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农民军已经被打懵了，任高一功赏银多么诱人，农民军也组织不起来有效的反抗，阎应元本以为的鏖战，完全变成了单方面屠杀。

阎应元一边杀敌一边高喊，“降者不杀，降者不杀！”瓦解敌人的战斗意志，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高一功被砍了数刀，身负重伤，侥幸活命，而其他农民军就没这么幸运了，除了一千多的伤兵留下了性命，其他人全部战死。

这一场战斗阎应元大获全胜，不但缴获了农民军不少武器马匹，杀敌数千，还俘虏了敌方大将高一功，而自己战损极少，只有不到百人受伤，无一战死。

战斗结束后，明军迅速清理了战场，高一功被押着跪到了阎应元面前。

经过这一场战斗，高一功这才对明军有了一个准确的认识，军师李岩说得没错，这群明军完全不同于之前遇到的任何一支明军，他们纪律严格，令行禁止，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也不需要代价就能绝对服从，有没有赏银他们都能不打折扣的执行命令，主帅指挥他们就像指挥自己的身体一样，和这样的军队一比，农民军那几十万大军简直就是乌合之众。

若是明军有二十万这样的大军，农民军哪里会是对手？

阎应元问道，“你就是他们的首领？你叫什么名字？”

高一功连输两场，现在还身受重伤成了阶下囚，再没有什么硬气的资本了，他悻悻的回答道，“闯王麾下中军大将高一功。”

“难怪这么勇猛。”阎应元与他并没有什么私人恩怨，只是声音平和的说道，“闯王麾下大将如云，是不是个个都和高将军一样勇猛？”

高一功老脸一红，都被人打成这样了，还勇猛，勇猛个P，高一功气道，“要杀便杀，少来臊老子，老子打仗是打输了，但老子是死是活都是一条好汉，你少来羞辱老子。”

阎应元却说道，“高将军此言差矣，本人既杀过朝廷的军队，也和闯王的军队交过手，相比起来，闯王军队的战斗力强于明军不少，你们至少还能上战场，而朝廷的军队还没上战场就已经败了。”

说罢便上前解开了高一功身上的绳子，还把高一功扶了起来。

高一功人都懵了。

他以前遇到的所有明军，没有一个人能像阎应元这样的，他们个个盛气凌人，看到高一功就像看到了一堆黄金一样，恨不得上前就拿了他高一功的人头回去加官进爵，哪像这个明廷将领，这么……这么和蔼可亲……

高一功茫然的问道，“将……将军……这……这是……”

高一功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忠勇，能指哪打哪，上了战场不怂，打仗也身先士卒，勇猛无敌，武力值高，而且也听劝，知好歹，吃软不吃硬，但一生也没什么特别亮眼的成绩。

不过作为李自成的小舅子，大顺政权的皇亲国戚，能做到拿着刀枪上战场，就强过大明王朝很多人了。

尤其后来高一功也明白了大清是所有关内百姓的敌人，之后投降了南明，一直领兵活跃在对抗清军的一线，虽然没什么建树，但整个人生轨迹都非常政治正确。

阎应元又叫来随行军医，吩咐军医替高一功治伤。

高一功摸不清阎应元想干什么，只能僵硬尴尬的杵在那里，但听到阎应元说打过农民军，还杀过朝廷的军队，忍不住问道，“将军难道不是朝廷的军队，怎么还会杀过朝廷的军队？”

阎应元不回答却反问道，“你看我们这支军队如何？”

高一功老实的说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军队。”

“我们是天军，天子之师，是由圣上亲自统领的军队，是大明的一把利剑。任何反抗圣上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你们是，朝廷中有些人也是。”

高一功听过锦衣卫，东西厂，京军，边防军，就是没听过天军，“天军……竟然还有天军……”

“但圣上仁爱，体恤万民，尔等虽有罪之身，但也是圣上的子民，所以我们所到之处，只解除武装，能不伤性命就不伤性命。”

高一功无语，六千人被杀到只有一千多人了，还说能不伤性命就不伤性命……但说起来，这些天军确实要比其他明军高出不知道多少个档次。至少当了降兵后，这是从来不敢想过的待遇。

阎应元继续说道，“圣上曾说过，能饶你们就尽量饶你们性命，毕竟你们也是大明的子民，火种，现在清军肆虐，瘟疫横行，天下大旱，每一个活下来的大明百姓都难能可贵，能不造杀孽就不造杀孽。”

高一功一听能放过他们，慌忙问道，“将军真的愿意饶我们性命？”

“当然！”

阎应元突然眼中寒光一闪，脸色瞬间变得阴冷起来，“两个选择，要么你留下，放了其他所有降兵。要么你回去，你们所有降兵全部坑杀。”

高一功听得后背发凉。

这人看着和蔼可亲，听着温言细语，说出来的话却如雷霆万钧，直击人心。高一功愣了下，随即就说道，“我留下，放我的兄弟们回去。”

用他一个来换这么多农民军活口，简直赚翻了。

“好！”阎应元赞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高将军果真是有情有义之人，来人，将所有降兵捆好绑于林中，天黑之后再放他们。”

“将军不是现在放了他们？”

高一功还想让这些人回去通报天军的行踪和信息，让刘宗敏来救他。天军就是再厉害，刘宗敏大军合于一处，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要是到了晚上再放人，那黄花菜都凉了。

“哼！”阎应元说道，“你的兄弟是人命，我的部下也是人命，能放他们，已是圣上和天军最大的仁慈，你还想现在就放？任何伤及天军的可能我都会扼杀在摇篮里，你若是有疑义，觉得不合算，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他们，别让你为难。”

“放放放……晚上放就晚上放……”高一功忙不迭的说道，“将军宽宏大量，我替那一千多将士谢将军不杀之恩。”

阎应元这才把脸色放开，让人把高一功带了下去。

高一功被押下去后，副将问阎应元道，“将军，真的要放那些反贼吗？”

阎应元神情一凛，“当然要放，不放他们，我的大计如何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