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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案女捕快

作者:苏扬 | 分类: | 字数:37万

第5章 仵作

书名:重案女捕快 作者:苏扬 字数:2535 更新时间:2024-11-07 02:23:57

开封府的老仵作走出简老爷的房间,洗了手,下楼来到正堂,看到聂飞练也在,便上前行礼道:“原来聂寺丞早已经到了,那我就放心了。”

聂飞练请他在椅子上坐下,让曼苏尔倒上茶来,问道:“深夜叫你来,也是不得已之事,可曾看出些什么吗?”

那仵作大概有五十岁上下,面目枯寂,常人甫一看到死人,无不突兀骇惧,有的还会被吓得直接瘫软在地,就好像那个贾员外一样。但他日常见得多了,习以为常,就好像见的是市场上的鸡鸭一样,还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在一旁的曼苏尔见他若无其事地喝茶,又想起刚刚见到死者的情状,忽地就觉得胃里一阵难受,好似要翻涌上来,连忙捂住嘴,向外飞奔,唯恐迟了一步,自己就会控制不住。

老仵作放下茶碗,笑了一下说道:“早知道这位小兄弟还不习惯,我就忍一忍不喝茶了。好叫聂寺丞得知,死者大概有四十多岁年纪,死时身穿一件长袍,但长袍之下却并未有任何衣物,不知何故。致命伤是在胸口,一共四处,一处最深,一处较浅,另外两处中等,刀口朝向也不一致。凶器乃是一把一尺长的剔骨尖刀,二三分宽,与死者的伤口十分吻合,寺丞请看。”

他说着,从随身的小箱子中取出一把用红布裹着的尖刀,递给聂飞练,飞练揭开红布细看了一遍,把它放在小几上,说道:“这把刀,看起来像是新的。”

老仵作点头道:“聂寺丞说得不错,这种刀,市面上就能买得到,因此想要追查它的来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像这种切肉剁骨头的刀,用过几次之后,刀刃上就会留下细微的划痕,或是沾上油污,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看得出来。但这把刀,光洁如新,丝毫不见这些东西,应该是新的没错。”

聂飞练听他这样说,与自己猜想的一样,不禁在心中暗道:“不管是新是旧,凶手在行凶之后,除非因失手杀人而惊慌过度,或者是第一次作案的新手,否则不会轻易将凶器留在现场,而给查案者留下显而易见的线索。从新买的刀来看,倒有可能是一名新手,但死者连中四刀,每一处都是要害,在激烈的搏斗中极难做到,又不太像是失手伤人或是新手所为……对了!我方才进到屋中,感觉里面十分黑暗,几乎目不视物,会不会是凶手无意中遗失了凶器?不,也不太可能,如果当时真的那么黑暗,那么凶手就不可能每一刀都准确地命中要害,当时屋中应该是点着灯的,起码不会是晚上,光线最差的时候。但除此以外,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她在心中飞快地想了一遍,其实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但眼下最要紧的,反而是另外一个问题,于是又问道:“据你看来,死者死亡的时间是在什么时候?这个非常重要,请先生一定要仔细判断。”

那仵作坐直了身子,捻须细想了一遍,他颏下的胡须已渐稀疏,大概都是被他捋的,捋了几下,手上停了下来,郑重地道:“寺丞既有吩咐,下官自然不敢大意,而且我做这一行,差不多快有三十年了,一向都是十拿九稳,请寺丞放心。嗯,从死者肌肉僵硬的程度,以及瞳子(瞳孔)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死于今天下午申时左右,绝对错不了。”

以飞练刚才的想法,凶手在行凶之时,屋内应该有灯光,或是在天色未暗之时,正好符合老仵作所说的下午申时的范围。而他又是开封府内数一数二的行家里手,老而弥辣,只怕第一眼就已经看了出来,只是飞练说得郑重,这才又详细地回想了一遍,应该是不会错的。可是此刻聂飞练的心中,有几个疑点,挥之不去,使她对老仵作的话都开始产生了怀疑。而她只要一沉浸于案情之中,往往便不自觉地忘了眼前的人是谁,于是就直接说了出来道:“当真是在下午申时,不会弄错吗?”

老仵作脸色微变,但还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笑了一下,笑中多少带了一点不满,说道:“我做仵作,已垂三十年之久,经手的案子,连我自己都不记得有多少了,从未出过一点差错。就连开封府尹和刑部尚书前来询问我时,尚且客客气气的,却不知道什么叫做‘弄错’!”

他在刚开始说话时,还能强做镇定,但到了后面,言语中已是若不可耐,这么明显的变化,可聂飞练还是听不出来,或许是压根儿就没在认真听,又道:“老先生有所不知,事物的变化,往往出人意料,便是亲眼目见,也未必就是真的。倘若过份拘执于过去现成的经验,胶柱鼓瑟,一点微小的错误,就有可能与事实差之千里……”

那老仵作不等她说完,霍地站起来道:“我老了,就只会胶柱鼓瑟,你却还知道千变万化的道理!早就听说大理寺的聂寺丞仗着有太子殿下撑腰,目中无人,我原还不信,如今看来,却是我错了!请恕下官还有要事,就此告辞了!”

他一说完,便提着自己的小箱子,快步离开了正堂,聂习练这才反应过来,待要上前解释,自己其实只是一时嘴快,实则并无恶意。追上他并不是难事,但假如自己这样说了,老仵作却还是恚怒不已,难免就有点下不来台。也就是这么一犹豫,就见曼苏尔匆匆忙忙地从后堂跑了进来,手里还拉着一个人不放,一看到聂飞练,就对她说道:“飞练姐姐,我刚才有些不适,想去后面透透气,就看到这个人偷偷摸摸地上了二楼,在简老爷的房间门口探头探脑的,想进又不敢进,好似有什么企图。我看他呀,八成知道些什么!”

聂飞练哦了一声,把去追老仵作的事给忘了,向曼苏尔的身后看去,只见被曼苏尔拉住的正是她今天中午在乐丰楼所见的五人中,那个脚边放着两个大瓦罐之人。此时的他,攒眉缩项,不敢抬头去看聂飞练,身上抖个不停,显是害怕之极,假如不是曼苏尔将他拉住不肯放手,只怕早就已经逃走了也说不定,于是问道:“你是做什么的,也是住在这座宅子里的吗?”

那人分明已经听到了,却只会发抖,并不回答。曼苏尔以为自己抓住了“嫌犯”,喜气洋洋,将那人使劲向下按,要让他跪在飞练的面前。但那人因为心中悸慑,身子僵硬,怎么都跪不下去,聂飞练挥了挥手,让曼苏尔退后,说道:“我只是大理寺的人,又不是鬼,你大可不必如此害怕,假如你如实说出所看到的事情,等到破了此案之后,朝廷说不定还有封赏呢!”

她说话时,语气尽量平和中正,不去过分施压,以免他惶惧不安,更加说不出话来。耐心地等了半晌,那人果然也不发抖了,说道:“其实我并不是害怕,也不想要朝廷的封赏……”

曼苏尔在一旁笑道:“我看到你时,你就是这般模样,连我都怕,怎么还说不是害怕?”

聂飞练听那人只说了第一句话,就好似想到了什么,眨了一下眼睛,但是又不能把这种心理的变化表现出来,便对曼苏尔道:“曼苏尔,你不要说话,先听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