都差点被他挤出来。
皇上无奈,最后只能答应他的要求,派出使臣前往南越,和南越商议延期事宜。
而派过去的使臣就是翟青,这乃李子意钦点。
李子意给翟青下了死命令,延期之事商议不下来,就待在南越不要回来。
翟青无奈,只能领了李子意的军令状前往南越。
这段时间,李清辉一直很惶恐。
在他看来,李子意应该会有所动作才对。
然而,十多天过去,李子意毫无反应,这让他越来越琢磨不透李子意的心思,不知道李子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李清辉派去丹宁郡河西县的人也已经回来,向他禀报说,苏浙和李光的家人已经灭口。
其实,苏浙和李光的家人都活得好好的,河西县县令在收到苏浙和李光的户籍信息,以及李子意的指令之后,就预感到有麻烦会找上门。
果不其然,第二天,李清辉的人就找上门,传了李清辉的口令。
好在县令早有准备,李清辉的人一到,县令就把他当做钦差大臣一样对待,吃喝玩乐,样样齐全。
李清辉派去那人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没多久就开始和县令称兄道弟。
县令趁他兴致高昂,提出了纵火计。
简单来说就是,晚上趁两个衙役家人睡着的时候,送上一把火,让所有人葬身火海。
李清辉的人受了县令的好处,对县令百般信任,没有任何犹豫,便同意了县令的计策。
当天晚上,县令安排的人按计划行事,先将两衙役的家人转移,然后烧了两座空房子。
第二天,县衙收到村民报案,县令便派捕快煞有介事的去查看了一番,捕快回来禀报,两家人全部烧成焦炭。
李清辉那人得知消息,满意而归。
县令送走李清辉的人,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他这次破费不小。
不仅招待了“钦差大臣”,还要给两个衙役的家人建新房。
而李子意和李清辉一毛不拔,一点好处费都没给。
县令只能暗自感叹:“时运不济,命运多舛。”
这十多天里,等着看好戏的大臣见李子意没有动作,也十分疑惑,甚至失望。
尤其是李书怀,失望至极。
在他看来,李子意必然会借此事报复李清辉,即便李清辉不死,也得要李清辉半条命。
然而,事情并未如他所愿。
李书怀甚至在气急败坏下,骂了李子意一声:“孬种!”
………
科考前一天。
李子意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可以随意走动,但还不能坐。
他今天起得很早,因为他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办。
李子意叫来罗成,给了罗成一千两,让罗成去张扬老家,把一千两银票给张扬的父母。
并嘱咐罗成,告诉张扬父母,张扬是因为救他才死的,一千两银票是他给张扬父母的抚恤金。
罗成应声而去。
随后,李子意便和欧阳可寻出了东宫,向皇城外走去。
李子意出东宫的时候,李依依和李思思还没来。
因为他要去红杏楼,而这事万万不能让李依依和李思思知道。
不然……
“腿都会被打断!”
虽然,李子意去红杏楼是办正事。
但是,众所周知,女人是不讲道理的。
………
红杏楼。
李子意和欧阳可寻在老鸨的带领下,来到风儿卧房外。
“风儿,殿下来了,就在门外。”老鸨道,她的声音和蔼可亲,像风儿的妈妈似的,话中还不忘提醒风儿,李子意在门外。
风儿在听到“殿下”二字时,全身像触电一般,激灵了一下:“殿下,您稍等,我马上就来。”
她的声音很正常,不再娇滴滴。
她穿上她那件最保守的衣服,也就是在张扬面前穿过的那件。
穿戴整齐后,风儿疾步走到门前,打开房门,双手叠十放于腰间,行礼道:“草民徐莲,见过殿下。”
“免礼。”李子意淡淡道。
然后,李子意摆摆手,示意老鸨退下。
老鸨离开后,李子意和欧阳可寻进了风儿的卧房。
“殿下,您请坐。”风儿用袖子擦了一下凳子。
李子意不能坐,但也不想辜负风儿的好意,他看了一眼欧阳可寻,暗示她坐。
欧阳可寻坐下后,风儿又笑着去搬另一张凳子。
李子意见状,说道:“徐莲,我就不坐了,我说两句话就走。”
风儿听到李子意叫她名字,鼻子一酸,不禁流下泪来。
李子意见风儿滴下眼泪,弯曲的身子也在微微地颤抖。
他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等待,等待风儿平复情绪。
在风儿打开门那一刻,李子意就见她神情恍惚,面容憔悴,知道她心里郁结,猜想这多半和张扬有关。
事实确实如此。
那天,张扬和账房先生一夜未归,风儿便知两人出事了。
第二天,她便托人打听,但是一无所获。
第五天,她鼓起勇气,花重金,托人去东宫打听张扬的消息,才得知张扬已死。
她最后的希望,也就此破灭。
从那天起,她就魂不守舍,神情恍惚,每天以泪洗面。
她想不明白,老天为何要如此捉弄她。
既然命运存心糟践她,又为何给她希望。
风儿没有文化,只能把这一切归咎为是命。
在她看来,这就是她的命,她就活该是一条贱命。
“殿下…草民失礼了。”风儿擦着眼泪,哽咽道。
李子意没有安慰风儿,因为他知道,那样会让她哭得更伤心。
“徐莲,张扬死了,他在临死前,托我把你赎出去,你有去处吗?”李子意开门见山道。
听到这话,风儿再度哽咽,情绪再一次失控,她转过身,背对李子意,望着房梁,不断用袖子擦拭着眼泪。
良久之后。
风儿转过身,歉疚道:“殿下,请恕罪,草民又失礼了。”
“没事,你有去处吗?”李子意再次问道。
风儿一脸诚恳地看着李子意:“殿下,您能告诉我张扬家的住址吗,他之前给我说过,他家里只有他父母两人,我想去替张扬尽孝,照顾二老。”
李子意点了点头:“你去拿纸和笔,我写给你。”
“多谢殿下。”风儿疾步走到梳妆台前,翻出一个记账本,然后,拿着记账本和眉笔走到李子意跟前,“殿下,草民这里只有眉笔,您将就一下。”
李子意点了点头,接过眉笔和记账本,手托着记账本,用眉笔在记账本上写下了张扬家的地址。
写好后,他递给风儿道:“你收拾一下,我现在就带你走。”
“谢殿下!”风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再次翻涌而出。
“起来吧。”李子意道,“你去收拾,收拾好,我们就走。”
“谢殿下!”风儿起身走到衣柜前,从衣服堆里拿出一个荷包,然后又拿了几件保守的里衣,再将写有张扬住址的记账纸撕了下来。
接着,她把这一切打包进一个包袱里,背着包袱回到李子意身边道:“走吧,殿下,我收拾好了。”
李子意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欧阳可寻紧随其后。
风儿则跟在两人后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对这里,没有留恋,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
李子意来到楼下,找到老鸨,对她开门见山道:“徐莲,我现在要带走,你开个价。”
“殿下……”老鸨哆哆嗦嗦道,“徐莲你带走就是……不用给钱。”
“开价!”李子意沉声道。
“一……一百两。”老鸨撞着胆子道。
李子意从欧阳可寻那里拿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给老鸨,然后,便带着风儿离开了红杏楼。
风儿在离开前,给红杏楼的众多好姐妹简短地道了个别。
她们大多都是和风儿同命相怜,算是半个姐妹。
她们既羡慕,又不舍地将风儿送到门外,真诚地给风儿送上了祝福。
李子意带风儿离开红杏楼后,给了风儿两百两,对风儿嘱咐道:“若张扬父母问起你张扬的死因,你就说,他是为了救我而死的。”
嘱咐完风儿后,李子意就和欧阳可寻回东宫去了。
李子意原本没有打算给风儿钱,但他看到风儿羞涩的荷包时,他改变了主意。
在这之前,他认为,风尘女子应该有不少私房钱,就更别说像风儿这种,作为一家青楼的台柱子,钱自然少不了。
但现实却是,她们没钱,用穷酸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风儿看着李子意远去的背影,再次泪流满面。
“谢谢您,殿下。”
“谢谢您,给了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从这时起,她不再是风儿,她是徐莲。
她叫徐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