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小木屋中，旁边床位躺着卡诺和杰拉德。

“终于醒了。”温蒂摸了摸小夜的额头。

“怎么回事，大家呢？”

“你们没能通过妖精之森的考验。”门开了，一个长相与莫妮卡七分相似的长耳女人走了进来。

“你是……”

温蒂介绍，这位是妖精之森精灵族的大祭司，茉莉安。

“你好，可是，既然我们失败了，那你……”

茉莉安冷着脸，说道：“你们当中有人通过了，是她顺手带上你们的。”

小夜下意识看向温蒂。

温蒂却是摆手，“不是我，是米娅，我们当中只有她通过了。”

“啊？”

小夜大跌眼镜，米娅，小丫头片子，居然是唯一通过考验的？

茉莉安见小夜难以置信的模样，解释道：“与实力无关，妖精之森只有内心澄亮的人才能通过。”

“那个女孩意志十分坚定，没有什么能妨碍她守护心爱之人的决心。”

温蒂：……

茉莉安又审视小夜，“我在你身上闻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你在妖精之森看到了什么？”

“我能选择不说吗？”

感受到茉莉安的凝视，小夜咽了口唾沫。

“不好意思，我看到的画面，似乎是以前的经历，但我没有任何记忆。”

“你缺失了部分记忆。”茉莉安凝视许久，说道。

“很奇怪，我从你的眼睛中看到，你的灵魂缺了一角，巧合的是，丢失的全部是负面部分。”

“什么？”小夜和温蒂都不明所以地眨眼。

“你的失忆是有人故意为之，抹掉你的负面记忆，让你保持现在的人格，你仔细想想，如果你看到的记忆全部是真实的，你会是怎样一个人？”

小夜愣在原地，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

厨师阿姨曾告诉过他，他的父母一个犯法一个跑路，都是社会渣滓，不用思念他们。

可小夜在妖精之森看到的是，两人因为情感不和而分开，亲生母亲为了自己的逍遥自在抛弃了儿子，父亲满脑子只有母亲，不曾找过他。

还有那个女孩……

小夜捂着头，那股刀割般的疼痛又来了。

温蒂心疼地抚摸，又对茉莉安摇了摇头。

“别想了，痛苦的记忆失去了是好事，珍惜眼前。”

小夜点头，努力不去想，头痛果然缓解了不少。

茉莉安冷眼旁观，说了一句话，

“他可以做到，你呢？”

温蒂顿住了，小夜狐疑地看她，说起来，她也没能通过考验。

茉莉安同样也在打量温蒂。

温蒂抿了抿唇，小手抓紧衣角，被温暖的手轻轻搭住。

温蒂回过头，小夜笑容温和，

“没关系的。”

温蒂点头，“我看到了哥哥，还有凯瑟琳院长。”

“嗯？”

“我梦到哥哥失忆后爱上了别人，伤害了凯瑟琳。”

“哦。”

“我一直在自责，没能查清哥哥身上发生的事。”

小夜轻声安慰，“这不是你的错，当时的你还太小。”

茉莉安说道：“人都是感性的，如果人人都按逻辑来，世上哪来的纷争？”

温蒂低头，小夜握紧了她的小手。

“小夜。”温蒂靠到小夜肩上，声音柔弱得令人心疼，

“你会和哥哥一样吗？”

“不会，我永远不会忘了你，我发誓。”小夜信誓旦旦地说道。

“可你不就缺了一部分记忆吗？”温蒂半信半疑。

“额，这个……”小夜被问住了，他求助的目光转向茉莉安。

“那个祭司小姐姐，你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一定知道怎么修复记忆吧。”

茉莉安露出白眼，“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提醒你们一声，温蒂你的哥哥是叫雷诺吧，他身上发生的事以前也发生过。”

温蒂一愣。

“这个世界存在超越人类极限的武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智慧结晶，被称作神器的宝物。”

“超越人类的力量必然付出超越常识的代价，生命，灵魂，健康，又或者，记忆，情感。”

“雷诺他可能是用了神器。”

温蒂追问道：“那有恢复的办法吗？”

茉莉安摇头，“这种事精灵族没兴趣，你们应该去问问阿加雷斯的贤者们。”

温蒂看向小夜，二人心照不宣。

茉莉安看二人准备告辞，出言提醒，“你们不用急着走，有人想见你们。”

“谁？”

在茉莉安的引领下，两人来到了小木屋附近的院子里，那儿有两位中年人在下棋。

其中一人短发银灰，不威自怒，似乎在哪见过，一番思索后小夜震惊不已。

“父亲！”温蒂喜极而泣，小跑过去抱住了诺顿。

诺顿摸了摸温蒂的蓝发，冷冽沧桑的脸庞上显露出几分慈祥。

“温蒂，你长高了。”

“爸，你这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我找了你好久。”温蒂泣不成声。

“我一直在这里。”诺顿语气中带着愧疚，“抱歉了孩子，你一定吃了很多苦，爸爸也不想，可是……”

第157章 诺顿和泽维尔

“该你了。”对面一人金发碧眼，气质庄严，眉心有一道明显的伤疤。

温蒂看到对方后一双美目睁得老大，“……泽维尔大人？”

小夜惊骇，泽维尔，这个在霍德尔军队中无处不在无人不晓的名字，居然出现在妖精之森。

传说中的帝国军神，隐退之后不知去向，很多人以为他已经病逝，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待在妖精之森里下棋。

“你们……”温蒂有很多问题，可又不知道从哪开始。

“温蒂，如果可以，我真想替你承担一切，换你生活在这与世无争的净土。”

“爸，你在这里究竟是做什么？”

泽维尔看着棋盘，说道：“还不是为了你母亲。”

“妈妈？她不是已经……”

茉莉安走过来，说道：“诺顿先生想在真实之泉中为爱妻创造新的肉身，让她以精灵族的形式复活。”

“真的？”温蒂激动不已，所有委屈与埋怨一扫而空。

诺顿点头，“对，但那需要很长时间，在此期间我不能离开这里，复活后的她也不行。”

温蒂点头，不由地看向泽维尔，“那您呢？您待在这里是为了陪伴父亲？”

“当然不是。”泽维尔下棋的手停在一半，淡淡地说道。

诺顿嗤笑，“还能为了谁？爱丽丝啊，他暗恋几十年的女人。”

“爱丽丝皇妃？”温蒂张大了嘴。

泽维尔大人居然暗恋爱丽丝皇妃，这是什么爆炸性新闻啊！

小夜也很震惊，爱丽丝皇妃，不就是白云山的那个魔女吗？就是她提醒防备第三魔王莉莉丝，还提到她的女儿，以及艾格尼丝的后代。

“泽维尔大人，我有问题想请教你。”小夜硬着头皮凑过去，背后冒出冷汗。

他一个不相干的人突然插进去着实尴尬。

泽维尔淡淡地瞧了眼小夜，随即回过头，“想问就问。”

“爱丽丝皇妃有个女儿，她是否还活着？”

温蒂诧异地看向小夜。

泽维尔轻轻点头，“嗯，还活着，没猜错的话，她和温蒂是认识的。”

“什么？”温蒂懵了。

“她不会暴露身份，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保护你们。”

温蒂和小夜脑海中同时冒出一个人——艾达。

“她就是艾尔莎，爱丽丝皇妃的女儿吗？”小夜暗暗惊讶。

温蒂依然不解，“她既然还活着，那皇室为什么宣称她夭折了？”

茉莉安插话道：“爱丽丝为了保护女儿，付出了代价。”

小夜静心思索，莉莉丝盯上了艾尔莎，爱丽丝为保护女儿动用神器，制造出艾尔莎夭折的假象。

莉莉丝是怎么威胁艾尔莎的？

小夜忽然想到，莎菲雅曾经提过换艾尔莎出嫁，结果皇帝震怒，仿佛变了一个人。

莫非，皇帝受到了莉莉丝的蛊惑，对艾尔莎……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们是父女啊！

小夜没敢说出这个荒谬的猜测，于是问道：

“那魔王莉莉丝……”小夜交代了白云山见到爱丽丝的事。

泽维尔再次打量起小夜，这一次，他看这位毛头小子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异样。

“爱丽丝问了你是魔王还是勇者，她的问题不会有错。”

“啊？”

泽维尔的眼神犀利起来，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莉莉丝盯上你，原因有三种，第一种，你是勇者，她降临世界实现野心的最大障碍，第二种，你和魔王的容器有直接关系，在她的降临过程中你是不可或缺的一环，第三种……”

小夜咽了口唾沫。

“别开玩笑了泽维尔。”诺顿突然打断，“他真要是其他魔王的容器，你会看不出来？他都没有魔力啊。”

泽维尔收回目光，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随之消失。

“算了，你真要被选为容器，对这个世界反而是好事。”

小夜松了口气，虽然没听明白他说的什么。

茉莉安耐心解释，所谓魔王，其实就是世界之外的未知存在，他们入侵世界受到法则限制，必须借助容器降临世间。

自从千年前人族团结一心推翻魔王后，至今再也没有听说魔王降临，经过千年的和平与战乱，人们早已淡忘被魔王奴役的血泪与耻辱，千年前的贤者们早有预料，所以留下了危险魔女。

“爱丽丝皇妃和布里兹夫人都是危险魔女的成员，真实之泉复活她们也算是物尽其用。”

真实之泉中沉睡了两位危险魔女，也就是说，妖精之森对魔王们构成了威胁。

“那帮兽人急着攻占穆恩，该不会是为了她们吧。”

泽维尔咳了两下，“小子挺敏锐，你的推测没错，兽人帝国想除掉危险魔女，不管是白云山霍德尔还是穆恩，他们的真实目标都是这里。”

“所以很抱歉，我不能离开，我必须守着爱丽丝，兽人联军只能交给你们年轻人。”

“那您为什么不借用帝国的力量？”

“霍德尔皇室估计已被莉莉丝侵蚀，我那个兄长知道我还活着，怕是第一时间派出杀手。”泽维尔语气带了几分气恼。

“他啊，除了勾心斗角就没活了，帝国内忧外患他无所作为，一旦有人挑战他的权威，他就是世上最阴险歹毒的人。”

听完泽维尔的评价，小夜深以为然，那个坑爹皇帝真的就会欺负自己人，外敌来了就事不关己，迟早要完蛋。

“不过他好歹是做了点好事，限制教会的权力，但经费一点没少。”

“托他的福，教会成功复刻了艾格尼丝。”

艾格尼丝，不就是爱丽丝所说对付莉莉丝的关键吗？

“那泽维尔大人，艾格尼丝的后代是谁？”

泽维尔不说话了，茉莉安也闭口不言，现场陷入诡异的沉寂。

“你们不说，是为了保护她吗？”

泽维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凝视小夜，轻哼，“我听说我那兄长为了算计一个毛头小子，不惜舍弃亲生女儿。”

“这个……”矛头突然转向自己，小夜不知所措。

“虽说这就是皇室的命运，但那孩子其实和艾尔莎一样，并未享受到多少公主的待遇。”

“大人，其实我和她……”小夜偷偷瞅了眼温蒂，硬着头皮开口。

泽维尔摆了摆手，“我知道，你用不着解释。”

“我一直在关注帝都发生的事，公会战的事我早就听说了，那孩子她表现的很好，但这将造成她更加悲惨的命运。”

“为什么？她不是已经……”

泽维尔盯着小夜，摇了摇头，

“你还不了解皇帝吗？对他来说，任何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亲生女儿会贬值也会增值，她提升了自己的价值，那你是否还值得？”

小夜被问懵了，是啊，既然莎菲雅地位提升，都有封地了，皇帝还会甘心把她嫁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商人？

“可是我们签订过契约。”

“你们的地位不对等，皇室如果咬定这一点，契约和废纸有何区别？”

“这这这……”小夜没想过这个问题，低估了皇室的无耻程度。

“不止如此，现在皇室应该在盘算如何毁掉婚约的同时，吞掉你的全部价值，当然，不撕毁婚约他们也会吃掉你，只是早晚的问题。”

靠，这不就是仙人跳吗？皇室的龟孙，不愧是开会所的。

“那泽维尔大人，我们该怎么做？”见对方不说话，小夜摸了摸脑袋，“莎菲雅她虽然刁蛮任性，脾气阴晴不定，自大又自恋，但她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同伴。”

温蒂附和，“是啊泽维尔大人，莎菲雅她毕竟和我们同生共死过。”

“很简单。”泽维尔盯着小夜，脸上浮现出细微的笑意。

“有三个办法，第一，带她逃走，逃到帝国找不到的地方隐居。”

“第二，投靠皇室，成为皇室鹰犬，如果功劳足够，皇帝高兴了可能承认婚约。”

“第三，你在短时间内建立独立势力，令皇室无法忽视，到那时你和她就是平等的政治联姻。”

小夜下意识就要选第三个，可他忽然想起，自己的统帅身份还未曝光，也没到曝光的时候。

面对泽维尔的审视，小夜没有回答，而是换了个话题。

“泽维尔大人，这些事都不重要，我们被猎魔骑士团盯上了，要谈其他事先得活下来吧。”

泽维尔眼神微变，淡然说道：“猎魔骑士团，赫卡特，是米兰达吗？她还是老样子。”说完泽维尔拿出一封信。

“这封信我一直没有勇气寄出，就交给你们了，关键时刻能保命。”

小夜下意识去接，但泽维尔绕开了他。

“你暂时用不着，不如给温蒂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