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陈树青收拾好东西回校，计划到嘉禾后去给养父母拜个年。

列车在加速，风景闪动得快了起来，逐渐过渡平稳，匀速闪过眼前。

江溪越扒着车窗，想起来时的路。

陈树青支起平板，往她耳朵上挂耳机，准备播放之前下载好的电影。

她捂着耳机，回过身来，望着屏幕上的画面问：“和我在一起是不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触屏的手直接顿在那儿，他缓慢地转过头，取下耳机，将平板扣在桌上。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一直都是你在主动，一学期过去了我还没去过你所在的校区，周末也没时间陪你。”

“我们只约过六次会。”

对视瞬间，自动屏蔽掉车厢里的窸窸窣窣，他摩挲着指腹，缓缓道来。

“和你在一起是很好很好的，谁让你人本来就好。”

生活费无所着落，她的忙碌与心酸，他都清楚。

她不愿意接受他的馈赠，他悄悄在她饭卡里充了一千，被她唠叨了好久。

“不过，”

他停顿两秒，对上她的眼睛。

“寒假我问你的计划是什么，两个月的时间里有社会实践，有家教，有学习，单单没有我。”

他失魂落魄地坐了一路的车。

“我确实不开心，甚至在想你是不是不需要我这个男朋友，也没敢频繁找你聊天。”

“除夕你也一天没回我，我其实已经买好初一回学校的车票了，你不想回来，那我就去找你。”

她瞳孔明显放大，放在桌板上的手紧了紧。

“可是晚上你出现了。”

“第七次约会，是你来找的我。”他笑笑，右手覆上她的手背。

“江溪越，我不谈想象中的恋爱，只想和你慢慢来。你有你的事，我也会忙我的，谁空了谁就去找谁，谈恋爱不需要计较这么多。”

她翻过手心，与他十指交叉。

列车疾驰着奔向下一站，心境在飞速中慢下来。

和孟佳佳分开后，江溪越仔细琢磨很久，在夜晚温习着两人的相处细节，翻着动情时截下的聊天记录，为数不多的记录照片，哪怕只是一碗面，也能想起那天的心情。

她不敢轻言未来，眼前的美好与快乐却是真实存在。

她想，已经踏上了爱的旅途，现下风景正好，那就勇敢地享受，朝前看。

关于爱和性，她依旧迷茫，在此之前，陈树青在这方面甚至都没暗示过，每次都是匆匆一见，再踏上回校区的末班车。

江婷也只在她初潮时谈过青春期发育以及早恋的问题。

她不知道母亲会如何和她谈论恋爱。

没人教，她只能自己摸索。

被他眼里的脉脉柔情触动，江溪越靠在他肩上，右手在两人紧握的手上画圈圈。

“我很怕一切美好都是泡沫，不太敢爱，不知道要怎么去爱，我只能跟着你学。”

他是怎么牵的她，怎么从蜻蜓点水的啄吻到缠绵纠缠的深吻，怎么为她准备的礼物。

还有一点她还没学。

“之前看教资的内容，提到了学习上的主观能动性。我发觉爱的能力也是主观能动性的体现，我不能总是等着你来教我。”

她从肩膀上离开，歪着头看他：“我也可以来找你，给你惊喜，可以告诉你想你我就来了。”

陈树青表情微怔后眼里荡开笑意，她估计不知道自己有多会爱人。

他的手指拨开她额前碎发，扣过她后脑勺，耳朵贴近胸膛。

心跳有节奏地跳动。

.......

“要考教资当老师吗？”

“上了半年课，感觉不是那个料。”

......

*

列车疾驰，光阴飞逝。

大一下学期的生活紧锣密鼓。

江溪越在各种竞赛、活动中忙得团团转，周末又继续家教。

她也可以过得轻松一点，周末在寝室里睡觉看电影。

可她不能停下来，无须任何其他消费的情况下，每个月光是吃饭都得六百，还得是以食堂为主，要是和室友出去多吃两顿饭，那轻松就上八九百。

她的消费水平与观念与林彤、戴敏敏不在一个层次，动辄几十块一杯的奶茶，人均三百多的料理，她吃得肉疼。

和方珊倒是能吃得到一起，方珊家境不错，只是她和外婆一起长大，比较节俭。

校内活动会有辛苦费，比赛获奖也有奖金，有时候她还参加学校里的勤工助学，去图书馆值班，办公室整理文件。

银行卡里的钱以很缓慢的速度在增加。

陈树青在怎么悄无声息“救济”女朋友上真的花费了不少脑筋。

她自尊要强，转多少账过去，会原封不动转过来。

约会吃饭，她要买单就由她去，转头又去服装店买情侣装，或者买鞋。

她不是察觉不出来他在做什么，上大学来她都没自己买过鞋，有时候就拦着他不让买。

陈树青又会特地带她到商场奥莱店或者打折促销店铺，满脸惊讶地说：“买一送一哎，今天不买就亏了！”

“你不买我还得买呢，你就随便选选凑个单。”

路过装潢粉嫩，挂着大促销的内衣店，他脚步顿了下。

她惊讶:“啊？内衣你也要买啊？”

“……”

耳后根红透，他快步走过，有些咬牙切齿：“你那么大声干嘛？谁要买了？我又不穿！”

“我穿呀，但又不给你看。”

目光落向她胸前，又对上她直勾勾的眼睛，心里痒痒的。

她右眉微挑。

“你穿我就买。”

“不要，那不好看。”

“那什么好看？”大脑控制不住地在想她里面穿得什么，能有多好看。

她凑上前，呼吸扫过耳垂：“你怎么比我还容易害羞？”

肩膀控制不住抖了抖，他的警告听起来有些无力：“嗯，你就作吧，等会有你怕的。”

她说，人来人往的地方不能亲。

临别时，他单手撑开伞拽她到墙角捧着下巴吻下去。

手滑到后腰，又攀上胸口。

她好像知道什么叫自食恶果，又有点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