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节的狂欢之后，是漫长而又潮湿的失落。

少年们又扎进高高的书堆，研究着花式组合的字母与数字，听着冗长而繁杂的课文，解着复杂的难题。

那架纸飞机只是短暂地飞了一瞬。

可一瞬即永远。

也有人游弋在外，与紧张勤奋的学习氛围格格不入。

盛皓就是其中之一，他总在陈树青预备给江溪越讲解物理或者数学的时候半道杀出，拿着基础的题目“请教”班长；

又或者拿着英语或化学习题缠着江溪越，听着她的声音傻笑。

这种方式对于情场浪子来说未免有点幼稚。

第n次，陈树青终于有些不耐烦。

“线面平行的知识点数学书上有很明确的定义以及推导，你可以自己先看下书吗？”

他不讨厌讲题，可讨厌反复重复基础知识点，更别说他知道盛皓的心思何在。

“就是看不懂。”

“你看了吗？”

“看了啊！”

“那请问是必修几的内容？”

盛皓顿了下道：“必修一？”

“是必修二的。”柳月小声道。

“那必修二，我记错了呗。”

陈树青摇摇头，不想说话。

盛皓也摇头，“大班长好没耐心哦。”

黄俊有点看不懂盛皓的操作，为什么新同学总是缠着班长？

难不成他不是喜欢江溪越，而是......黄俊捂住嘴巴。

盛皓一想老是围着陈树青转不是个事，可他对其他女生那一套在江溪越这里都是没用的，耍帅她根本不在意，一起去食堂吃饭，没吃几天呢，江溪越连食堂都不去了。

别问，问就是要饿死她自己，看他们是不是离了她就吃不下去食堂了。

别说，还真是。

盛皓和陈树青两人都不怎么去食堂了。

送礼就是无功不受禄。

送吃的就是吃不下。

调情就更不可能了，不知道她的巴掌会落到哪里。

盛皓真的麻了。

没有保护这一层交易在，要靠近江溪越很难，她不是印象中随叫随到，什么都做且无怨言的小跟班了。

他说她像狗并无侮辱的意思。

她像一条训练有素的边牧，听话乖巧，聪明冷静，独立还不粘人。

而他是她的训犬师。

现在，小狗甩掉了那个项圈，不再听他的话，抗拒着他的触碰。

软硬不吃，冰冷得很。

她要是对谁都这样，他就认。

可她在陈树青面前不是这样的，身上无形的刺都收起来，眼里闪着很温柔的光。

盛皓忍不住问黄俊陈树青是个什么样的人，后者一副你果然如此的表情，拿着薯片坐远了。

“你有病啊？”

“我劝你死了这个心思吧，班长绝对绝对......”

黄俊倾身过去低着声音说：“他肯定不会喜欢男生的，你......是有多想不开？”

沉默，还是沉默。

“厮杀”之后，两人重新坐下来，双方都很心平气和。

黄俊摸着青黑的眼睛，直呼冤枉，从新同学缠着班长讲题，又从他打听询问班长的事情，尤其是情感经历，这不能怪他想歪吧。

盛皓也不废话了，甩给对方一沓红色毛爷爷。

“说点我能听的。”

黄俊另一只眼睛一亮，捂眼睛的手瞬间搭在那红色上。

*

江溪越体味到了物理带来的乐趣，一头扎进知识海洋里出不来。

想到物理就只是物理，是天体运动，是电磁感应，是平抛运动，不再是前班主任张萍带来的阴霾，也不再是屈辱、委屈与痛苦。

只是，最近盛皓天天围着她的小陈老师，她都快烦死他了。

她又确实搞不明白盛皓在想什么，以及他转学来是要干什么，就是为了告诉她他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吗？

他知道了，他分手了，他转学了，然后呢？

想必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吧。

只是，最近没见他身边围着其他女生，也没看他谈恋爱，挺神奇的。

不过，江溪越没什么心思去揣测盛皓的行为动机，她要忙的事太多了。

这次的月考物理87，但做题的时候压缩了化学和生物两科的做题时间，其他两科有所下降。

而且她大多数时间都在研究物理，留给数学的时间也不够，理科生数学最能拉分了。

她苦于时间不够分配，但高强度的刷题，大脑开始疲惫，她的眼睛也总是酸涩，睡眠也有点问题。

周末，不能再这么搞下去了。

不然她真的会学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正好，周诗雨发信息约她一起去台球厅玩。

她写上答案，合起书，洗头，换衣服出门。

周诗雨见到她就跑过去挽着她的胳膊，台球厅里冷气很足，她手臂冷不防起了点疙瘩。

程阳正在那儿和黄俊一起打。

柳月在一旁站得很拘束，她今天半披发，仍旧没戴眼镜。

江溪越察觉到什么，忍不住又打量柳月，她的瞳孔是浅棕色的。

“你今天的眼珠子好漂亮。”这是戴美瞳了。

“啊，你和诗宝眼睛怎么那么好使，她也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柳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似节目结束后，柳月就没怎么戴眼镜了。

对于高中生来说，隐形眼镜虽然美观，但操作比较麻烦，远不如戴眼镜方便。

江溪越心里隐隐的有些好奇柳月转变的缘由。

这时，门外又进来一个人，程阳举杆喊着：“这儿呢，青哥。”

江溪越耳朵一动，立马扭头。

他剪头发了。

比之前剪过的短发还要短些，又比寸头长，扑面而来的是一种夏日清爽感。

“周诗雨眯着眼睛，满是得意地朝程阳伸出手，程阳无奈一笑，从裤兜里摸出折成爱心的绿色毛爷爷放在她手心。

程阳昨天也叫了陈树青，但人家说要在家辅导妹妹写作业，没空来。

结果今天，周诗雨确定江溪越要来之后，便提出要和程阳打赌。

赌注50，就赌陈树青今天来不来。

程阳就知道自己逢赌必输。

陈树青冲众人淡淡一笑，目光转了一圈又落在江溪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