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诺再次睁眼时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这里是我的房间？”卡诺下床看到房间内的格局，茫然地打开门。

阳光刺眼，卡诺顶着骄阳出门，风儿吹过，带来女孩子的芬香。

“你个软脚虾愣着干嘛，快来玩啊。”

“莉莉娜？”卡诺看见，那个穿得如男孩子一般的短发女孩，正在指挥其他孩子玩打仗的游戏。

也许是因为一直没动，莉莉娜不耐烦地扔来一块石头，卡诺条件反射抬手接住，诧异地看见稚嫩的小手。

为什么是小孩子？

“哟，有点长进。”莉莉娜跑过来不由分说拽卡诺。

于是卡诺稀里糊涂地和孩子们玩了好一会的游戏。

夕阳西下，孩子们各回各家，就剩卡诺和莉莉娜坐在秋千上。

“卡诺，开饭了。”

是妈妈的声音，卡诺摸了摸鼻子，想起莉莉娜家人都不在，回头就要叫上她时，看到的是空荡荡的秋千。

秋千还在摆动，人却不在了。

“莉莉娜。”卡诺闭上眼，再次睁眼时前方已是另一个环境，学校。

“大长腿，野孩子，大长腿，野孩子——”

一群坏孩子围着莉莉娜嘲笑，卡诺想也没想，冲过去一拳给墙壁开了个窗。

“谁再敢欺负她，后果自负。”

孩子们四散而逃，只剩卡诺和莉莉娜。

莉莉娜她垂头丧气，没了以往的硬气，卡诺能听到她的抽泣声。

“别哭了。”卡诺轻轻抱住她，任她抓着自己哭泣。

“爸爸妈妈……再也不回来了……呜呜呜……”

“没事，你还有我。”卡诺轻拍她的后背，小心地安慰。

“卡诺，谢谢你……”

卡诺宠溺地看着莉莉娜，不经意地回过头，对上湛蓝的双眸时，他愣住了。

金发蓝瞳的少年，不就是少年的自己？为什么……

卡诺蓦然想起，曾经的他就和此时的少年一样，无措地旁观。

自己并未在莉莉娜最伤心的时候给予她温暖的拥抱。

那时的自己成长在健全的家庭中，对于莉莉娜的悲伤感到茫然，腼腆的自己没能及时抱住她。

“对不起，莉莉娜。”

卡诺再度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眼前已是帝都的魔法竞技场。

“卡诺，加油！”观众席上，莉莉娜扯着嗓子为场上奋战的少年打气。

卡诺想起来，这是他在维罗妮卡的入学考试，他以优秀的成绩通过初试，然后坐着马车去参加最终考核，莉莉娜静静看着马车，眼中的落寞无法掩藏。

卡诺记得，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两人的关系便不复从前。

维罗妮卡学业繁忙，自己也就每周假期会回家。

卡诺看见，莉莉娜陪着妈妈在厨房里忙碌，做好了一桌子美食，坐在沙发上等啊等。

直到夜深了，也没能等到，妈妈安慰她，让她回去休息，等明天，她没有动，把脸埋进大腿。

画面一转，莉莉娜和艾琳在大街上巡逻时，正巧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少年，她激动地开口，可看到他身边的少女时，她哑了。

一行人我有说有笑，特别是对那位蓝发女孩，他的微笑发自内心，轻松而愉悦。

莉莉娜握紧拳头，然后松下，少年少女从她眼前经过，没人注意到她委屈的泪水。

不，现在的卡诺看到了，他很诧异，这时候的他不过是和温蒂偶遇，因为她的可爱文静而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可他并没有动心啊，他们只是同学，后来才成为朋友，莉莉娜误会了。

卡诺头疼地闭上眼，不禁发问，这算什么事啊？

再睁眼时，正前方的人是迪克，现在是初级魔法师大会，也就是这一次自己遇到了强敌迪克。

观众席上莉莉娜目睹了卡诺的好几次受伤，她不止一次祈祷，最终卡诺打败了迪克，当她忧心忡忡地跑去看他时，他已经被学院的朋友们围住，她挤不进去。

大家都在夸赞卡诺，没人注意到她。

卡诺看见，那时的自己被送去医务室后，莉莉娜在原地站了很久，万千思绪最终化为苦涩的笑，

“平安就好。”

卡诺眼睛发酸，不忍再看，闭上了眼。

“原来莉莉娜一直都爱我，只是我总是忽视她。”

酒馆中，莉莉娜独自买醉，一个神秘人找上她。

听说读心术可以确定自己是否被爱，莉莉娜犹豫了一会便答应了对方，于是她趁着未婚夫睡着对他用了药。

卡诺颓然地靠在墙上，陷入自我怀疑。

他和莉莉娜还是一个世界的人吗？他是魔法师，叛逆之刃的一员，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莉莉娜还要等多久？

莉莉娜想要的不是优秀的另一半，她缺乏的是陪伴。

卡诺扪心自问，自己给的了她想要的吗？给不了。

前方景象飞速变换，转眼间卡诺已经身处帝都的大街小巷，眼前正是令他痛彻心扉的一幕。

……

“这里是……”

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鸣笛声此起彼伏。

第156章 似梦非梦

在小夜正前方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时事新闻。

“我回来了？”小夜久久没能回过神，看看双手，再看看周围的现代建筑，心中闷雷炸响。

回到现代了，真的回到现代了。

奇了怪，明明刚才还在妖精之森。

小夜茫然地前行，一个鲜艳的背影引起他的注意。

“孩子我已经扔了，你们有本事就自己找回来！”

“报警？你敢告我，我就告你非法监禁。”

女人挂断电话，骂了声晦气，拔出电话卡扔到垃圾桶后匆匆跑进车站。

她是谁？

小夜跟进车站，看到那个女人与一个男人抱在一起。

“谢谢你愿意等我，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那孩子怎么办？”

“福利院饿不死他，反正我们会有自己的宝宝。”

“谢谢你，亲爱的，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很感动。”

旁观中的小夜隐隐明白了什么，他强迫自己不去想。

小夜抬头，车站里的钟表指针开始逆时针旋转，时间在倒退。

不知过了多久，钟表停下时，眼前景物发生变化。

“能不能别再纠缠我了，我不喜欢你！”还是那个女人，只是她年轻了一点，和他争执的是另一个男人。

“我不同意离婚，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呵，不用你提醒，我会打了他。”

男人脸色恍惚，“不行，我不同意。”

“我的身体我自己决定！”女人恶狠狠地说道，“我们当初可是说好了的，他一回来我们就离婚，你别忘了，你只是个替身！”

听到这句话，男人的手松开了，他双目通红，直勾勾地盯着女人。

女人被盯得不自然，转身就走。

“你真就这么爱他？”

“你是不会懂的。”

“爱情比孩子重要？”

“不然呢？孩子是爱的结晶，没有爱，孩子和拖油瓶有什么区别？”

男人沉默许久，开口喊道：“把孩子生下来，我就同意离婚。”

“你休想！”

“我有你婚内出轨的证据。”男人眼神躲闪，似有不忍。

“如果起诉离婚，我会把证据上交，说不定你会净身出户。”

女人回过头，眼神不可置信，“你，真要这么绝？”

“我宁愿你恨我，但孩子是无辜的。”

“好，你很好，你给我等着！”

两人不欢而散，小夜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

钟表再次转动，这一次是顺时针，周围的景物飞速变化。

这一次小夜看到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孤儿院。

白夜孤儿院，在茫茫黑夜为每一个迷失的孩子点亮一盏灯。

小夜迫不及待进门，熟悉的宿舍楼，熟悉的走廊，熟悉的门房，而门房的躺椅上睡着一位老大爷。

“老爷子，是你吗？”小夜热泪盈眶，辛酸的泪水夺眶而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老爷子绝对是小夜心中永远的痛。

“院长，你快管管啊，小夜那个捣蛋鬼又打架了。”厨师大妈急冲冲地跑过来抱怨。

“对不起，对不起……”尽管老爷子没注意到小夜，小夜依然低声道歉。

“哈哈哈，好小子，和老子小时候一模一样。”

“院长。”

“没事，男孩子嘛，打完了照样做朋友。”

老爷子笑呵呵地出门，小夜想跟上去，但太阳落山了，又快速升起，反反复复几百次后才停下。

这是一个雪天，孤儿院附近的公园里，一群孩子围在一起哈哈大笑，小夜总觉得似曾相识，可仔细想想便感到头疼。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衣着朴素的男孩顶着一张与年龄不符的阴沉脸缓缓走来，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暴戾之气。

“是他，那个很会打架的野孩子，快跑。”

一群娇生惯养的孩子当即作鸟兽散，他们全部离开后白皑皑的雪地上只剩一个缩成一团的蓝衣小孩。

男孩走到跟前，他和小夜一样，看清对方是一个脸色红得发紫的女孩，嘴里喘着若有似无的热气。

“不要丢下我……”

男孩脸色依旧，但他伸出了手。

女孩被带了回去，看到躺在床上发烧的女孩，厨师大妈头疼不已，“这孩子病的怎么这么重，她家里人呢？”

一直一声不吭的老院长开口道：“我已经联系警方了，有结果了他们会第一时间通知的。”

男孩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孩红彤彤的脸蛋，见她睁眼，连忙侧过头，晦暗的脸色闪过慌乱。

“谢谢你，哥哥……”

女孩烧的神志不清，仍不忘感谢救下她的男孩。

“别乱说，我没有妹妹。”

“那我能……当你的……妹妹吗？”

男孩低着头沉默了很久，女孩没能得到回应，神情很失落。

“可以。”男孩说道，小夜下意识跟着说出口。

奇怪，明明对这一幕没有任何印象，却还是下意识地答应。

“她是谁？”

日子一天天过去，老院长终究没等到的女孩的父母，警方来电，旁敲侧击地试探老爷子的意思，是否收养女孩。

老爷子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答应，但条件是，警方得帮忙打听一下福利院补贴金的事，打款时间已经逾期两个月。

“太好了哥哥，我们可以一起生活了。”

“嗯。”男孩坐在女孩床边，尽可能地隐忍脸上的激动。

厨师大妈还在头疼这张多出来的嘴，男孩却已经为女孩想到了适合的名字，

“我看你衣服绣着花挺漂亮的，就叫朵朵吧。”

“那我就叫唐朵朵。”女孩笑颜如花，她那护身符上赫然写着一个“唐”字。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小夜。”

“没有姓氏吗？要不，用我的吧。”

“可以吗？我……”男孩眼中泛起亮光，他张了张嘴就要答应。

“不对，这里是幻境，都是假的！”

小夜一声嘶吼，周围环境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他跪倒在地抱着脑袋，头痛欲裂，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他的大脑。

小夜这个名字是老爷子给的，他没给姓，他认为孩子未来会有家庭，姓什么的总会有。

“我不姓唐，我没有妹妹！”

空间破碎，无尽的黑暗吞噬小夜，茫然中一丝微光亮起，老爷子那温和慈祥的模样仿佛还在眼前。

“孩子，你要好好活着，不要因为一时的挫折而绝望。”

“冰冷的世界为爱融化，总有一天你会发现爱一直伴你左右。”

“不要放弃。”

……

“别怕，有我在。”小夜回头看见，巷子中，愤怒的少年挡在受到惊吓的女孩身前，面对一帮地痞无赖。

“小子，别多管闲事。”一群混混不怀好意地盯着朵朵，垂涎不已。

“哥哥。”女孩抓紧少年的胳膊，生怕被放弃。

“别怕，有我在。”

画面一转，朵朵为少年擦药，忍不住哽咽，“哥，都怪我。”

少年却是挤出一个微笑，摸了摸她的头顶，“傻妹妹，我是哥哥，我不保护你保护谁？”

——我不保护你，保护谁？

白光闪烁，又一个熟悉的场景出现在眼前。

“朵朵，你什么时候再回来？”十六岁的小夜眼巴巴地看着焕然一新的朵朵。

自从几年前被亲生父母找回，朵朵便改头换面，成了富家千金，两人站在一起仿佛隔着一面无形的墙。

当初朵朵不是没邀请过小夜，但小夜拒绝了，嘴上说着要看着生病的老爷子，其实心如明镜，朵朵父母那极不情愿的神情是掩饰不了的，跟着回去两人的差距只会更大。

朵朵低着头，似乎有些心虚，“我也不知道，现在学习紧张，爸妈不让我出门。”

“没关系，我们大学再见。”小夜伸手想抚摸妹妹的头发，就和小时候一样，可察觉到女孩不自然的神情与轻微的抵触时，他停下了。

“妹妹，等我。”

旁观这一幕的小夜情绪复杂，这段被他遗忘的记忆再度呈现在眼前，就像看电影一样，男主是个蠢货，他居然天真地以为，考上最好的大学就能打破一切隔阂。

读书确实能改变命运，但再怎么天才的人想从最底层逆袭，都必须付出更多的时间。

有钱人的世界没有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