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女捕快
作者:苏扬 | 分类: | 字数:3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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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会面
沈白笑道:“如此甚好,我和你离得这么近,再过一时片刻,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原来他和聂飞练是一样的心思,这一笑,雪白的牙齿就露了出来。
他说着,果然将双手慢慢放开,还往后退了半步,唯恐聂飞练再施偷袭。飞练却没有再动手,而是活动了一下手腕,将短剑收好。
沈白坐了下来,不客气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咕的一下一饮而尽,指着桌上的几色菜肴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我在苏州之时,我的鞋被人偷换过了,你就以为我是潜入府衙,逼疯奶娘的真凶,只是担心武功上占不到便宜,便在菜上下了蒙汗药,麻翻了我。当天的酒菜,和今日的一模一样。”
飞练当然记得,否则刚才就不会一下就猜到是他,但一开口却变成了:“我不记得了。沈白,我们一起来到京城,你为何中途不辞而别,连一封信也不留?”
沈白待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酒,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是当今圣上的第三子。但有一件事你不知道,那就是,当年他下旨将我贬为平民时,诏书中就曾明言,不许我再回京城,只要我的脚,踏上汴京的一寸土地,就立即以谋逆之罪论处,决不姑息!”
他在说话时,有意压低了声音,自然是怕被别人听去。说完之后,又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之后重重地将酒杯放回桌上,紧锁眉头,一言不发。聂飞练知道眼下他心中定然十分难受,早就忘了不辞而别这回事,见他又要伸手去拿酒壶,便一把抢过,不许他再喝,说道:“但他……皇上他毕竟是你的父皇,说不定下旨之后立时就后悔了呢?”
沈白摇头道:“就算如此,但他是一国之君,说出的话,必然是正确的,要是朝令夕改、反复无常,又怎能让天下臣民心服?这就是我不随你进城的原因,一旦被人抓住,就是谋逆,那时杀还是不杀,定然令他左右为难。国事烦剧,我又何必要增加他的烦恼。飞练,把酒给我,我要再喝一杯!”
聂飞练把酒壶抱在怀中不给他,说道:“你不要再喝了,要不然,我给你讲讲太子府的案子如何?”
沈白一听,果然不再要酒了,说道:“好极,我也正要问你,太子府的失马案查得如何了?”
聂飞练一听他的话,便即留上了心,矍然动容,问道:“这件事极为隐秘,你是如何知道丢马一事的?”
沈白不想刚开口就被她给留意到了,笑了一下说道:“我不仅知道,还知道丢的就是那匹白马纤离,是不是?你可知道,我虽已是平民身,但毕竟还有一些部下旧友在汴京,想要打听一点消息,总是可以做得到的。”
聂飞练恍然大悟道:“原来那个船夫也是你的旧部,难怪我看他谈吐,不像是一般百姓。”
沈白道:“这回你可猜错了。我在城外,得不到你的消息,心中焦急万分,正好看到此人行船如飞,就花了一两银子,让他在州桥附近等你。这样我既上了船,又不算是踏上京城的土地,父皇的诏书,就对我无用了。”
聂飞练听他突然之间袒露心事,顿觉羞不可抑,全然忘了在不久之前,还对他拔剑相向,忙借吃菜掩饰了过去。因为吃得太急,还咳了几声,沈白替她倒上酒,看着她喝了,又问道:“怎么样,那匹马找到了吗?”
聂飞练一想到这件事,不禁叹了一口气,连咳嗽都忘了,仿佛该喝酒的是她而不是沈白,皱眉道:“如果找到,我就不必如此烦恼了。沈白,过去我也断过一些案子,可从未像今日这般手足无措。太子府里的马厩,我看了又看,找不出一丝端倪,地面并没有被撬动过的痕迹,屋顶、窗户,也都完好无损,就算是有人破坏,又有谁,能在半个时辰内将一匹高头大马从屋顶运出去?除非是仙人,或是会用妖法,否则绝无可能。唯一可疑的就是那只猴子,可猴子如何能令一匹马凭空消失?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沈白听她说话,并不出声,这时说道:“既是无法运出去,你可曾想过,那匹马还在府中?”
聂飞练抬头看了看他,目中灼然生光,可随即又暗淡了下去,摇了一下头,说道:“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可要是马还在府中,这几日,如此大动干戈,早就被人找了出来,又何须把我请到京城?皇甫大娘说得没错,守门的卫士,都是太子的亲信,并不是孤狷犯上之徒,就算一人有心,也没有集体作乱的道理。他们发誓说当天并没有看到有马匹,或是如马一样大小的物事进出,一匹马那么大,要伪装谈何容易,应该就是没有,我也只能相信他们。但其实这些都是小事,只要有人做下案子,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真正令我为难的,其实是今天上午的事。
“今天一早,巡检丁保良就把我叫进府去,说是发现了盗贼留下的痕迹。(她把事情经过简要叙述了一遍)我攀上墙头查看之时,确实也看到一处琉璃瓦碎了几片,只此一处而已,显然是被重力踩踏过的。要是歹徒真是从这里将白马运出府外,甚至是举着马翻越高墙,不小心踩碎琉璃瓦合情合理。但且不说他是如何避开众多卫士、宫女的眼睛,就说此人力气之大,举世无双,就算我追查到他,也不过是白白搭上一条性命而已。而且,假如白马已经运送到府外,天下之大,我又将往哪里去找?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心里乱得很,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说完,一连喝了几杯酒,聂飞练虽然酒量不好,但只要看到好酒,总会忍不住喝上一两杯,更何况现下正是一筹莫展之际。
沈白认真地听她说完了,忽然说道:“不,绝无此可能。”
飞练问他什么无此可能,沈白认真地道:“你想,一匹马少说也有六百斤重,好一点的八百斤也是有的,世上绝没有这样的人,能背负一匹马跃上高墙,不,绝不可能!”
聂飞练原先就在怀疑,但非要沈白也这样说了,才开始相信自己的判断。这样一来,心里立时就放松了许多,想到他曾经说过的话,问道:“你说得不错,我再想想。对了,你刚进来的时候,说有一件大事要对我说,不会又是在骗我吧!”
沈白并没有在骗她,正要说出这件大事,忽听砰的一声巨响,随即乌篷船剧烈地摇晃起来,酒杯和菜碟都被震落到了地上,更似乎要向一边倾覆,那个船夫的喊声从舱外传进来道:“不好了,船撞上礁石,要不行了,快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