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生语气轻慢：“沈徊之，朕现在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去繁朝找你母亲。”

大殿上，少年沉默伫立。他身形消瘦而挺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谁都知道沈长生是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用尽沈徊之最后一点价值——让再过五年加冠快要有封地的他，去繁朝当质子！

“臣弟遵旨。”

“你少动歪心思，在繁朝那边给朕夹紧尾巴做人……”沈长生突然想到什么，顿了顿。吐出更邪恶的话：“朕听说繁朝这个新皇是个好男风的。你也可以学学你母亲，在那边封个妃，哈哈哈哈哈哈！”

四周的朝臣也都随着皇帝大笑出声。

沈徊之跟没听见一样，毫不动容地行礼告退。转身的一瞬间，无人望见他眼底冰冷嗜杀的血色。

敌国质子在繁朝的五年，可以说是卑微到尘埃里，被人踩在脚下欺负，只剩下贱命一条。可沈徊之求生的本能却异常强烈。虽在御马苑当个小小的御马监，也不曾放弃对自己武功的磨练。

就是凭这宽肩窄腰，肌肉发达的模样，将围猎来挑马的上官清瑶迷得五迷三道。她将他讨来放在身边。可以说，上官清瑶是这个枭雄崛起路上的贵人。

“没想到沈徊之活得这么艰难。”

怪不得他后来会杀兄弑母，屠尽天下。平常人如果是他这个开局，能不能活着长大还不一定，沈徊之竟然凭着自己的本事硬是逆了天改了命！

清瑶想起了自己曲折的修仙之路，有些惺惺相惜。

*

第二日。

清瑶在早膳前特地吃了半丸复颜丹。才让沈徊之背她洗漱。

有件尴尬的事情，那就是沈徊之居然连她出恭都要背她去。整个公主府，一个女侍从都没有！除了上官清瑶本人，从管家到侍者，全是男的。

含男量极高！

“这个上官清瑶也太离谱了吧！”

清瑶满脸通红地劝退了沈徊之。他像是习以为常，对她提的什么过分要求都无异议。好像她的羞恼毫无必要。事情以清瑶秉持着就算累死在静室，也不能让他听见闻见告终。

*

早膳。

“说什么也得把重量赶紧减下去。”清瑶直接叫东厨不要再弄什么猪肘子了。后面上的都是一些清淡可口的食物。

清瑶看着沈徊之瘦的只剩肌肉的模样就觉得他背自己时很滑稽。她是胖的一点肌肉都看不出来。

公主府的男宠们一早围着桌子叽叽喳喳。上官清瑶有个习惯，那就是无论做什么，都要这群男的陪同。

“……”真是缺爱啊。

沈淮知还是一如往常地站在她身后，样子恭敬极了。

人间有道美食，狐狸很喜欢——烧鸡。她挑起一块没有皮、上色均匀的鸡肉，又在酱料里沾了沾，放在没有用过的碗中：“徊之。坐下来与本宫同吃。”（她又忘了叫沈侍卫。）

此话一出，所有男宠都惊呆了。他们还以为昨日只是公主兴致来了，逗逗沈侍卫，没想到公主今早又来这一出。

“卑职遵命。”

“……”

清瑶怀疑沈徊之每日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卑职遵命。”

她察觉到周围男人对他投去鄙夷和嫉妒的目光，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做法可能让他难堪。都怪她想宠他的心太迫切……

清瑶清了清嗓子："本公主近来不喜人多，你们之后用膳都在自己房中吃吧。……现在就回去吃。"

那些男宠们一个个撅着嘴离开，没有一点男人味儿。临走前，洪临和云崇还瞪了几眼沈徊之。

“这是给你的，吃吧。”

清瑶将那碗去了皮的烧鸡递给他。他也不含糊，说吃很快便吃完了。清瑶看他吃东西，居然有种喂流浪动物的满足感……

想什么呢，这可是未来的大腿！

她在心中提醒自己。

她又给他弄了几碗自己最爱吃的烧鸡，他都照单全收。很好，她变瘦，他吃胖，这个趋势很不错。

清瑶的喜形于色落在沈徊之的眼中，她没注意到他黑亮的眸子里闪过的诧异。

*

国子监。

繁朝男女平等，公主也可以到国子监读书。一些有名望的地方郡主也会获得过来学习的资格。

清瑶被沈徊之从马车中轻松抱下来，又稳稳当当蹲下，让她趴到他背上。他要把她背到学堂里。

“呦，这不是大公主吗？居然来上学了，妹妹好想你。”说话的人是香阳郡主。

这个女子跟上官清瑶算是亦敌亦友的关系。

会结伴出游，同时又喜欢互相争抢男人，奈何清瑶以后可是要受封成为名副其实的正一品固伦长公主，而香阳，充其量只是个从一品的郡主。她抢不过清瑶，就喜欢在嘴上阴阳怪气。

香阳一身湖蓝色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生得很是俏丽。她踱步到他们跟前，痴痴看向沈徊之。

捏着嗓音道：“沈侍卫，有些日子没见到了，这张脸好像又俊俏了些，可叫本郡主好想~”

她边说着，边让人猝不及防地上手摸索男子俊美的玉面。

“手感细腻，好极了。”

沈徊之弯着腰，一动不动保持着背清瑶的动作。很像一条温顺听话的狗，别人摸他他也不反抗。恐怕是抱着自己也反抗不了的态度。

清瑶立刻就要去捉香阳的手，可是她太胖了还没等碰到对方，香阳就像猫捉老鼠一样躲开了。

她恶劣地笑了笑，好像在说：肥猪你捉不到我吧？然后又趁着清瑶以为她收手的时候，放回了沈徊之的脸上。

狐狸的话音带着怒意：“香阳，赶紧把你的脏手拿开！你给本宫听好了，沈徊之是本宫的，不是你的，你就日思夜想去吧！”

香阳却好像没听到，还在放肆揩油。

“我看，你的手是不想要了！”

她刚威胁完，沈徊之好像得了她的指令一样。以极快的速度腾出手，将香阳郡主的手掰折了！

“……”

“……啊啊啊！”

香阳尖叫着，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右手，疼得直接昏了过去。清瑶仔细朝她的手看去，反复辨认，……真的折了！

香阳很快被她的随从带走救治了。

清瑶还惊魂未定，就感觉沈徊之稳稳当当地移步朝学堂走去。

……沈徊之果真心理素质极佳。

“等等。”

他应声停下。清瑶趴在他背上，从他的怀中摸索着掏出手帕。

“……”

这手帕自然不是沈徊之的，是清瑶平日锻炼用来擦汗用的。

他胸口适合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