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女捕快
作者:苏扬 | 分类: | 字数:3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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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任务
聂飞练侧耳倾听,自然是一字都不敢遗漏,皇甫大娘继续说道:“太子殿下的奶娘殷氏,此次也随太子出巡,就在前几天,也就是初五的晚上,她忽觉胸中烦闷不已,便独自来到府衙的后花园散步。谁知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却突然疯了,又哭又闹,仿佛是中了邪。问她什么也不说,吃药也不见好,倒好似更重了。眼下只好将她关在深宅之中,远远地避开众人,只派了一个小宫女端汤送药服侍她,一直到今日。两天之后,殿下就要回京,这一路上,不知将会有多少人看见,这便如何是好?”
聂飞练将皇甫大娘的话飞快地重新想了一遍,问道:“我有一事不明。嗯,常人偶然七情内伤痰气上扰,或是气血凝滞,便有可能引发癫狂。得病之人不避亲疏,甚至登髙而歌、弃衣而走,其实并不鲜见,为何只奶娘得了癫狂之症,就不能让别人知道呢?”
皇甫大娘不悦地道:“我原以为你是个明白事理的,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飞练忙道:“小女子久在乡下,生平见过最大的官,就是本县的县令,是当真不知,还请大娘指教,否则我便无从查起。”
太子赵署忽然站起道:“让我来告诉她吧。”皇甫大娘低头应了,退在一边,赵署就在堂上踱步,厅堂正中挂着垂苏八角风灯,垂着金穗子,透出的烛光映在他脸上,摇曳不定。他想了一想,说道:“我自出生起,便吃殷氏的奶水,如今又被册立为太子。不怕让你知道,自古以来,皇位之争,无不相互倾轧,甚至血溅宫闱,也不鲜见。一旦被他人知道,我是吃一个疯女人的奶水长大的,那我的兄弟,就不再是兄弟,而会成为不共戴天的敌人,我的父皇,也不再是慈爱的父亲,而是为了大宋的万年江山,不得不牺牲儿子的君主。不仅是我,那些拥戴我的人,和他们的家人,都会被清算,几十个大臣,几千口人,有可能在一夕之间,人头落地,整个国家也将会为此动荡不安。因此我请求你,或者以一国之储君的身份命令你,两天,你只有两天,在我回京之前,必须查出殷氏发疯的真正原因,只有这样,才能打消别人对我的怀疑,我也才会是安全的。”
过了许久,聂飞练还浑然不觉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皇甫大娘问她“现在你要去哪里”,她也好似没有听到,直到皇甫大娘又问了一遍,她才茫然道:“你说什么?”
皇甫大娘摇头叹息道:“是太子执意要找你来查案的,我劝过他,但他心意已决,我也无话可说。但有一句话,我却要交待你。破了案,太子就会成为你的依靠,但除了知道内情的几个人外,万一被其他的人察觉到你的行踪,殿下是不会出面保护你的,也不会承认曾向你下过密令,你需要独自来承担所有的后果。你如果想明白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聂飞练唔唔了几声,若有所思,突然抬头道:“大娘,请你帮我去一个地方,现在就去!”
苏州衙署的后花园,自从太子驻跸在此处之后,就已改成了行宫,尤其是几天前出了疯奶娘一案,更是不许人来,对外只说要让殿下好好休息,以便两天后日夜兼程赶回京师。小径之上,没人打扫,落满了树叶,更加显得花径风寒,一派萧条凄清的景象。
秦管家久在郑府尹手下当差,苍鬓白发、双颊深陷,飞练看了他几眼,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便问他道:“怎么不见府尹大人?”
秦管家道:“回小……小公差的话……”
聂飞练笑了起来道:“什么小公差,我就是一个小女子。”
秦管家也笑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女子也能够当捕快的,因此都不知道怎么称呼才好了。府尹大人这几天神思倦怠,因此不想见客,只吩咐我好好伺候太子殿下的人,你问什么,我就要答什么,不得有丝毫隐瞒,事后再去向他详细禀告。”
飞练疑道:“大人身子也不适了吗,是在哪一天?”
秦管家仰头想了一下,说道:“大概是在初六那一天,嗯,错不了,是初六,这几日除了太子派的人之外,谁都不见。”
“初六……那就是在奶娘发疯的后一天。”聂飞练想罢,又问道:“大人患的是什么病,气色如何?我虽然不是什么真的名医,但也略通些医道,说不定瞎猫碰到死耗子,也能说出一二分道理也未可知。”
秦管家道:“公差说笑了。大人得的其实不是病,而是自从初六早上夫人回了娘家之后,一天一夜都未归来,大人等不及,派了人去接,娘家人却说夫人一直都没有回来过。公差有所不知,夫人虽不是原配,却是年鬓尚轻、玉雪之容,与府尹大人更是情感甚笃,此番无缘无故就不见了人影,大人因此才闷闷不乐至今。”
飞练问道:“大人的年纪应该不小了,夫人又是青春貌美,当真是两情相悦吗?”
秦管家正色道:“公差这话,老朽实不知是什么意思。荷花池边有几株西府海棠,本地绝无仅有,若不是夫人实在喜爱,府尹大人又何必千里迢迢地从北方移植到此处?小公差可自行游览,小老儿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秦管家略拱了一下手,当真就要走开,聂飞练笑嘻嘻地把他拦住,陪笑道:“是我说错了话,老丈莫怪,也休要跟大人提起,免得他再增烦恼。古时娥皇女英尚能共侍一夫,年纪差几岁,又算得了什么?烦请管家带我去看下那几株西府海棠可以吗,好不容易来到此间,我也想开开眼界。”
那几株西府海棠就种在后花园的一个大荷花池边上,每株都有六尺多高,树态峭立、花红叶绿,果然生得十分明媚动人。聂飞练啧啧称赞,在这几株花树周围走了一圈,就发现一件奇异之事,指着花树的根部问秦管家道:“老管家,这里的泥土为何这般?”
原来她看到花树下的泥土,呈现出一种褐红色,其他地方并不多见,故有此一问。秦管家看了一眼,说道:“哦,你说的是它呀。这几株海棠刚移植到这里来的时候,长得并不好,后来来了一个青州的生意人,看了一眼,说是这种花树必须要用青州、兖州一带的红土,方可郁郁葱葱。府尹听罢,就请他往返两地时,多带些红土来,以重金购之,因此这种土只为这几株海棠而来,本地却是没有的。”
飞练听罢,点头道:“原来如此,我看这几株花树需用的红土着实不少,那青州的生意人可是要时常出入郑府后花园了。”
秦管家道:“是,只是自太子驻跸此间后,他就不便再来了。”聂飞练点点头,绕着花树走了一圈,她看得甚是仔细,树下有一点微光,她心中一动,背向着老管家,迅速将那件闪光的东西拾起塞进腰间,又站起看了一回周围的景致,清风徐来、畅情适意,问秦管家道:“敢问老管家,夫人初六上午出门之时,是你亲眼看到的吗?”
秦管家道:“我是府里的管家,自然是亲眼看着夫人出门的,只是她……”
他说到此处,却突然语塞,用手指着别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结结巴巴地道:“那不就是夫……夫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