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磊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啥时候包子都能治病了，你不要太离谱，嘴馋就直说！

“舅儿，舅儿？”

方磊本来不想说话了，奈何木莲一直嚷个不停。

“干啥？”

“刚刚那个大哥哥长得比你俊，嘎嘎嘎！”木莲捂着嘴嘲笑方磊，还冲着他挑了挑眉毛，她那嘎嘎嘎的声音还在医院走廊里格外明显。

方磊胸口又仿若被刺了一刀，这种事就不用告诉他了！

何翠香摸了摸木莲的肚子，有些小下去了，不过依旧紧实。

“就知道欺负你舅，肚子还难受不？”

“不难受了。”木莲闭着眼感受了一下，“也放不出屁了。”

“就是饿了，得吃一个两个三个！”她张着手，夸张地演示了一下，“大包子！”

等他们到国营饭店时，那里正好开门，木莲对上服务员不耐烦的表情，歪着脑袋很是疑惑。

“娘，她好像不高兴。”

“管她呢，咱们吃饭又不是不给钱，摆什么脸！”何翠香也不是吃素的，说话并没有放轻音量，他们是高高兴兴来吃饭的、又不是来看脸色的。

服务员张了张嘴，又看了几眼三人的穿着，憋着气还是没有大骂起来，只是点菜时的态度更差了。

何翠香用正常的语气点菜，服务员拿着笔不耐烦道：“能不能大点儿声，外面厂子工人下班吵得很，根本听不见你说话！”

话音刚落，几个厂子刚下班的工人都涌了进来。

“小李，给我来两个肉包，还有一碗鲜肉馄饨。”

“我也一样。”

小李对着本子写了几笔，晾着何翠香三人就去收工人的粮票和钱。

何翠香把木莲放下，叉着腰对着厨房喊道：“主厨在吗？你们这边是主厨管事的吧！就你们这服务态度，还叫啥服务员啊，干脆都我们自己点菜好了！”

小李皱着眉走过来：“你干什么？想要闹事是吧？”

“你还真就说对了，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咱们没完！做啥事都讲究先来后到，就没见过你这样的，把人晾在这边，去招待后来的客人！今天不给我个解释，就算你领导没表示，我也会去公社那儿告你！别看我们乡下来的，该懂的也不会比你少！”

小李咬着牙，硬气道：“我没做错！谁让你说话声音小，后来又半天不说话，别人喊得大声，我当然去招待他们了。”

木莲站到何翠香面前反驳小李：“你骗人！你说我娘声音小，我娘刚要说话，你等都不等，就去他们那里了！还板着臭脸，比臭粑粑还要臭！”

小李指着木莲就骂：“你才是臭小孩，果然是乡下来的孩子，真是没教养！”

方磊把木莲搂住，正要开口，就见一个胖子从厨房出来。

“咋啦？咋啦？”主厨擦着手从厨房出来，“你们这是咋了？”

何翠香问他：“你是管事的吧？”

主厨点头：“对，这里我负责。小李，你又咋了，咋和客人吵起来了。”

小李把刚才同样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给主厨，主厨听完后拧着眉没有表态。

那几个工人倒是帮起何翠香来：“妹子你别气，咱们常来，就先说了菜，你说得对，应该先给你点的。”

主厨低头问小李：“你今天怎么回事？不是早就和你说了要给先来的人点菜的吗？”

小李还是坚持自己没错：“谁让她不说话的！”

木莲听不下去，又继续反驳：“你才不说话呢，我娘要说话的，你自己走开的！”

小李此时可见不得别人反驳她，立马质问道：“你个乡下孩子懂什么！懂得点菜的程序不？来过国营饭店吗？不懂就别在这儿乱说话！”

“来！主厨你自己听听，你们这儿是叫国营饭店吧，你们这儿有为人民服务的态度吗？怎么？人还分三六九等，你们城里人就是最优等？乡下孩子连问都不能问了？大哥，帮我做个证，这话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这些工人也早就对小李不满了，见有人这么大张旗鼓地要将事情闹大，也起了看好戏的心思，连忙点头应是。

“你可别乱说话，我啥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小李慌了，要真按照何翠香的话说出去，她这份工作也做到头了。

何翠香抱着双臂，无所谓道：“随你，反正在场的人都能证明，并不需要你一个人嘴硬！主厨你怎么说？不对，是管事的你怎么说？”

“怎么这么多人挤在这里？今天还能吃饭不？”

一个沉稳的声音传进了众人的耳朵，大家齐齐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身后跟着一个老头和五六岁左右的小女孩。

“吴老头爷爷！”木莲一眼就认出了站在后面的吴老头，激动地喊了起来，她爹说了，吴老头的儿子可是领导，一定能帮他们的。

“哟！木莲小可爱，我的乖乖！你咋也在这儿呢？吃饭了不，想吃啥，爷爷请客！”

吴老头很热情地牵着女孩子走了进去，进去之后才意识到里面的气氛不太对劲。

“咋了？有人欺负我家乖乖了？”

木莲用力地点点头，指着小李就道：“就是她！她骂我乡下来的，说我没教养！我们要吃肉包子，还不给我们点菜！害我肚子都饿瘪了！最讨厌她了！”

女孩子显然也是混世魔王，一听木莲的话就甩开吴老头的手激动起来。

“啥！还不给你肉包子吃！什么事都能忍，肉包子不能不给吃！”

木莲走上前去，一把拥住小女孩，还志同道合般拍了拍她的肩膀。

“就是这样！看在你帮我说话的份上，我等会儿给你半个包子吃！”

“嘻嘻，谢谢你！”女孩子咧嘴一笑。

木莲见女孩子笑了，惊觉自己亏大了，怎么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给她心爱的包子吃。

“就……就半个哦，不带馅儿的那种。”

“嘻嘻，我就爱吃没馅的包子。”

木莲：……嘻啥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