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商量

在寺庙中整整呆了三日, 太后才打算回到宫中，风宁霜整日整夜地思念君清夜，却也在想方丈所说的话。

她已想好, 但心中却莫名有一丝牵挂。

坐在回宫的马车上, 风宁霜在太后身边, 不时给她按摩肩膀和双腿, 太后舒服地直叹气, 拍了拍她的手背显然心情不错。

她期待着赶快回到宫。

寺庙离皇宫并不是很远，约莫半日便到了。

等风宁霜扶着太后从马车上下来时，正好看见了来迎接的楚玄曦和楚乔西。

还有他。

君清夜和楚乔西站在一起, 两人靠的极近，显然经过这三天的相处已经如胶似漆, 楚乔西的手挽在君清夜的臂弯内, 她不时地抬头对君清夜笑, 而他也低下头对她笑。

这样陌生的君清夜看的风宁霜心口一阵阵刺痛，她暗暗地握紧了拳头, 却什么都无法做。

回到别院，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仰面躺在床上，那些事情便一点一点地在脑海里回放，小到细微的细节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说：“小花猫。”

他说：“我不是梦。”

他说：“霜儿……”

这些都是自己的臆想么？

风宁霜不相信, 她手指攥着被褥, 一点一点收紧, 上好的丝绸被揉捏地不成样子, 她却毫不理会。

就这样睁着大眼一直发呆, 直到外头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

“太子殿下驾到。”

很快，敲门声便在外头响起, 风宁霜起身下床，她拉开房门，不意外看见楚玄曦担忧的双眸。

“宁霜见过太子殿下。”

她微微屈膝行礼。

“起来吧！”

楚玄曦看她脸色雪白，走进屋中将门反手关上。

“还好么？”他走上前靠近她，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肩膀，“在寺庙的三日。”

风宁霜牵唇，微不可见地笑了笑，“自然是好的。”

她没有说三日前被强行打晕送上马车的事，毕竟在寺庙她得到了方丈的指点，也不算什么收获都没有。

“那就好！”

楚玄曦微微叹息一声，拉起她的手，两人在窗边的榻上坐下。

沉默半晌，他还是决定将心中的话说出口。

“你……还是喜欢他么？”

他不相信她没有看见今日君清夜和楚乔西黏腻的模样，经过这三日的相处，两人已经慢慢产生了感情，不得不说楚乔西在对待自己喜欢的人上，就像一个含羞的少女般，足够讨人喜欢。

“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抬眸看向楚玄曦，“对不起，太子殿下。”

“不用说对不起！”楚玄曦愣了愣，接着说道：“但是你没有想过么？君清夜是乔西的驸马，你……不会有机会的。”

所以，趁早放弃吧！

但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他知道她其实心中十分清楚明白。

风宁霜缄默。

“对不起，太子殿下。”

她不想再说太多，于是抚了抚额头，“宁霜有些头疼，想歇息一下。”

楚玄曦一听立刻便扶了她到床边，拉过被褥给她掖好，“需要叫御医来看看么？”

风宁霜摇头。

“那好，好好歇息，我先走了。”

说完，他便出了门去，合上门的那一刻，楚玄曦闭上了眼。

他知道她在逃避，但他却无能为力。

在原地顿了会儿，楚玄曦忽然下定决心，于是往一个方向走去。

等楚玄曦到了公主殿的时候，君清夜正好在看楚乔西画画，楚玄曦直接便走进去，将君清夜拉入了房内，不管楚乔西的叫喊。

“太子殿下，有何事？”

君清夜冷冷地蹙了蹙眉，他看向楚玄曦。

“为何假装不认识她？”

楚玄曦方一开口，君清夜便知晓了他是来做什么，他的脑海里立刻便想起了那个纤细的女子，总是用一双悲伤的眸子看着自己。

听说她喜欢自己。

君清夜叹气，可是他却真的不认识她。

“太子殿下此言何意？”他淡淡地说道：“本王真的不认识那个女子。”

闻言，楚玄曦皱眉，他不敢相信地后退两步。

“真的……不认识？”

君清夜点头。

楚玄曦忽然便笑了起来，他不认识她，而她不过是单恋，自己会有机会的。

楚玄曦便不相信，他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会融化不了她的心。

“好！”

只说了一个字，楚玄曦便抬步离开，无视君清夜奇怪的神色，大步走出去。

与此同时，别院内，风宁霜只觉头一阵阵地抽疼，像一根根针一样在脑髓里刺，疼的她睡也睡不着。

她索性坐起身来，环抱住自己的膝盖。

她想念他。

疯狂地想要回去，但这些日子以来，无论是白日还是夜里，她睡着后醒来都还是这里，希望越来越少，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回去。

“君清夜……”

她轻声地念着他的名字，他所有的好都在脑海里，她垂下眸子。

她望着前面发呆，身上却突然开始疼起来。

如同以往一般，从心口处开始，慢慢地向全身发散。

浑身的冷意和疼意让她苦不堪言，风宁霜将被褥裹紧，却完全抵挡不了那刺骨的寒冷。

“君清夜……”

她低声叫着他的名字，多希望他能够出现在面前，抱一抱她，不，不对，哪怕只是看一眼也好。

这样想着，眼前便出现了幻觉。

君清夜穿着简单的布衣，一步一步向她靠近，他的脸上有温柔的神色，朝她慢慢伸出手。

“霜儿，过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具有诱惑，风宁霜不自觉地便向他靠近，不料脚下一空，她整个身体摔在了床下，她趴伏在地上，立刻便抬眸看去。

他已然消失，方才他站过的地方什么也没有，空空荡荡，只是她的幻觉。

没有了他的支撑，风宁霜只觉身上的疼又开始席卷而来，她死死地咬着下唇，身上被冷汗浸湿，鬓发黏在脸颊上。

这一次居然比以往都要疼，她忍不住地在地上打滚，却还是抵挡不住。

口中开始有血腥，风宁霜强忍着咽下去。

“清夜……”

她想要见到他，疯狂地想要见到他！

凭着强大的意志力，风宁霜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她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去，忍着全身的不适，拒绝了所有婢女的服侍，在偌大的皇宫里找着他。

在走了很久之后，走到风宁霜都快没有力气，她终于看见了君清夜和楚乔西的身影。

君清夜正在教楚乔西射箭，不远处便有一个靶子，而他站在楚乔西身后，将她虚虚地环在怀中，手指覆在她手背上，在她耳边说着要领。

这样的动作，曾几何时是自己最喜欢的，如今他却用在了别人身上。

他拥别人入怀。

风宁霜在原地瑟瑟发抖，身上被冷汗浸湿的衣裳被凉风一吹冷到不行，疼痛还在继续，可是她已感觉不到。

她想要知道他会不会心疼她。

这个疯狂的想法立刻便在脑海里生根发芽，风宁霜看着弓箭，在箭射出的那一刻，在靶子前站定。

周围传来了婢女倒吸冷气的尖叫声，风宁霜甚至微笑着合上双眼。

君清夜，让我看看你会不会为我心疼吧！

那箭飞来很快，但风宁霜站的位置稍微有些偏，因此那一箭只是射入了她的肩膀，巨大的冲击力使她的身子软倒在地，在倒下之前，风宁霜直直地看着他。

她想要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怜惜，可惜除了诧异，什么都没有。

肩口的疼痛她感觉不到，下人们很快就叫来了御医，将她肩上的箭拔出，又撒上了上好的金创药。

等风宁霜被带回寝宫，又是一会儿之后，楚玄曦听说后立刻便赶了过来，看见她惨白如纸的脸色，心疼地握紧了她的手。

偌大的屋子内，君清夜和楚乔西也在，风宁霜看见楚乔西鄙夷的神色，她让自己无视楚乔西，眸光幽幽地看着他。

他会不会心疼她，会不会过来抱抱她。

手慢慢地朝他方向伸去，风宁霜嘴里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但却无人听见。

“君清夜……”

这样一直叫着，直到她实在疲倦，在不知不觉间合上了双眼，放在床沿的手也无力地垂下。

可惜到最后，她还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