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凯惊呼：“那这么说，那只水鬼已经很听他的话了！”

“这才几天，方传华那娃儿的功力竟然精进至此。我怀疑他背后一定有高人暗中指点！”

“朱全有？”我们异口同声说出了这个名字。

张叔微微点了点头，他的胡须微颤：“如果真是这样，那真的是大难临头了！”

从张叔嘴里，我们曾了解到，少年时朱全有的功力在安魂界几乎是仅次于其师父张宝财的存在，如今又经过数十年磨砺，早已青出于蓝。

虽然在师父过世后，张叔一直没有停止学习安魂技法，但其自知难以达到朱全有的高度。现如今倘若朱全有真的和张叔对上。能在朱全有手上过几招，张叔自己也没有底。

“会是他吗？”刘凯喃喃道，“朱全有真的来了吗？”

“但愿不是他。”张叔沉思着，默默抽起了烟，“自从师父死后，我有近三十年没有见过他，就连他的消息也没有听说过，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甚至以为他放弃了这行，回了老家，娶妻生子，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了。但是我深知这位师兄爱安魂这行胜过爱自己的命！他绝不会一辈子甘于寂寞，总有一天会重新出山，重拾安魂的老本行。”

“上次方传华把我骗去他老家，倒是见过朱全有一面，他确实是回归了正常人的生活，早出晚归，锄地种菜，但是安魂的手艺同样没有落下！”我补充道。

中午，刘凯和邹聪出去买了两只烤鸭，一斤烧饼。结果高估了我们的饭量，所有人都吃撑了，鸭子还剩半只，饼还剩一半。

我看见汪阳透过厨房虚掩的门缝，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烤鸭，和我眼神碰撞后，很快又扭过头去。想必他也饿极了。

我拿起一块饼推开门，来到汪阳跟前，拿饼在他眼前晃了晃，说：“怎么样，想好了要交代什么了吗？”

汪阳看了眼我手中的饼，咽了口口水，咬着牙没说话。

“刚刚张叔的话你也听到了，”我继续说道，“那只水鬼压根没在你身上，又或者说，连那只水鬼都看不上你这副身体。所以呢，你也别指望天黑之后水鬼现形，对我们展开报复，老老实实地，把你知道的关于方传华的事情说出来，说出来之后，我们就把你放了！”

我颠了颠手上的饼，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跟着方传华的目的就是为了钱，你只要把我们想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我兜里有三千的现金，全给你，你下午就可以坐车离开这个地方。另外呢，我也希望你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我们这几个都是活在死亡边缘的人，还没丧失理智，我们还不想做出违背法律的事情，但是如果被逼急了，方传华和你们做的事情，我们一样也做得出来！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饿了！”汪阳嘴里蹦出三个字

“没人拦着不让你吃！”我手中的饼在他嘴边凑了凑。

“我要吃烤鸭！”汪阳摆出一副无赖的嘴脸。

我差点被他气笑了，强压着火气到饭桌前，扯下一只鸭腿，递到他嘴边。

汪阳倒没把自己当外人，用力咬下一口，在嘴里嚼了三四下立刻咽进了肚子。

“再来口饼！”

我又把饼递到他嘴边，就这样一口饼一口烤鸭地喂他，等到手里的鸭子和饼都喂完了，他也打起饱嗝了，我继续问他：“吃饱了吧，可以说了吧？”

汪阳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烧饼碎屑，假装完全没有听到我刚问的问题，继续说道：“哎，有水没有？吃噎着了，来口水！”

刘凯朝我扔过来一瓶矿泉水，冷笑着说：“你这哪是绑架他，分明是在伺候他！”

我看了眼邹聪，他被刘凯挡住半个身子，坐在桌子旁，抽着烟，眼睛盯着墙壁，像是无意介入我和汪阳之间的谈判，又像是把什么都听进去了。我很清楚他现在心里充满了对我的鄙夷。

“张嘴！”我拧开矿泉水瓶盖，对汪阳说道。

汪阳听话地张开嘴，咬住瓶口，一口气把整瓶水喝了个精光。

“真他娘的痛快！”汪阳满脸满足“好久没有吃这么过瘾了！”

“这回该说了吧！”

“啊？”汪阳装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说什么？”

我的血压顿时上来了：“你他妈跟这装熊是吧！吃也喂你吃了，喝也伺候你喝了，你现在想反口？玩我呢？”

“我没说我要说啊！”汪阳装做一脸无辜，“这吃是你自愿给我吃的啊，也是自愿一口一口喂我的啊，我可没拿什么条件跟你交换，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服务态度确实可以，美中不足的就是倒水倒得快了点，差点被你呛到，只要稍作改进，去饭店当个服务员，还是绰绰有余的！”

“操你妈！”我将手中的空水瓶砸在他头上，转念一想这空水瓶对他造成不了什么实质性伤害，气不过，照着他的鼻梁给了一记重拳。

汪阳被我一拳打得连人带凳子倒在地上，涌出的鼻血染红了他半张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汪阳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尽是成功戏弄我之后的得意神情。

我拽着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对准他的右脸又是一拳，骂道：“笑你妈！”

“哈哈哈哈哈……”汪阳笑得更开心、更大声了，这笑声是在向我宣示他在这场博弈中赢得了胜利。

我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他，却对他毫无办法。

汪阳旁若无人地大声笑着，在他的笑声中，我听见里面夹杂着另外一个笑声，声音不高但尖锐，很容易被我的耳膜捕捉。

汪阳显然也被这个声音吸引了，他的笑声停止，和我同时向厨房外看去。

另一个笑声来自邹聪。他抽着烟，嘴里发出“嘁嘁嘁”的窃笑，这笑声很是瘆人，不时地被手中香烟释放的烟雾呛到，笑声中掺杂着一两声咳嗽。

我以为他是被鬼附身了，但看他的样子又不像：除了笑声奇特，行为举止还是和常人无异。我看了眼张叔，他仍旧坐在沙发上，像个木头一样沉思着，不知在想些什么。邹聪的举动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这就表明此刻操纵邹聪的还是他自己的意识。

邹聪笑了有三分钟，这举动倒让得意忘形的汪阳疑惑不已。

“他在笑什么？”汪阳问站在一旁的我。

我没有理会他，继续看向邹聪，邹聪掐了烟，从刘凯身后站起来，那根棒球棍不知何时又重新回到他手里。

他拖着棒球棍，径直走向汪阳，棍子在地板上划拉着，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邹聪的气势明显比我强出不少，看见邹聪过来，汪阳的脸色都变了。

“起开！”邹聪进了厨房，一把把我推了出去，顺势将门关上，反锁了。

我尝试着推了推门，推不开。

“你要干什么！”隔着门，我听到汪阳因惊慌而颤抖的声音。

“我不像他们那么有耐心！我数到三，就把你脑袋砸个稀巴烂。你愿意和水鬼打交道，那我就送你去地狱见他们。”

邹聪双手握住棒球棍，将它高高举过头顶，对准汪阳西瓜般的脑袋，喊道：“三！”

“你真的要杀我？”汪阳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不好！”我暗自惊呼，转而对刘凯和李小军喊道“快把门撞开！”

“二！”

“不要，不要！”汪阳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我们三人伸腿一起朝门踹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