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两秒，三秒……那两目相对的注视似乎已经持续许久。

两人都在沉默。

直到一声叹息声将他们之前的沉默打破，康承缓缓站起身，随意地摆了摆的有些发酸的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怎么会……”戈幻枫的瞳孔颤动着，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她不相信。就算这个戴狐狸面具的男人单纯因为一时兴起模仿了康承的长相，她也不觉得她能将康承的战斗习惯给全部继承下来。那个身影，那个打法，分明和记忆中的那位玩家重叠起来了！

“你其实是玩家，对吗？”她仍然不死心，小声问道。

康承抿起唇——他的微表情全被面具遮挡殆尽：“我不是。”至少现在不是。

“那你——啊！”

戈幻枫忽然惊叫一声，犹如大白日见到了鬼。康承被她的尖叫吓得倒吸一口冷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正在恐吓小姑娘呢——好吧，某种意义上他就是在对戈幻枫施压。

“你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谁？

康承也顺她视线回头看去，然后轻轻“啊”了一声。

不知何时，佐柏已经站在通道的入口，他依旧穿着连帽衫，过大的兜帽罩下的阴影遮挡住他大半张脸。他正目光沉沉地看向自己这边。那纯黑色的眼眸好似被浓厚的雾气包裹，一时间康承竟然无法分辨出他的此刻的心情。

是自己错觉吗？总感觉佐柏的状态很不对劲？

康承眼睛眨了一下。

不，照理来说佐柏不会打破约定来到这边，他既然选择来找自己，那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果断站起，也不顾戈幻枫惊恐的眼神，没有继续追问她问题。快步走向佐柏：“发生什么——”

还没等他说完，佐柏便将他抱入怀中。那拥抱如同要将康承融入血肉中，而佐柏始终一言不发。

对，这是我的承承。

他没有消失，他还在这里。

心中的不安感慢慢消失，他长舒一口气。

耳畔传来佐柏的呼吸声，康承眼神略微凝滞——不是错觉，佐柏的状态确实非常不对劲！他选择回应这个拥抱，同样轻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佐柏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抱歉，我应该早点回去的……”康承轻轻拍打着佐柏的后背，“是我没把控好时间，我下次——”

“你刚才一直呆在这里吗？”佐柏吸吸鼻子，终于开口说出第一句话。

康承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点头：“嗯。”

承承刚才一直呆在这里……那我之前见到的人是谁……

想起那张逐渐破碎的脸，一股窒息感就弥漫开来。

“我好想你。”

“我一直都好想你。”

“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但是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不要管‘我’，不要理这里的康承……不管后续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离开这里，离开得越远越好！”

“快一点离开……求你了……”

那颤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

他活着，生命却在凋零。

“我爱你，一直都是。”

那一声低语打破佐柏对他的一切疑虑。

那就是康承，不用怀疑。

数分钟前，康承刚刚在他眼前一点点破碎消失。

可如今，这个康承仍然好端端被他抱在怀中。

“承承，你相信世界上有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你吗？”佐柏缩紧圈紧康承的手，低声发问道。他们所处的世界是【逆生宇宙】，在这里，或许什么都会发发生。

听到佐柏的话，康承一愣神。

一模一样的……我？

“等、等等，，你的意思是，你看到了一模一样的我？”康承在佐柏的怀中挣扎起来，他巴不得快些摁住佐柏的肩膀好好谈一下这个事情。一模一样的人，那岂不是和宋如心和宋垣的情况差不多！

康承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觉得事情诡异，他反而先觉得另一个自己的出现简直就是天降的大线索。

“但是那个你——”

佐柏的话还没讲完，还没等佐柏回应康承，戈幻枫的声音便幽幽传来：

“你们……”

啊，差点忘记有这号人的存在了。

康承赶忙从佐柏的臂弯中挣脱出来，拍拍他的手臂，面向戈幻枫：“不好意思，忘记了。”此时的戈幻枫已经从地上爬起，好好地站在地面上皱眉看向这里。

她明明是皱眉的，可两人却感受不到一点杀意。比起恶意更多的是疑惑，戈幻枫的眼神在两人之中飘忽不定，她不清楚刚才这两人有什么交流，她只是觉得他俩相处时的氛围有一种旁人无法插入的隔阂感，所以她刚才一直保持沉默。

她盯住佐柏，眼神逐渐锐利。她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记忆。

“所以你……到底是玩家还是BOSS？”她问康承。

“BOSS。”康承果断道。关于身份这一点，他从一开始就向戈幻枫强调过，他猜测是刚才自己和安妮的打斗习惯露出了端倪，不然戈幻枫怎么会问出自己是不是玩家的问题……

“那你呢？”戈幻枫转向佐柏。

佐柏看他一眼，一言不发。

除了沉默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方法能避免接下来的麻烦。直接承认自己是BOSS？那康承的存在又是什么，难道他们要现场解释一个副本为什么要有两个BOSS吗？

见他不回答，戈幻枫没有气馁，反而兴致高昂地笑一声：“不说话也没关系，我知道你是BOSS。”

“一个副本中居然能同时出现两个BOSS吗，真稀奇。”戈幻枫自言自语。

“你认识她？”康承拉拉佐柏衣袖，小声询问。

佐柏冲他摇摇头。他对于戈幻枫是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但她貌似认识你。”瞅着戈幻枫的眼神，康承也感到奇怪。佐柏又不会像他一样去别的副本到处蹿，戈幻枫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佐柏，而且还能一口咬定他就是BOSS？

三人一时间陷入沉默。

他们的思维中，似乎有哪个环节出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