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鹤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沉默在此刻就是默认。

他也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在这个问题上做出什么狡辩，所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瞧着【凌霄】脸上的变化。

【凌霄】却在这时垂下了眸子，将所有的神色遮掩。

“我以为你眼里永远不会有我，你眼里只有所谓的黎民百姓，心里也只有他们。”

“现在看来，你也是可以放下一个人的。”

只是那个人不是我。

顾玄鹤并没有听懂【凌霄】的画外音。

他对于这种东西不会想那么多，这个家伙又不是自己的道侣，自己和他在这里又没有什么关系。

甚至系统都说了，他是一个可以杀的人。

天道不会庇佑他。

因此【凌霄】消失、或者不出现，远远比他待在这里，要好得多的多。

“你怎么又哑巴了？”

【凌霄】见对方又不说话了，忍不住开口道。

他的话还是一如既往地毒。

以前他在床上时不叫，那人也这么挤兑过自己。

当时自己也只是咬紧了下唇，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现在想想，顾玄鹤感觉自己砍他的那几剑砍少了。

应该多砍几下，哪怕不死，也要让他掉层皮才对。

顾玄鹤却并不在意。

对方又不是他想要在意的人，他说就说呗。

总不可能言出法随，让自己真的成了个哑巴。

“要看对谁。”

“对你，我自然没有什么想说的。”

【凌霄】并没有被打击到。

他没个正行一般瘫坐在地上，目光灼灼的望向了依旧站在不远处，挺拔如松却并没有瞧自己一眼的顾玄鹤。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人也是他的师尊。

当年他没有任何特别在意的人，现在他有了，自己为什么不趁此机会威胁他一下呢？

“和我好好聊聊，我就不把这事告诉这个小家伙。”

他等来的是顾玄鹤的沉默。

久到他以为顾玄鹤会默认这句话。

可就当他抬眼望去时，却发现对方的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写满了不在乎。

或许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顾玄鹤才随口回答了一句：

“随你。”

或许是怕这两个字【凌霄】听不懂，还专门补充了一句。

“你爱告诉就告诉，你看看他会不会相信你的话。”

此时此刻，雷劫已经凝聚的差不多了。

顾玄鹤也顺势离开了凌霄所在的范围内，随便找了一把还没有破损的椅子，用手轻轻的拍了拍灰，就坐了上去。

身子微微拱着，一手托着头，看起来有点懒散。

而坐在地上的那个【凌霄】也没想到顾玄鹤已经变得如此牙尖嘴利，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不适应。

【凌霄】感觉被侵蚀后的顾玄鹤，明明还是那个样子，却从根本上改变了什么。

让他不再像是当年那个被自己肆意欺负的师尊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憋了回去。

而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自然也在顾玄鹤的感知中。

“你想说就说。”

顾玄鹤的言外之意就是：

我听不听是我的事情，你说不说是你的事情。

在我这里装什么，你什么东西我会不清楚吗？

这很对应民间一句粗俗的话：

一撅屁股就知道你拉什么屎。

可【凌霄】开口的第一句话，却让顾玄鹤成功的愣了一下。

“顾玄鹤，对不起。”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电闪雷鸣，一道直径一米粗的雷柱，从云霄冲下，打在了凌霄的身上。

顾玄鹤觉得这雷不应该劈在凌霄的身上，应该劈在另一个【凌霄】的身上。

毕竟说谎话，天打雷劈，不是大人吓唬小孩子常用的招数吗。

【凌霄】要是真的被雷劈了，他说不定还能开心一下。

不过他也有一个更损的办法。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雷声结束的瞬间，顾玄鹤直接对着【凌霄】来了这么一句。

果然，和凌霄在一起太久，自己这脸皮也开始变得有些虚无了。

虽然有些不道德，不过应该会很爽。

【凌霄】哪怕知道顾玄鹤是装听不见，却还是扬起了得体的笑容，一本正经的道歉：

“顾玄鹤，师尊，对不起。”

这次没有震耳欲聋的雷鸣声，顾玄鹤更加清楚地听到了对方的道歉。

只不过道歉有什么用吗？

要是一句道歉，所有的事情就可以翻篇的话，那要司法部门干嘛？

所以【凌霄】的这句道歉，在自己看来就和空气差不多。

压根不是态度端正不端正的问题，而是他的道歉，没有办法让自己那些年的痛苦都随之灰飞烟灭。

“师尊，我有苦衷，也有借口。”

“我也被侵蚀完全渗透过，现在的你也知道这是什么滋味，你应该能理解，我为什么会对你有如此深的执念。”

顾玄鹤听到这话时，忍不住扬起了唇角，勾勒出一个极浅的弧度。

现在的他真的很想嘲笑【凌霄】。

他想要好不掩盖的放声大笑。

但是他不能让自己的侵蚀再加剧下去了，不然他连七天的时间都不会拥有。

“是啊，我被侵蚀过。”

“我很明白侵蚀给我带来的是什么。”

“但是，我没有在那时候把凌霄上了。”

“只要你理智尚存，你就做不出这种事情！是你，只想着做欺师灭祖的事情，你的侵蚀才会完完全全的占据你的思想，去让你做你从来不敢去做的事情！”

顾玄鹤的声音变得异常凌厉。

宛如三九天的寒风，从北地毫无阻拦的吹到了这里，不仅拥有刺骨的寒意，更是让人脸面仿佛被刀割针刺一般，疼的不行。

“这不怪侵蚀，这应该怪你自己！”

不知何时，凌霄那边的雷声已经渐熄。

【凌霄】对于顾玄鹤的话没有一丝否认。

“这确实是我对不起你的地方。”

“我会想办法补偿，但是现在，请让我把事情的原原本本告诉你。”

就在【凌霄】正准备开始讲述的瞬间，他瞧见原本盘膝任由雷劈的凌霄缓缓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随后从身后缓缓地搂住了自家师尊，忍不住用脸颊蹭了蹭，带着些许的炫耀。

那目光却死死的盯着对面的自己。

“师尊，你们再聊什么呢？我也听听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