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回到内殿，看见皇上疲惫的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一对玉马，心里有些难过，这是霍家送给皇上十六岁的生辰礼，皇上已经很少拿出来了。

“行刑完毕。星河请皇上宽心，他害怕皇上心疼他呢，让洞虚真人来看看。”

皇上早就老泪纵横，这时已经平复了不少，听见这话，又难过了几分，喃喃自语，“我对不起霍家，对不起幼青。这孩子是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那些伤疤每一处一不小心就是小命不保。虽然我知道上了战场必定会受些伤，可从没想过会这样九死一生。

难怪天冷了，江月会送药酒进宫，明知道不合规矩，却还要如此，这恐怕是星河寒夜里解痛的药。”

张宝心底也很难过，沈晗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皇上宽心吧，星河这不也是过来了，也是他命大福大，以后小两口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大人们都散了，星河还缠着太医给开药呢，老奴看他是真的没事。”

皇上站起来，“咱们出去走走，被这几个小崽子气的胸口疼。”

李太医还在开药，沈晗嬉皮笑脸的央求着，“再给贱内开些养身子的补药，这一阵过年又把她累着了。”

“安神的药需要加一些吗？女子受了大惊也不好恢复，不可疏忽，夫人的头还疼吗？”

沈晗摸摸鼻子，想起自己看见江月，似乎兴奋更多一些，忽然想江月还真是和自己般配，要是一般女子可能真的就吓坏了。“那开一些吧。”

沈晗一出太医院就看见一个小太监招手，立刻步履蹒跚了几下。

站在二层楼的皇帝放下心，这小子前一秒健步如飞，后一秒步履蹒跚。

沈晗见了皇上，行了大礼，“让皇上操心了。”

“你个猴崽子，”正想给沈晗一下，又想起他刚被打了三十下，就只好作罢。“有什么委屈，你说。”

“臣不委屈，臣受的委屈当时就报了，他们又打不过我，臣只怕气着皇上。让瑞王又说皇上偏心。”

“他做的那些事活该他挨揍，如今人大了，心也大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好好敲打敲打，看看能不能纠正过来。”

沈晗沉默，一旦生了夺嫡的心思，那是心大吗？那是作乱。敲打就能改变吗？但皇上下不了狠心，毕竟都是自己的儿子，何况容妃的地位已然和皇后就差一步了。

看来皇上也不想姑息瑞王和英王了，想着要敲打两人了。

“陆林传来消息，北元之行并不顺利，都说是受了诅咒，去了两队人，一队人只找到了尸体，一队又消失了，无影无踪。其中两队人都请了周立的人带领，可是依然如此。

周立上奏，去往库库特城有两条路，一条就是官道，出了城，往北元走也是两条路，一条官道，通商行兵常走，这两条官道没什么问题，没查出什么来。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另两条路，北元境内的且不必说了，就是边境这条诡异的路，因为曾有人说过去有一小片绿洲，但是到过那里人都会失踪，就是回来的一两个人也都疯了。只要一提起，就会发疯，陷入疯魔，大喊着妖怪、魔鬼什么的，所以传说那里是魔鬼城，那条路是诅咒之路，行兵打仗两国的人也都从未尝试过。

陆林也无法解决，陷入了僵局。你怎么想的？”

“陆指挥使一向谨慎，必定是查到了线索，才会派人前往那条路。抛开查证不说，这条路是隐患，两国人都知道是有这条路的，目前，我们不知道根由，无法通过。

消息是北元也不知道通过的方法，并且如今两国正常通商，短时间也不会兵戎相见。但北元到底知不知道不好说，如果他们知道怎么通过，我们不知道，那就很被动了，周立肯派人带领，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想探索一番。

库库特城是草原，地势开阔，利于骑兵直下，我们毫无优势，只能利用库库特城阻挡，可是因为互市所在，城里人员复杂，很难守城，再往下就是乌兰察，乌兰察失守，骑兵很快就会到了大同。北边就会失去一片。

可咱们要是反攻，一是骑兵不如北元，马匹受制于人，根本就很难追击，咱们失的是百姓的财产，遭殃的是百姓，他们可是很灵活的很；再者他们万一知道安全进入诅咒之路的方法，这对他们就是天然的屏障，躲到里面就行了，我们无可奈何，那我们这近十年收复的失地很容易就丢失了。

所以，无论如何，要想办法解决掉这个隐患，不能放任不管。”

皇上略一思索就明白沈晗担忧的是什么，皇子争位在国家安危面前的确都不值一提。难怪周立上奏时也说应该尽快派人查看，但因为损失比较大，山西行都司邵康始终不肯同意，请皇上定夺。

沈晗略一沉吟，“北元几个部落间的争斗应该有所缓和，能和我们正常通商，就表明至少土默特部现在的酋长蒙和至少控制住了大半的部族。

土默特部族一直强悍，从前朝到开国的头三十年，一直不停的侵略，直到老酋长病逝，几个叔叔和侄子们打作一团，分裂成好几处才算安生了一些时日，我们也趁机收复了不少北边的土地。

这酋长的小儿子蒙和被赶到最边缘，如今过去十几年，内部的消息咱们得到的也越来越少，听说他也收服不少他兄弟们带走的人马，去年听兵部的同仁说他们现在自称下土默特部。

皇上想必也是知道这些的，只是互市贸易利益太大，北元舍不得这一块，咱们也不想放弃，安定是最难得的，所以文官自是要求稳的，不会轻易惹怒北元，武官却是怕繁荣之下的暗潮。”

皇上不语，这几日文官的确有几位都反对再派人去查证，理由也如沈晗猜测的一般，生怕破坏了两国互市贸易，再起纷争，甚至太子一方的几人也没有如前那般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