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呆逼，你踏马着相了啊！”

江去病连忙打断卜孤鸿的话，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又指着那白骨骷髅道:

“这位是个可怜人，不要这样说她。”

他想起了在网上偶然看见的什么佛家白骨观，说是参悟白骨腐烂的过程来修持己心，达到非空非有，亦空亦有的境界。

当时的他嗤之以鼻，直到今天碰见这件事，心中深受触动。

有些人即便灵化冤魂，身作白骨，也秉持着内心的善良本性，不曾伤害一人。

而有的人，披着一身人皮，却干出连撒旦也觉得汗颜的恶行。

这让他心中郁闷无比，为何修桥补路无遗骸，杀人放火金腰带？

休要说什么死后去地狱上刀山下油锅，这哪有亲自手刃仇人来的痛快！

当江去病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卜孤鸿也是面色大变，来到骷髅面前语气诚恳，“抱歉！”

“没。。。没事。。我这样子本来就是白骨精。。”

林芝微微抬头，看着两人，眸中有一丝柔柔的光芒，“你们都是好人。”

“好人。。。”

卜孤鸿和江去病对视一眼，皆苦笑一声。

这好人二字此时听起来颇为讽刺，他们什么都没做，就被她当做了好人，这样的一个姑娘，那些畜生是怎么忍心下的去手的！

“你放心，这件事我们局里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卜孤鸿说着便掏出手机。

“喂，虞组长，事情解决了，是这样的。。。。。”

卜孤鸿对着电话说了一会，又转头看向林芝，“你那个支教学校叫什么名字？”

“盲、山！”

林芝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不曾想，电话里的虞小楼突然奇道:“盲山？那你听说过有一个叫招娣的小女孩没有？”

“有，她是我学生！！”

林芝骤然起身，瞬间来到卜孤鸿前，“她怎么了？”

卜孤鸿见事情还有转折，干脆打开免提，虞小楼的声音清楚的传了过来，

“她失踪了！”

“什么！”林芝猛的一个踉跄，喃喃自语，“我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

“你可以说一下情况吗？上次我们去调查，结果那个村子里的人互相包庇，得到的线索很少。”

“好。”

林芝沉默了半晌，好似在努力回忆着那段魔鬼般日子。

“她叫徐招娣，是个挺早熟的孩子，还有个弟弟叫徐才，也是个听话的孩子，她母亲难产去世，父亲也在工地上摔坏了腿，黑心老板直接两万块钱将他打发回家了。”

她说到这里，声音有些落寞，“当时那个经常被带出去的女生就是她。”

“哎。。。”江去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真应了那句老话，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点上烟卷，升腾的雾气中，林芝的话又幽幽传来，“后来她怀孕了，十三岁。”

“艹！”

卜孤鸿一拳狠狠砸在墙上。

电话里，虞小楼的声音响起，“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不知道了，被抓到这里来了。”

其实，后来怎样已经无需再问了，小小的年纪碰见这种事情，怎么也不可能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气氛一阵沉默，过了一会，电话那头才传来声音:“林芝？我这边有一个消息可能会让你舒服一些。”

“什么？”

“呃。。。本来不该说的。。”

虞小楼犹犹豫豫，但还是决定开口:“那个村子差不多死一半人了。。。”

“我嘞个去！！”

客厅里的几人集体起立，皆目露震撼之色。

虞小楼接着说道:“这事应该就是那个招娣干的，原本我们还在疑惑为什么有婴灵的气息，这下对得上了。”

“那你们准备接下来怎么做？去抓招娣吗？”

江去病问道，其实按他的本心，这些人死就死了，都不是好东西，让那小姑娘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再好不过了。

但这话，他不太好说出口，只好问一问。

没想到虞小楼那边嗤笑一声，“老娘哪有那个时间，就让子弹飞一会吧！”

话音未落，电话里头还传出其他人的声音，应该是旁边还有别人。

可是虞小楼啪嗒一声挂断电话，将这一切纷纷扰扰隔绝在千里之外。

“卧槽，不愧是我虞姐！！”

卜孤鸿收起手机，脸上颇有些兴奋。

江去病脸上也是今夜第一次绽放了笑容，虞小楼，不错。

转头看向卜孤鸿，“既然那边的事不用咱们管，那这KTV里的就你来负责喽？”

“必须的。”卜孤鸿推了推眼镜，“他妈的，这些狗东西，老子一个都不会放过，就算他背后关系通天了，还能大的过咱虞姐？”

“行！”

江去病觉得没毛病，她爷爷可是站上天安门城楼的人，要是这点事都压不住，那岂不是太搞笑了。。。

“那就谢谢你们了。。。。”

林芝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既同情那个和自己一样遭遇的招娣，又有一种报复后的畅快，而面前的两个男人，也让她感受到世间还有一丝温暖。

一边说着，她的面庞也逐渐从一个陌生女人的脸变幻成周莞尔本来的面目。

就连那骷髅一般的身体也慢慢恢复血肉，一时之间春光乍泄。

江去病赶紧背过身去，只听林芝继续说道，“你之前看到的样子都是幻觉，这小姑娘什么事都没有，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你后来把她拽了下来，又打了一顿，现在她可能有点脑震荡，哦对了，肋骨也被你打断了。。。。。”

卜孤鸿闻言撇过头看了江去病一眼，又转了回去，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江去病一时有些尴尬，他奶奶的，谁知道背后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啊！

“好了，我该走了，我的身体在城郊的一家废品收购站，别忘了找我。”

声音渐渐消失，等他们二人回头张望之时，人早已消失无踪，只留下周莞尔昏迷在地，神志不清。

“咱们怎么办？”

卜孤鸿问道。

“什么叫咱们？是你怎么办！”江去病大踏步离开，他是过来帮忙的，可不负责善后工作。

“艹！”

凌晨四点，十几辆拉着警报的警车团团将那间KTV包围，一群荷枪实弹的特警蜂拥而出，卜孤鸿带头冲锋，一脚踹开一间包厢的大门，将一个埋在女人堆里的光头男人拽了起来，当头就是两个巴掌，“就你他妈的叫孙小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