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街上，已经颇有烟火气了。

不少早餐店已经陆续开门准备营业，还有不少早起的环卫工人在开始清理落叶。

金鳞的梧桐虽美，但落叶着实惹人生气。

马龙在方向盘里不停地问昨夜发生了什么，江去病懒得理他。

心中盘算着这件事的后续，首先那个招娣，等让她愉快的玩耍一段时间后，还是需要解决的，不管是超度也好，还是组织有什么其他的方法，总归是个要去做的事。

这个白骨精呢，严格来说她并未害过人，江去病挺想给她一个好一些的结局。但一时没什么头绪，只好发信息给组长。

“林芝怎么处理？”

本来没期望虞小楼很快会回，没想到下一秒信息就发了过来，“收编。”

短短两个字，江去病心中悬着的石头便落了下来。

“还不错。”

打开车门，随意找了一家早餐店坐了进去，点了一屉小笼包和一碗馄饨。

一口下去，滚烫的汁水在身体里烫开了一条通道，直抵胃里。

精神也随之一震，世间还是很美好的，君不闻，唯美食不可辜负！

而与此同时，在金鳞旁的一片城乡结合区，正有一群背着偌大包裹的人排着队列缓缓走来。

他们看上去好似拾荒者一般，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到处打着补丁，仿佛活在上个世纪。

不，上个世纪也很少有这般穷困潦倒之人。

为首一人背着一个古代书生样式的竹筐，手持一根环仗，走几步便轻轻晃动一下，阵阵清脆的碰撞之声搅碎了这里人们清晨的美梦。

嘎吱——

一家独门独院的大门被推开，走出来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奶奶。

当她看见屋外排着队列行走的人之后，好似不敢置信一般，揉了揉眼睛，随后猛然激动起来，颤巍巍的迎了上去。

“等一下。。。。。”

老奶奶腿脚不便，走的有些慢，但呼唤的声音还是被那些人听见。

那些人停下向前的脚步，回首望了过来，见到是一位老奶奶，连忙小跑过去:“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让老奶奶更加激动的不能自持，眼角仿佛都溢出泪花。

“法师，从何处来？”

为首之人双手合十，眼中的光芒是那般清澈纯净的，“阿弥陀佛，我等从海城大悲寺而来。”

“海城？”老奶奶仿佛愣住了，看着那群年纪不是很大，皮肤却是饱经沧桑的一群人，倒抽一口气，“这该多远呐。”

“多远不知道，算上今日，我们已经走了八年两个月了。”

那人微微一笑，接着问道，“施主可愿布施一二？”

“啊，愿意，当然愿意。”

老奶奶连忙点头，忙不迭的往家走，心中却回想起她儿时也曾见过这么一批苦行僧，当时她的父亲也是如她一般，从家中拿出几个窝窝递给那些僧人。

还告诉她，这才是真正的修行人，他们认为这世间的苦难是有数的，宁愿自己多吃些苦难，也要让世人少受些。

当时她不懂，现在年纪大了，却愈发的相信这些，她也想多结些善缘，好保佑自己的孩子一生平安。

一边想着，一边来到厨房，取了一些昨晚剩下的馒头，不多，只有四五个。

连忙又赶了回去，生怕赶不上这份机缘。

好在那些僧人依旧在原地等待，见她过来了，为首那人从布袋中掏出一个钵盂，端在面前。

“施主，请放在钵盂内。”

他们有很严格的戒律，比如不论何时何地都不可以触碰到金钱。

再比如过午不食，就连化缘乞食也有规矩。

像这种女施主的布施是不可以接触的，一般都是放在地上再去拿，或者直接放在钵盂里。

老奶奶应该是知道一些，将馒头放在钵盂之中，口中不断念诵阿弥陀佛。

为首僧人微微一笑，并没有道谢。

不是他们嫌弃这些馒头，而是他们会给布施的人们祈福，播种福田。

告别老奶奶之后，那人将馒头均匀的分成几份，一群人就直接就坐在路边的草垛之上，开始吃早餐。

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透着一股淡然。

这几年下来，碰见愿意布施的就可以吃上一顿，碰不上就空着肚子。

他们不可以去买东西吃，也不可以储存吃食，所以经常饿着肚子。

吃完之后，一行人开始继续向前，他们的目标是牛首山。

一来瞻仰佛祖的顶骨舍利，二来，听说那里将会发生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既然有机会肯定不能错过。

日头渐渐上升，温度愈发的炎热。

汗水已经浸湿了他们打满了补丁的僧衣，但他们依旧一言不发，步履不停，埋头向前走去。

突然，一辆黑色奔驰停在他们旁边，从上面下来一个显得很是富态的中年男子。

他的表情和刚才的老奶奶一样，显得很激动，激动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大师，，大师。。。。”

连着叫了几声，却说不出来完整的话来，急得面红耳赤。

干脆直接掏出钱包，掏出一叠厚厚的红色钞票递了过来，“大师，一点香火钱。。。”

为首僧人脸上带着笑意，但婉言拒绝，“出家人不可以接触金钱。”

“那。。。那怎么办！！”

中年男子更加着急，正不知所措之时，副驾驶上下来一个女人，从后备箱搬出来一提矿水。

这一次，僧人们没有拒绝，一人拿了一瓶。

中年男人这才浮现出笑容，他是生意人，十分看重这些，像这种行走世间的活佛菩萨，遇见了就是天大的福分。

告辞之后，继续前进不久，忽听头顶一阵呼啸之声由远及近。

众僧人抬头看去，只见十几架直升飞机正呼啸而来，巨大的螺旋桨声好像就在头顶不远。

等飞机远去，为首僧人转头看向身后，微微一笑，“看来赶得上了。”

其余人也是面带微笑，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