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女捕快
作者:苏扬 | 分类: | 字数:3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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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上楼
聂飞练和曼苏尔站在了牛行街简府的大门前,曼苏尔已经敲了一回门,里面静悄悄的,一无动静。尽管他们都清楚这座宅子眼下是有人居住的,从这扇黑漆大门上新刷的漆就能看得出来,但在门外的这一小会儿工夫,却让两人不约而同地产生了这是一座空宅的感觉。
曼苏尔并不胆小,否则不会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独自一人在中原生活这么长的时间,但此刻也不禁感到一阵栗栗心惊,扭头对身后的聂飞练道:“飞练姐姐,这个简老爷大概是不喜欢被外人打搅,现在又已经是天黑了,不如我们明天再来吧!”
聂飞练想得和他不一样,立即接话道:“他不喜欢打搅,我却偏偏要打搅他!何况今天还是立秋日,这里的人不是说要‘啃秋’吗,我们是过路的客人,进去向他讨一杯酒吃,难道他还好意思连门都不让我们进吗?”
曼苏尔心中暗道:“飞练姐姐是大理寺丞,领朝廷的俸禄,虽然不多,但还不至于要厚着脸皮到人家家里讨酒喝,她这样做,必定是有这样做的理由。如果有人无缘无故地跑来敲门,那说不定是打搅,但她是公差,公差是要办案的,就不能说是打搅了。是了,今后她让我做什么,我照着做就是了,何必要多嘴多舌,多此一举呢!”
聂飞练不会知道自己简单的一句话,却引出了曼苏尔的一番“道理”来,和捕快在一起的这些天,连他都变得爱思考了。也许是曼苏尔的心思起了作用,他刚想到这里,宅子的门就打开了,一张圆圆的妇人的脸出现在门口,正是他们下午在乐丰楼看到的那个胖女人,脸上薄施了粉黛,警惕地打量着他们二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曼苏尔行了个礼,说道:“我和我们家小姐才来到汴京城,听说立秋日街上十分热闹,便想出来逛逛。不想一时贪玩,多走了些路,眼下也乏了,正好路过这里,就想进来讨碗水喝,略歇一歇,也就走了。”
他说的这些话,都是飞练事先教他的,难得他说的就像是真的一样。那妇人听后,并不答话,先去看聂飞练,聂飞练也在看她,辗然微笑,还对她点了一下头,那妇人也笑了一下,对曼苏尔道:“这位小兄弟,我看你果然是才来汴京城的,因此才不知道,从这里向西走上一里地,就有酒馆和旅店。到了那里,不管你要吃的还是玩的,什么都有,你们小姐看上去也不像是花不起这两个钱的,多花几个钱,还可以听一回书,不比这里强?还是快走吧!”
她说完,也不与二人多说,马上就要关门,这一关上,想要再叫开可就难了。曼苏尔一着急,扒着门不让她关,说道:“要是我们非要进去不可呢?”
那妇人一时间关不上门,但也不打开,隔着门缝冷笑道:“看你乳臭未退,倒还学人家鼓着肚子装胖子。告诉你罢,这里是私宅,住着好几户人家呢,又不是强盗,还没听说硬要进来讨水喝的道理!”
聂飞练见一个不开门,一个非要进,眼看着要争执起来,便走上前来,取出随身的腰牌在那妇人眼前晃了一晃,说道:“我是大理寺的人,还不开门吗?”
那妇人闻之色变,问道:“你们当真是从大理寺来的?”
曼苏尔哼了一声,气道:“这位是大理寺新任的聂寺丞,怎么,还说我们是强盗吗?”
聂飞练和曼苏尔二人随着那妇人走进了简宅,这里地方不大,屋子却有不少。那妇人名叫庄二娘,神色怔忡不定,大概在想刚才哪句话说得不对,不停地搓着手,紧紧地跟在两人身后,寸步不离。
聂飞练慢慢地走了一圈,问她道:“你与屋主是什么关系?”
庄二娘道:“屋主姓简,我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前两天,我到汴京寻亲不成,又没有路费回乡,就借了些钱,暂时租住在此处。等找到事做,或是有了路费,那还是要走的,哪里还能长住,这里……”
曼苏尔在一旁不客气地道:“大人叫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你以为寺丞大人是在跟你聊天吗?”
庄二娘顿时尴尬不已,应了一声,低下头不说话了。聂飞练心知曼苏尔还在为刚才不得进门的事生气,也不去管他,指着南面二楼的一个房间问道:“那里面住的是谁,现在还不算晚,为何不点灯?”
庄二娘扫了一眼,回道:“那里就是屋主简老爷的房间,他一向早睡的,可能现下已经去睡了吧!”
聂飞练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刚才不是说才来两天吗,那如何知道简老爷一向都是早睡的呢?”
曼苏尔想起刚才那孩子说他在门外叫骂时,也是这个庄二娘,说老爷要睡觉了,出来把他给赶走的,于是也问道:“是啊,你是如何知道的?”
庄二娘面露惶恐之色,但不答也是不行的,搓了一下手,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然我怎么知道?”
聂飞练见她如此,也就不再追问下去,指了一下简老爷的房间,说道:“我既然都来了,不拜访一下主人终究是说不过去。虽说他喜欢早睡,可今天是立秋,你们这里的人都要‘啃秋’的,我猜他现在还没有睡下,想上去与他打个招呼,可是会打搅他吗?”
庄二娘一句话说得不对,就被聂飞练给抓住,如今才知道这位大理寺丞并不是假的,哪里还敢再拦她,挤出一丝笑容来说道:“别人不可以,但你是大理寺的人,想来他也不敢不见。”
三人顺着楼梯登上二楼,楼梯咯吱咯吱地响,感觉像是日久失修,聂飞练一边走,一边好似漫不经心地问庄二娘道:“你不知道简老爷的习惯,但一看我的打扮,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也算是难得的了。”
她径直登上楼,并没有向后看,但庄二娘吃过一堑,似乎也变得聪明了,并不马上回答,而是略想了一下,方才说道:“其实我哪里看得出来,只是一时愚钝,因看天色已晚,不想放外人进屋,是以才随口说的。不瞒大人,倘若我生在殷实之家,但凡识得两个字,也就不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楼上一阵咳嗽声打断,庄二娘一听这声音,就仿佛想到了什么,立时便呆住了。聂飞练回头看了二娘一眼,又向上望去,只见二楼的楼梯口处已有一人在等候。此人身穿一件茧绸长袍,颏下有须、容止都雅,令人一见便心生好感,笑盈盈地拱手对飞练道:“我都已经听到了,原来尊驾就是大理寺的聂寺丞,久仰丰姿,今日何幸,能够一睹尊容。小姓贾,靠了父母的荫庇,家中薄有资产,是以一直四海云游、迄无定止,因与屋主人乃是旧相识,故而借住在他家中,却不是为了省几个银子的缘故,这一点不能不让聂寺丞知道。”
聂飞练见他说话客气,说的还都是自己喜欢听的话,那自己也不好不近人情,于是便登上二楼,与他寒暄了几句,客套了一番,正要问他的出身来历,但那姓贾的不等她开口,抢先说道:“我方才听聂寺丞说想要见一见简兄,别说他未必已经睡下了,就是真睡了,也必定要起来扫榻相迎,来来来,我来带路,大人这边请。”
他说带路,其实和简老爷的房间也不过几步路而已。几人来到房前,那贾员外轻叩房门道:“简兄、简兄,你睡了吗?”
叫了几声,里面没有人应,贾员外脸现诧异之色,随手轻推房门,门却应手而开,原来并没有被锁上。贾员外和聂飞练对望一眼,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里面却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这个房间朝西,月亮刚升起来时,月光无法透入,因此才会如此黑暗。贾员外摸索着想要去点燃蜡烛,聂飞练却道:“且慢!”说罢,她从怀中取出一卷火折子,取下盖子,轻轻一吹,火光便迸射了出来,一灯荧荧,照亮了不大的一点地方。
飞练借着微光四下看了一眼,火折子只能燃烧很短的时间,她正想去点燃蜡烛,身后的贾员外却突然间咚的一下坐倒在地,脸上现出惶惧之色,指着屋子的一角道:“那……那……不是简兄吗,他、他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