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萧承身后站着的中年妇人是董太妃。

叶太后疯魔了，长久居于深宫的董太妃便代为露面。

晴英一早告诉清瑶，

整个祁夏皇室最核心的祭天流程大概就是：

皇帝祭拜完，便轮到董太妃祭拜，而后才是后宫中的人一一祭拜，清瑶的皇儿还小，不需要参加。

待众人全部祭拜完之后，曹国师再作法事。

发表占星结果。

之后，曹国师会为皇帝斟酒，与天地共饮。

现在顾萧承已经行完祭拜礼仪，轮到董太妃。

清瑶已经观察了董太妃和曹国师很长一段时间。

“董太妃是谁？”

系统是个负责的系统，它在清瑶说完留下之后，并没有直接休眠，反倒是选择了陪同。

“董太妃原本是开国功臣东平侯的后人，选秀进宫。

位至贤妃。不受宠也未被冷落，比先皇年纪大，在嫁与先皇之前一直被当作姐姐，未曾有过子嗣。

其与叶太后私交甚好，”

与叶太后私交甚好……

叶太后那日自从与顾萧承发疯撕破脸之后，就被软禁在慈宁宫。

说是得了失心疯。

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凭狐狸的直觉，这些叶家人坏事做尽，之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叶太后是绝对不可能因为自己母家被斗倒了就直接疯掉的。

她要是这么重情义，觉得亏欠，何至于走到今日。

轮到董太妃祭祀。

她规规矩矩地行礼，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举止大气温婉，动作熟练地愣是挑不出一丝毛病。

可她越是这样，清瑶就越觉得可疑。

按理说一个久居深宫，鲜少露面的太妃娘娘，怎么会对于祭祀流程了如指掌，无一疏漏呢？

系统说祁夏的祭天仪式中，每个人的身份不同，祭祀的动作和说法相去甚远。

尤其是本该属于太后的祭祀动作，更是独一无二。

这祭天仪式，又不是太妃的职责，宫中也没有人会提前预知，去培训太妃这方面的内容。

若是有人，那只会是叶太后自己教得她。

顾萧承可没有这个闲心关注这些，清瑶知道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些东西，照常进行这个仪式，无非是为了稳定民心。

天鹰坛外面，隐约可以听到百姓们的欢呼。

仪式进行到轮到后宫中的嫔妃上前祭祀。

焚帛炉烟熏火燎，蓝紫色的浓烟直冒。

清瑶现在是后宫第一人，她走到中央，准备祭祀。

因为有些不习惯祭祀活动，她被熏得眼泪汪汪。

但还是准备坚持完成。

这点小事，不能给顾萧承丢人。

正准备忍着眼泪点火，

余光有熟悉的身影靠近。

抬头就发现顾萧承这男人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朝她快步走了过来。

跟在寝宫走动一样随意。

她不解地看他：

“？？？皇上？”

这什么场合，你怎么大咧咧地就过来了？

众人就看到皇上唤人拿来长条丝帛，慢条斯理地给皇贵妃蒙上眼睛，系在脑后。

那动作宠溺极了，仿佛在敬告上天——可不能把他的宝贝熏到了。

完事他还觉得不够，

又命人把祭祀的烟往另一个方向扇去。

“……”

狐狸立刻就听到背后妃嫔们的小声议论。

——

“姐姐，祭祀什么时候结束啊？妹妹快厌烦死她了。”

“听说皇贵妃又怀孕了？可别一尸两命啊。”

“你小点声！皇后和江常在的下场你不知道吗？心里咒咒就算了，你还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你知道吗？”

“哎！这不是一年到头见不着皇上几面，一见面就是看皇上怎么宠那个浪蹄子，我难受啊。”

“吾皇可开明了，你难受可以申请出宫啊，前些日子皇上发的玉牒文书你没收到吗？”

“我不管，要走你怎么不走？这肯定是那个狐媚子吹得枕头风！

只要我一日不走，我就还是皇上的女人。谁也休想把我们分开！”

“哎，其实每日能见到皇上英武不凡的模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就不信皇上没有用腻的时候，我可以等……”

“……”

其他人只是发发牢骚，而这两个女人越说越离谱。

清瑶知道顾萧承魅力大，心里有准备，但是她听了这些女人痴心的谈话，还是不爽。

她就是醋了：

“贾美人，薛娘子，这祭祀大典之上，就只听到你们二人在那里喋喋不休！”

皇贵妃很少在众人面前生气，那两个说坏话的女人皆是一愣。

“皇上，我们没有！”

她们位分低，一个从六品一个正七品，都跪在队伍最后面，而且声音又特意放小，实在不知道站在后宫最前头的皇贵妃娘娘是怎么听见的。

立刻就打算矢口否认。

“哦？你是说皇贵妃错怪你们了？”

顾萧承挑眉看着她们慌张的样子。

若非她提起，他都不记得还有这号人。

贾美人吃得发胖的脸上横肉滚动：

“是啊，皇上！皇贵妃娘娘准是听错了！臣妾老实跪着一句话都没说啊。”

清瑶哼笑一声，她要是个普通凡人也就罢了，可惜狐妖的耳朵就算是化成人耳，就算是法力尽失，也听得清清楚楚。

手被男人握住，他轻轻摸索，好像在安慰她。

隔着纱布，只能看到他模糊的侧颜。

众人都知道皇上明事理。

就在那两个女人认为没有证据不能把她们怎么样时，

就听到顾萧承阴恻恻开口：

“别说是没有错怪尔等，就算是真的错怪，又如何？

朕的皇贵妃，听得什么便是什么！”

众人见皇上大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暴君架势，都吓愣了。

“皇上！”

清瑶反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顾萧承像是得了便宜，他回握得更缠绵，还调皮地用手指勾了勾她的掌心。

蒙着眼睛，清瑶都能感觉到他的雀跃。

“谁举证，朕有赏。”

这一句旨意下达，贾美人和薛娘子周围的嫔妃全都叛变了。

在她们旁边跪着，听得最是仔细。

不一会，她们二人刻毒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呈在纸上。

顾萧承没看两句，眼底杀意顿起。

“一、尸、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