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澜无惊的水面因一片乌羽而泛起了细细的涟漪。

水面上纤细坚韧的倒影也因此而胡乱了画境，轻点在岸边的脚尖向上，是雪白的衣摆，几尾白羽与衣摆一道随风而动，晨曦微光氤氲在他蓝紫色如泻的长发上，似乎瞬间将他柔化，连冰蓝色的双眸都因此而染上了柔情。

白凤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片乌羽，和他的真像，谍翅是从哪里找来的呢？

只是鸟儿的天性使然吧！

“世界上没有一种鸟，能够一直飞翔……”

墨鸦的话穿越了时光的长河，在他耳边回荡。他，需要多久才能彻底忘了他？

他曾问他，怎样的速度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他说，要快到，超越生命的流逝。

可惜，他最终没有达到那种速度，他最终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他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那么自己呢？

卫庄曾说过，他还不够强。那他就努力变强，可就算再怎么努力，他依然不够强，依然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看着那片乌羽随波逐流，白凤冷哼一声，欲离开。回首转身的刹那，一只墨色羽刃横在他眼前，这是……

他冰蓝色的瞳仁猛地收缩，定定地呆立着，这怎么可能？

“嗯？不是说白凤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吗？我看也不过如此！”握着羽刃的手动了一下，羽刃如没出现过一样从他的视线中消失，手的主人轻蔑讥讽的声音是如此的熟悉。

耳边一阵轻风掠过，一道黑色的身影已然进入他的视界中，不错的！

这墨羽披肩，这眼角的玄色刺青，眼前这个剑眉星目的男人就是——“墨鸦！”

“嗯？”倒映着他俊美容颜的黑色眸子中透出一丝讶异，“你知道我？”但是随即，那抹讶异被戏谑所取代，“我差点忘了，你可是白凤，知道我也不奇怪，可惜了赵大人把我雪藏了这么久，还是一出来就被你给发现了。”他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两人之间骤然腾起浓浓的杀气，“那么你也知道，我这次的任务是——杀你！”

“什么？”

“什么？”

任务？杀他？白凤冰蓝色的双眸中写满了不置信，眼前的墨鸦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到他甚至没有来得及细思他话中的意思，就已经被锋利的羽刃抵住了咽喉。

“怎么？这么不堪一击？这样的对手实在不配让我出手！”墨鸦的黑瞳中透出森森寒意，他玩味地转动着手中的羽刃，在白凤白皙地肌肤上轻轻划过。

一道细长的伤口缓缓渗出了鲜红的血液，颈上的刺痛令白凤清醒了几分。

这个墨鸦不是他的墨鸦！他身侧的手掌中凝聚了力量，慢慢抬起至墨鸦的胸前，又猛地放开，凌空在身后的水面上划出一道长长地水纹痕，脚尖轻点在水面作为阻力，停在水中央。

他仍旧在做最后的挣扎，满怀期冀地道：“墨鸦，我是白凤。”

那双黑瞳似是想起了什么，神晃片刻，“你是，白、凤？”

他想起来了！白凤飞身回到他面前，一字一顿，“我、是、白、凤！”

黑瞳浅藏着低低的笑意，越发深浓起来，渐渐转为它主人的笑意，最终——“哈哈哈哈……”他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乌羽披肩与他一道颤抖，笑得白凤不寒而栗，他收住笑意，指着被颈上伤口中渗出的血染红了衣襟的人，道：“我当然知道你是白凤，否则，我怎么杀你呢？”

说话间，他已再次将羽刃逼近到他的心口位置，只要再进毫厘，便可轻易取他性命。

“掌握着别人的命运，却要亲手将他结束，你不觉得这很残忍吗？”他盯着那双陌生的眼睛，说出这句熟悉的话。

墨羽羽刃不进不退，它的主人饶有兴趣地冲着自己的猎物挑挑眉，“哦？想不到从聚散流沙的白凤口中还能说出这样的话！那么，你觉得这很残忍吗？”

想不到么？白凤双眼失神，宛如死水，他喃喃道：“我会试着不去想这个问题。”

那双黑瞳迟疑了，只片刻，乌羽自墨鸦身后凭空而起，隐天蔽日，他无情的声音冷漠地响起，“以后，你再也不用想这个问题了！”

“噹——”一道银赤色金属长鞭斩落那支随时能要他命的羽刃，墨鸦背后的乌羽纷纷落地，他睨向来人，“聚散流沙，赤练？”

来人迈着蛇步走近，媚眼如丝，银赤色的长鞭零零落落的被收回，集成一柄剑，“才一天不见，你就这么狼狈，白凤，你还真会辜负卫庄大人的信任。这个人是谁？穿的像只乌鸦，真叫人不舒服。”

墨鸦冷笑一声，目光转向她，“你说的对，我就是乌鸦！”

赤练剑悄无声息地延长，“那可真晦气，卫庄大人最讨厌乌鸦了，白凤，还不快走！”赤练剑突然缠上白凤的腰际，赤练纵身，连人带剑拉出墨鸦的视界。

他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并未尾随，如果只是对付赤练和白凤他还有几分胜算，若是遇上卫庄可就麻烦了，他被赵高雪藏了五年，可不想连一个任务都没有完成就丢掉性命。

他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飞去，自从被赵高救活后，五年了，他还是头一次这么自由的飞。

五年……似乎除了这五年，他对以前的事都毫无印象，受伤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听到白凤对他说得那些话，他心中会有异动？

白凤，这个据传为聚散流沙中最有手段的男人，他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与传闻中的不大一样，难道他们之间有过交集？

他停住脚步落在一棵榆树上，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下次再弄清楚好了，毕竟只要他还活着，就还是自己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