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葵抬头，面前的无音倒是没有改变容貌，不过因为画中的小乞儿太过狼狈，但是也没有办法看出来这就是无音。

但只要无音自己清楚这个人是他就行了。

“画是随心画的，您觉得是多少就是多少。”余葵浅浅笑了笑，看向无音的眼中无悲无喜，仅仅是单纯地将面前这人看做了陌生人。

无音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他拿出了一个戒指，放在余葵手边：“这是不需要灵力就能使用的储物戒，我用里面的东西买你的画。”

余葵点头，没有先拿过戒指，而是开始帮无音整理那幅画，就要给他打包。

无音却突然按住了余葵的手，问她：“这画中画的，是什么人？”

余葵听后，突然笑出了声，不是那种爽朗的笑意，但是比起她原本一直焊在脸上的淡笑却多了几分真实。

“是一个，以前一直在松月书馆门口乞讨的小乞儿。”

无音听见余葵这么说，心中的猜想进一步被证实，只是他却有些不敢听了。

余葵才不管他敢不敢听，反正她爱讲：“小乞儿耳聋还眼瞎，也无法说话，最开始我靠近他时，他就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躲的很远。后来我发现他喜欢花，便用花接近他，他这才愿意要我给的吃食。

我每次去见他，都会先让他摸摸我手中的花，这样他就知道是我了。”

无音的眸中已经染上了痛苦，他沉着声音问：“后来呢。”

“后来有一天，这个小乞儿不见了，我到处找他，我以为他遇到了危险，可是我翻遍了整个应月城，我也没有找到他。也是那天，家中突然传来了消息，妹妹筑基了，并且灵根变成了极品单灵根，让我立刻回去，我只能往回赶，只是让其他人替我继续寻着。

寻了大概三天都没见到人，我想，他一定是有其他的机缘了吧，就像我的妹妹一样，从双灵根到单灵根，他说不定也从一个小乞儿变成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

“你，可曾忘记过什么事？”无音突然道，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对曾经的厌恶，有的只是后悔和怜惜，但这并没有什么用，一切都在余葵的计划之内。

“以前是不知道为什么，关于小乞儿的事情变的很模糊，不过最近倒是重新清楚了起来。”余葵说到这里的时候，故意露出了愧疚的神情：“我怕自己再忘记，才画了这幅画想看看记得是否清楚。这并不是一个好的故事，您，还想要这幅画吗？”

无音点头：“要。”

余葵听到这个答案又重新开心了起来：“嗯，您别看小乞儿这样，他可是一个福星，每次我只要和他说完自己的不开心，第二天就能完全忘记，若是您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也可以和他说。”

“会的。”

“那这幅画，便交予您了。”

无音郑重地接过，像是在对待什么绝世珍宝一般。

待接过后，无音转身离开，还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对余葵道：“你可还记得你最后见这个小乞儿是在什么时候吗？”

余葵知道无音说这句话的用意，故意道：“对他而言，最后一次见到我应该会有些不同，那天，我被师长叫住没办法同之前一样按时赴约，便折了束花，拜托了我的妹妹替我送过去，不过后来我的妹妹什么也没说，想来这个小傻子应该是没认出来的。”

无音当着余葵的面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优雅的点了点头便抱着画离开。

只有一直跟在无音身边的长老知道，仙尊的步子，不对，是心乱了。

余葵看着无音完全离开的背影，心情甚好。

开始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徐芊月，你还想修炼吗？”

......

无音在回天衍宗的路上，终于没有忍住，往外吐了一口黑血。

一旁随行的长老立刻上前关心，无音却只是挥挥手让其退开。

“徐芊韵的元婴，已经恢复了？”

长老叹息了一声，应道：“是，她......和尊上您的元婴，适应的很好。”

事情到这个地步，长老只觉得无奈。

掌门果然是对的，他们宗门唯一一个能够被称得上是仙尊的大能，脑子有问题。

不过这也情有可原。

当年为了逼退魔族，仙尊生了心魔，为了除去心魔，仙尊将自己的神魂和心魔一同附身到了一具死尸上，用世间的苦难来消除心魔。

最后心魔确实被除去了，可仙尊也因此多了牵挂。

徐芊韵最开始能得仙尊的青眼，便让所有知晓当年那件事的人都以为徐芊韵就是仙尊的牵挂，为此给徐芊韵行了很多方便。

可如今看来......

不光是他们认错了人，就连仙尊自己也认错了。

如果只是认错了还好，偏偏，现在已经是无法挽回的地步了，他们天衍宗的仙尊，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我先回了。”无音给长老留下这么一句话，就用神行术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之中。

他回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徐芊韵正坐在他的万年寒玉上修炼，一副很是上进的模样。

以前他很喜欢看徐芊韵努力的样子，因为记忆中的那个人，也十分认真，每到这种时候，无音就会觉得，当年那个女孩竟然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可现在他看到，只觉得心中有一股莫名的火气，让他想杀了眼前这个人，却又有些莫名地舍不得。

火气是自己的付出一直以来都选错了人，舍不得的，是自己已经为徐芊韵付出了这么多，他......又怎么可能没有真心在。

甚至在这个时候，他还冒出了一个念头，认错人的是自己，徐芊韵没有任何错。

“韵儿。”无音一边唤着徐芊韵，一边走进洞府。

徐芊韵听见无音的声音，睁开眼睛，满是喜悦地迎了上去：“尊上，您回来了！”

徐芊韵一眼就看到了无音手上拿着的画，她还以为这是给她的礼物，兴奋的就要过去拿，却被无音躲开了。

“尊上？”徐芊韵眸中有些许疑惑，也有些委屈。

往常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无音会心软，可现在在他眼前出现的，却是已经成为了凡人徐芊月的那双，无悲无喜的眼睛。

“你以前和你的姐姐关系好吗？”无音不着痕迹地试探。

徐芊韵摇了摇头，还以为无音怕自己因为徐芊月的事迁怒他，便解释道：“其实不是很好，小时候姐姐仗着自己的天赋比我好一些，管我管的可严了，还经常在父母面前说我坏话，还好后来遇到了一个好心人，他给了我一颗丹药......”

无音突然打断她：“那颗丹药是给你的吗？”

徐芊韵不知道为什么无音这样问，但还是道：“是一个小乞丐，他说为了感谢我这些日子的照顾，给了我一颗丹药。想起那时候的自己也真是胆大，竟然连这种来历的东西也敢吃下去......”

徐芊韵觉得自己这样说，仙尊肯定又要说她天真了，但没有。

无音不觉得好笑，反而没什么表情地又问了一句：“这些日子的照顾.....你照顾了他多久？”

“就照顾了……”徐芊韵这是才发现无音的不对劲，心中出现了一个恐怖的猜想。

她一直以来害怕的事情，好像，终于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