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乱世中，残酷的现实会让你舍弃很多，自由、向往或者生命，你很难逃脱，如果和他在一起，你会觉得安心…… ”墨鸦道出这句话，如同荡漾着一泓清泉冷冽地带着湿气的轻风，拂过白凤心间最柔软的部分，却没有停留，他顿了顿接着道：“希望你真的这么觉得。”

“是。”白凤吐出一个字，“又如何？不是，又能如何？在这样的乱世中，很多人都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力，只有强者，才能掌控一切。”

白凤冰蓝色落寞的眸子深深地刺痛了他，也许白凤说的对，也许他要的，是自己给不了的，而卫庄可以做得到，他沉声道：“对，他是个——强者。”

能熬过韩国最残酷的狱刑，能杀了姬无夜，能领导聚散流沙的人，卫庄——他是个绝对的强者！

白凤没有回答，他很清楚卫庄是个强者，但他更清楚自己不能当个弱者，弱者没有在这个乱世中活下去的资格，弱者只会让别人为自己送命，只会至亲的人。

他锋利的轮廓越发摄人，墨鸦盯着他本该清澈却充满戾气的蓝瞳，轻声道：“但我也不是个弱者，如果你一定要去毁阿房，我会和你一起去。”

“你说什么？”白凤猛地盯着他，他疯了吗？这件事有多危险？他想他不是不知道！

墨鸦直直地与他对视着，掷地有声地道：“我会和你一起摧毁阿房宫！”

“不可能！”白凤连连摇头，“墨鸦，我不会让你去！”

墨鸦挑眉，勾唇浅笑，“小子，这可由不得你！”

他很有自信，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是他的对手，不足以阻止他做任何事，白凤几乎向他吼回去，“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

墨鸦耸耸肩，“当然知道，如果不危险，我就不会去了！”他忽然收敛了笑容，严肃道：“白凤，你的命是我救的，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白凤垂在身侧早已握紧的手无力地松开，“为什么？”他问，“你为什么要做这一切？墨鸦，我的命根本不值得你救！”

浅浅夜幕下，皎皎月光华。白凤透蓝色的眸子剔透如玉，他望着这个随时都会被黑暗吞没的人，说出了自己五年前的疑问。

月空下被寒烟笼罩的夜，透出几许清寒，墨鸦头一次这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他只是本能的想要保护他，只是，本能！

是他从无知的村民手中救走了被所有人抛弃的他，是替他除了他所有的威胁，是他心疼可怜的他，做这一切，他从未想过是为什么！

为什么？墨鸦想问问自己的心，看看它会怎么回答，如果幼时是因为他可怜，让人心疼，那么五年是为什么？如果五年前是因为他的选择归责于自己错误的引导，那么现在又是为什么？

有些问题，你很难得到答案，也许一年、五年、十年，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得到答案，而有些问题的答案，当你知道的时候，你会胆怯，你会退缩，你会甘愿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你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白凤柔蓝色的眼眸，只有这一刻，他的眼睛不再是冰蓝色，月光为他蓝紫色的长发镀上了银光，墨鸦很想伸出手，像小时一样揉揉他细软的头发，但是这一刻，他畏惧了。

很久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对白凤的感情，这么清楚的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这本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他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因为，他对白凤的是爱，是超脱的亲情与友情的爱，正是这种爱，让他从绿绮的琴声中觉醒，让他从医俢的噬魂咒中逃离。

可是，也正是这种爱，让他变得不再理智，白凤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落到他眼中都能被无限放大，所以他总想逃跑，因为现在的他，早已不敢面对白凤！

迟迟等不到回答，白凤走近墨鸦，近到能听得到他紊乱的呼吸声，他说：“墨鸦，我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多，真的！”

“值不值得，我心里很清楚！”墨鸦慌乱的反驳他的话，转身背向他，不敢与他对视。

一直小心翼翼珍藏着自己的感情，可他偏要他将这份不可告人的感情暴露于世，墨鸦苦笑着抬眼望向天边的残月，白凤，如果你知道真正的理由，你又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