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坠落之后
作者:小小小阿无 | 分类: | 字数:42.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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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起打球吗?
换位置后,江溪越也有了新的同桌叫付兰兰,一个超级安静的女孩子,半小时憋不出一句屁那种。
但根据柳月的消息,这小姑娘在寝室里野着呢。
周诗雨和柳月依旧是同桌,这次坐在第二排,是江溪越的前桌。
程阳做了陈树青的同桌,他们的隔壁是蔡杰伦和学委范斌。
反正,班里成绩靠前的都集中在这一坨,程阳除外,他的位置是陈树青给留的。
小程念书确实不行,但饭做得是相当好。
他的父母是土生土长的农民,种了几亩的瓜果蔬菜,唯一的心愿就是儿子能够考上好大学。
可程阳偏偏爱做饭,梦想做个大厨。
他们是怎么知道程阳做饭好吃这事呢?
有一次,他们几个人周末相约去聚餐,改善改善伙食。
食堂的饭菜也不能说难吃,说好吃又有点对不起胃,不过晚自习后的凉面炸土豆和早上的燃面确实是不错的。
他们选了一家新开不久的家常小馆,点了小炒肉,土豆丝等家常菜。
菜一上来,程阳兴冲冲地夹起肉,嚼两下直接吐了。
好咸好干,这是小炒肉还是猪肉干啊?
陈树青尝了一口,也皱起眉。
"你们到底会不会做饭啊?小炒肉都能炒成这样关门得了!"程阳很火大,憋一个星期就等着这一口缓缓劲呢,结果比食堂的还难吃。
您说,这合理吗?
老板这就不满了,从后厨操着把菜刀就出来,嗓门大得隔壁饭店的人都探出头来看。
"哪盘菜有问题?"他一手拿刀,一手夹起肉放进嘴里,吧唧吧唧。
"是有点咸,我重新给你炒一盘!"
"哪里是咸啊,你这肉还柴,又有点腥,料酒味还重,土豆丝也太粗了……"
程阳继续表达不满,周诗雨几次偷偷扯他衣角都没用。
大哥快别说了,没看他手里有菜刀嘛?
"你行那你来!"大汉把刀啪地拍桌上,大家猛吓一跳。
"来就来。"程阳还真是不信邪,撸起袖子就跟着大汉进了厨房,陈树青等人自然跟进去,生怕出点啥事。
只见程阳围起凯蒂猫粉围裙,大秀一把厨艺,十六岁的年纪,二十年的刀功,手起刀落,土豆丝就这么切好了。
接着是切肉,在腌制的过程中,再切青椒,蒜片等调料。大汉看他熟练得像炒了二十年菜的样子,瞪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
小炒肉,酸辣土豆丝,家常得不能再家常的菜,程阳做得极为地道,没有一般饭店里厚重的味精味儿,口感细嫩,味道分明。
这一对比,大汉炒的肉简直味同嚼蜡,对方甘拜下风,钱也不收了,过了一段时间店也不开了。
他真有做大厨的天分,可惜父母让他好好考大学。
他的成绩并不好,这次也就勉强300分,不是没学,是学不进去。
他切土豆丝这门功夫也就花了个把星期,在没有师傅的指点下,他能把家里的白菜帮子,白萝卜,红萝卜,红薯雕出花儿来。
想到即将召开的家长会,他一个脑袋两个大,再想到篮球赛,整个人又止不住亢奋起来。
家长会,也可以理解为批斗大会和表扬大会,这两波人各过各的谁也不干扰谁。
也不是每个学生都有家长来开这个家长会。
比如江溪越,她没有家长的。
江溪越本人伤心了十分钟,便豁然开朗。
就算妈妈来不了,她也一定会在天上看到自己的进步的。
至于其他人,不重要。
再比如陈树青,他倒是有家长,可他们哪有时间呐。
他后来把家长联系号码改成了陈母的,他想听听,谢淑芬知道自己成绩下降后的斥责,斥责后的关心。
可,什么都没有。谢淑芬不再像以前那样关心自己了。
也是,谁会放着亲生小孩不顾,管一个领养的孩子呢。
面对自己的亲生父母,陈树青始终亲热不起来。
可他依旧记得第一次见到父母时,汹涌的情感一触即发,两三岁时的记忆早已模糊,他却觉得眼前两人无比亲切,流下了他记事来的第一次泪。
他们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有着激烈的拥抱,嚎啕大哭的场面,就是默默看着对方,泪就不知不觉流下。
当潮水退去,归于平淡,他在这个家里却始终找不到什么存在感,和父母之间也亲近不起来。
他总是会想起在陈家的日子。
倘若他的养父母对他极差,差到三两天就有一次家暴,倘若他们极为贫穷,贫穷到他吃不起饭念不起书,那么他是不是就能更快融入原本的家。
陈树青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没有心,是不是没有是非道德观,是不是在嫌贫爱富,是不是太虚荣。
他应该要去讨厌陈家的,不要再用陈树青这个名字。
他本来就不姓陈。
"陈树青?"
他骤然回神,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物理试卷,讷讷笑着问哪道题。
"不问题,下午放学一起打羽毛球可以吗?"江溪越将试卷夹进错题本看着他的眼睛问。
她叫了好几声班长都没听到应答,他的视线一直落在书上,可五分钟过去了一页都没翻,明明没戴耳机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他有心事,很重的心事,眼底隐有血丝浮动。
江溪越临时改了主意,至于题,什么时候都问都可以。
室内场馆不大,但因为外面刮风,打羽毛球的人还是不少。
半个多小时的球打下来,两个人都出了不少汗。
江溪越打球不是温吞悠哉的,而是杀伐果断,很有自己的想法。
陈树青提醒她别运动太剧烈,乳酸分泌过多手臂要酸,她口上应了,身体却很诚实。
上次打完球手酸痛了两天,她放学回家后开始在睡前做点拉伸深蹲什么的,出出汗洗个澡,既锻炼身体又能尽快入睡。
又打一会儿,距离晚自习也快了,他们便收起球拍慢慢朝门外走。
迎面的秋风,吹得人一个激灵。
江溪越裹裹校服,余光瞥见陈树青脸色红润,目光也不似教室时的忧郁,脱口而出:"看来你心情好多了。"
陈树青一愣,她是看出自己心情不好所以特地约球的吗?他以为是她想打球了。
"你……看出来了?"他在确认。
"你是在忧虑明天的家长会吗?"她反问完,立刻在心里骂自己多管闲事。
各扫自家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可看他难过,她也有点不好过。
"差不多吧,明天我家没人来。"陈树青确定她看出了自己情绪的低落,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郁结借由打球消散了一点点,但这治标不治本。
"没事,我也一样。"
陈树青有些意外,问道:“你没和家人一起住吗?”
江溪越耸耸肩道:“一个人租的房子。”
"这很正常的,班里也有不少同学父母在外上班来不了家长会,我们有伴儿的。"
看着她的情绪在往低处走,他安慰着。
秋风卷起梧桐叶,飘飘然从眼前掠过,江溪越深吸一口气,仰起头看树梢上飞舞的叶子。
她的心情如同抛物线,打球的时候可取最高值,现在直接与x轴相交,化为零,声音都有些颤:"不一样的,她永远也不会来了。"
"她去世了,再也不会来学校了。"
"就像那片叶子,脱离树枝就再也回去不去了。"
"就是我上学期期末考得不太好,她走的时候都不安心,要是能看到我的进步就好了。"
陈树青心情沉重起来,这种场合他应该说什么?
她平静的语气让所有的安慰都会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痛苦是一条经久不息的河流,平静着流淌,日复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