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样做好吗？这是犯法的事情！”李小军在一边，看着我们把汪阳五花大绑，紧张地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少跟我扯这些犯法不犯法的事，要说犯法，”邹聪指着汪阳说，“这群家伙手上沾的血，足够枪毙他们十回的了！我们不主动出击，到头来遭殃的还不是我们自己？头都被人架到刀口上了，还在想着做这事犯不犯法，你可笑不可笑？”

“可是......”李小军还在尝试着辩驳，看着邹聪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只好又把话噎了回去。

我们合力把汪阳抬进楼梯，刘凯和张叔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动作熟练地把我们让了进去。这阵势，可以肯定他们在窗口发现我和李小军被汪阳尾随时，已经排练好了这整套流程。所以我不再疑惑，跟着邹聪进了屋子，把汪阳扔在厨房里一张木凳上，刘凯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麻绳，将汪阳捆成了一只蝉蛹。

“你们有什么计划？”收拾好了汪阳，我转身问邹聪。

邹聪进了房间，找出一根棒球棍，气势汹汹地说：“计划？什么计划？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你忘记我们被他害得有多惨了？你忘记你的腿是怎么伤的了？这小子现在落在我们手上，这就是天意！是天要罚他，不怪我心狠，怪就怪他跟错了方传华，干尽了缺德事！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说罢，邹聪提着棒球棍就要进厨房。

我冲上去一把将他抱住，朝他喊道：“邹聪你冷静点！杀了他你也要坐牢的！别做傻事！”

“起开！”邹聪用力把我推到一边，我的腿伤还未痊愈，膝盖一阵刺痛，摔倒在地上。

“快拦住他！”我向正在厨房门口站着的刘凯和李小军吼道。

两个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人抱住邹聪一条腿，把他放翻在地板上，刘凯和李小军二人用身体死死压住邹聪，让他一时半会没法再从地上爬起来。

我担心刘凯和李小军搞不定邹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死死搂住邹聪的脖子。

“邹聪，你现在杀了他，等于打乱了我们的全盘计划！到时进了局子，什么都做不了！那真的是束手无策，成了方传华眼里待宰的羔羊了！”我继续劝道。

“是啊，邹聪，咱们先冷静一点，他只是方传华的一条走狗，杀了他并不能改变什么，方传华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刘凯也赶紧说道。

“放！开！我！”邹聪在我们身下发出阵阵怒吼。

我感觉到邹聪在我身下持续发力，竟然把我们三个人撑离了地面！

“压住他，不要松劲！”我赶紧喊道。

我，刘凯，李小军三个一齐使劲，把刚想要从地上爬起的邹聪死死压在地板上！

“这就是个人渣！你们这么护着他做什么！这种人留在世界上就是个祸害！倒不如一棍子结果了他，免得再有无辜的人落在他手上！”

“我知道你恨他，我，刘凯，李小军，甚至是死去的王建都恨他，我也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可是，就算我们现在把他杀了，因为一个人渣换来个牢底坐穿的结果，值吗？”

“是啊，杀人要判刑的！”李小军说道。

“你不说，我不说，他不说，有谁会知道？”邹聪吼叫道，“反正我贱命一条，横竖都是死，倒不如多拉几个垫背的！我今天把这小子敲了，回头就去找方传华和王东平两个杂种，我要把他们剁碎了扔进南湖里喂鱼！”

邹聪仍在我们身下不停挣扎，他说的这些话，我们相信他的确做得出来。

邹聪语气中透出出的杀意让我们心里发慌，同时也让全程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的汪阳一阵阵发怵，他看了眼邹聪，随后战战兢兢地问我：“他真的要杀我？”

“你以为我们在干嘛？过家家呢？”我骂道。

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张叔终于离开沙发，走到汪阳跟前，检查了他耳后根突出的青筋，胸前的两个烙印。仔细端详了他的面容，深吸一口烟，将烟头用力摁在汪阳的右肩膀上。

我们立刻闻到一股浓烈的烤肉香味，紧随而来的是汪阳尖锐的惨叫。

汪阳叫出一两声后，张叔立刻伸手捂住他的嘴，防止他的叫声引来小区其他人的注意。

张叔的突然举动把我们看呆了，邹聪也盯着张叔的一举一动，不再自顾挣扎。

烟头烫了五秒钟，张叔把手放下，从兜里掏出毛巾，在水龙头下打湿，清洗了汪阳身上烫伤处残留的烟灰。之后顺手将毛巾塞进汪阳嘴里。

“行了！你们找点烫伤膏给他涂一下，伤口别发炎了。”张叔出了厨房，对我们说，转身又向汪阳说道，“你很幸运，那水鬼还没上你的身！”

我们把邹聪放开，跟着张叔来到沙发边坐下。

张叔重新点了一根烟，向我们解释说：“教你你们一个很简单的区分自己或者身边人是否被水鬼上身的方法。白天为阳，晚上为阴。水鬼又是至阴之处的产物，它上人身之后，等到晚上清净时候才出来行动，而白天呢，它不敢出来，外面阳气太重，一出来极易被反噬。所以它只好躲藏在人身上，而且隐藏地很深，常人根本发现不了。唯有当宿主情绪不稳定或者失控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比如过于激动、兴奋或者痛苦所导致的情绪失控，能够暂时地掀开水鬼来赖以藏身的伪装。但这只是暂时的，人的自尊心很强，为了不在他人面前丢人现眼，在情绪失控后又会很快地调整，同时这也就不自觉地再次把附在身上的水鬼隐藏起来了！”

“所以，当我趁汪阳这个小伙不备，突然用烟头来烫他的时候，他不自觉的发出尖叫，如果他被水鬼附身的话，他的叫声应该不是我们现在听到的这样，而是更为尖锐的嘶吼，想必你们之前也听到过。”

我们的确听到过，那是像女人一样，夹着风声、雨声、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到现在回想起来都浑身战栗。

“刚刚你们也听到了，汪阳的叫声里就只有他自己的声音，没有水鬼的声音，这足以证明那只水鬼不在他身上。”

张叔所说的原理我没听太懂，但是他所想表达的意思我倒是懂了，就是说被水鬼附了身的人，在情绪失控之际，身上的水鬼就能显现出来。

“张叔的话你都听到了？你还有什么话说？”我来到汪阳面前，对他说道。

“这不可能！方哥明明已经为我举行了仪式，并且跟我说仪式成功了！怎么可能没有附身！你们一定是在骗我！对！肯定是这样，你们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让我怕你们，好从我嘴里套出什么话，没有用的，我是不会相信你们的！”

汪阳仍在说着硬气的话，但我们都看见了他的双腿开始颤抖，他已经开始害怕了！

张叔没有理会汪阳，继续说道：“刚刚我检查了他身上，确实有被鬼上过身的痕迹，但时间很短，我推测没有超过一刻钟，有可能更短。所以他胸口的疤痕非常浅。”

“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我问。

“我也是猜想，方传华所使的驭鬼术越发成熟了，能让一只鬼上完人身后又从人身上下来，其难度无异于在一个饿了三四天的乞丐嘴里放一只鸡腿，等他想咽下去的时候突然让他忍住然后吐出来。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那只水鬼居然还真的听了他的话。只是单纯地在汪阳身上过了一遍，并没有留恋他的躯壳。其中缘由，要么就是汪阳本身的体质并不适合水鬼生存，要么，就是方传华并不想让水鬼附身在汪阳身上，由于吴名已死，只是将汪阳作为一个可供水鬼临时栖身的容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