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女捕快
作者:苏扬 | 分类: | 字数:3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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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私逃
聂飞练湿漉漉地被沈白拉到岸上时,几乎快要昏厥过去,因为在水里挣扎太久,周身差不多连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他们此刻所处的地方已经在汴京城外,周遭苍藤蔓生,并没有多少人烟。沈白找了一小块草地,让飞练靠坐在一棵树上,对她说道:“我去生火,这样你会暖和一些,也不会生病。但是我没有把长剑带来,借你的用一下,并非有意冒犯。”
聂飞练抱着身子,又冷又累,水顺着头发不停地往下淌,埋怨道:“并非有意冒犯也冒犯了,你还说那个船夫不是你的人,既是行船如飞,又怎会轻易撞上礁石,我看分明就是故意的!”
沈白笑道:“你虽是捕快,但也不必把每个人都当作是嫌疑犯。假如他是我的人,那我早就承认了,并不为难,又何必瞒着你呢?”
聂飞练听他说得有理,自己无话可说,把脸扭了过去。沈白就去她的靴子中取出短剑,咦了一下,问道:“你的靴子上怎么会有泥?”
“什么?”聂飞练伸长了脖子去看,果见靴子底部和两侧都有泥土的痕迹,尽管落入水中时被冲去了大半,但痕迹还在,如果不是坐了下来亮出靴底,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她想了一下,说道:“是我今天上午去高墙边查看时,不小心踩到花圃上的。你休要管,快去生火,我都快要冻死了!”
火很快就生了起来,火光熊熊,驱散了不少寒意。沈白用短剑砍下藤条,堆放在旁边,又把自己的外衣披在飞练身上,飞练斜了他一眼,但并没有拒绝。
忙完了这一切,沈白这才盘腿坐了下来,拾起一根藤条丢进火堆之中,火苗闪闪,映在他的脸上,只听他缓缓地道:“我在城外时,有时坐不住,便要出来走走。就在昨天,也就是你初入太子府的那一天,我偶然地看到一队人马,大概有十几骑,风驰电掣而来,所乘之马,都不是中原的。我留上了心,扮成一个砍柴的樵夫,趁着他们打尖休息时,偷偷接近他们,想听他们的谈话。
“这一听,把我吓了一跳。原来这些人果然不是中原人士,却是从北方南下的金国使节团,为首的一个姓卓鲁,是女真朝的枢密使。以前我还在宫中时,学过一些女真话,因此他们所说的,大概还能听懂一些。在几年前,女真人曾经将一匹白马名驹赠送给我朝,这次南下,其中一个任务,就是想看看这匹白马。女真人向来凶横,这些年来,经常掳掠我们的百姓和土地。而这个卓鲁,大概是金国的一个高官,更是多次向他们的皇帝进言,要求对大宋动兵,只是一直找不到借口,是以迟迟未动。
“但这次要是被他们发现白马失踪,又怎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可怜我朝,承平日久,如今满朝上下,都是些迂腐腾腾的读书人,一旦强敌猝至,真正忠荩之人,又有几个?飞练,白马若是找得到则已,万一找不回来,你就是那个替罪羊,毕竟相对于发动一场战争来说,你一个人的代价才是最小的,明白了吗?”
这些话,之前从未有人对飞练这样说过,她越听越是心惊,痴坐无语,细思了许久,低了头,轻声道:“这些事,都是从前你在龙图阁中看到的吗?”
龙图阁位于皇城内,是收藏历代皇帝御书、御制文集以及典籍的地方,十分机密,沈白听她忽然提到这个地方,颇为诧异,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
聂飞练叹了一口气,低头道:“没什么,难怪皇甫大娘对我说什么马都能丢,只有这匹白马丢不得。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大事吧,我都知道了,那你现在要我怎么做?”
沈白听她似乎有应允之意,又惊又喜,立即道:“飞练,你跟我走吧,咱们去大理,还有吐蕃,只要能离开大宋,哪里都行,种田也好、卖酒也好,再不去管这些事了,好吗?”
他说到情急之处,情不自禁地攥住了聂飞练的双手,飞练轻扭了一下,便不再动了,索性由了他去,一低头,眼泪却禁不住簌簌地往下落。哭过一阵,抽出手来,抹了一把泪水,小声地道:“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我们走了,曼苏尔怎么办,他还在城里呢!”
清晨的阳光,还没有那么热,是没有温度的,透过窗户上雕镂的槅子,照在聂飞练大睁双目的脸上。尽管她此刻和衣躺在床上,但几乎一夜未睡,沈白并没有和她在一起,而是连夜找人想办法,要把曼苏尔从城里接出来,叫飞练在城外的客栈等他,一定不要出门,一直到他们回来为止。
是的,她根本就睡不着,总感觉心里沉甸甸的,但又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越是这种时刻,她就越是踧踖不安,哪怕是门外一点点小动静,她也要立即披衣而起,生怕错过了什么,辗转反侧,竟是一夜难眠。
晨光甫动,糊着纸的窗格子上已经开始有了亮光,聂飞练懒洋洋地下床,想去洗把脸,让自己精神一些。刚在盆子里掬起一捧水,就觉得水里面亮晶晶的,刺着自己的眼,等到水从指缝间流走,那亮光便不见了。
聂飞练有点好奇,索性不洗了,四处打量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原来仅仅是阳光从窗格子间射入,正好照在洗脸盆子上的缘故。
“原来如此!”聂飞练浅笑了一下,暗笑自己一夜未睡,脑子都糊涂了。转过身要把脸洗完,却又对着盆子里的水发起了呆,一动不动的,过了半晌,忽地跳了起来,咣当一声,把洗脸盆子都碰倒了,水洒了一地,下面有人嘶吼道:“大清早的,发什么疯,老子还要睡觉呢!”
聂飞练恍如没有听到,生怕头脑中的想法一闪即逝,在屋中走来走去,坐在床上,又立即站起来,眼睛望向房梁,在心中像是要大声地叫出来:“光,是光!是光把白马偷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