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把握？”

王崎寻到船长。

“王大人说笑？前面是乱石礁，谁能有十足的把握。”船长因着意外，语气并不客气，“年公子吩咐过，都听您的。您若是怕死，那小的就停船了。”

反正他是不愿留在这里的，过乱石礁尚且有一线生机，留在这里只能等死了。

看他要走，王清许忙将人拦下。

“劳烦了，开船吧！”

大船一旦开动，就不是小船只能追上的了。

先甩开这些水匪，至于乱石礁，他相信年鹤延不会拿安安的安危开玩笑。

“他们要夜渡乱石礁？”

对面的首领也察觉到了船只开动的方向，正是往乱石礁而去。

“快，先杀了船家。不能让他们逃了。”

先上船的一批里里外外搜了一遍，也没见到季微晗。

首领听了回复，不由开始相信晴川的话。

王清芸缩在床脚，听着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压着害怕不断想着对策。

可此时出去，只会死得更快。

“绿意，你去外面看看。”

“啊？”

被涟漪抱在怀里的绿意，吓得发抖，听到王清芸的话，更是害怕。

她哆嗦着身子没有动。

“快呀！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姑娘。”绿意的语气中带着哀求，“姑娘，奴婢，奴婢害怕。”

“还不快去！”王清芸厉声道。

绿意眼泪直流。可她也不敢不去。

等水匪退去，姑娘事后算账，一定会打死她的。

“奴婢去吧。”

涟漪把她往角落里藏了藏。站起身时，腿一软险些摔倒。

绿意抓着她不放。

“涟漪姐姐。”

“没事。”

涟漪扯开她的手。

试探地靠近门，正要拉开门栓，一股大力将她连同门板一起踹开。

冲进来的男子带着一身血气，涟漪的鼻尖距离滴血的刀尖不过寸许。涟漪吓得紧闭着眼，大气都不敢喘。

“有见过他吗？”

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染了血的画。

“说话！”

绿意吓得尖叫，连连摇头。

涟漪察觉对方没有要杀人，壮着胆子睁开眼，草草看了眼。

“没，没有。”

男子骂了句。

举刀将朝涟漪劈去。

“啊！”

绿意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撞上去。

男子的刀落空，砍在旁边的板凳上，

他使劲挣了挣，竟没能甩开她。

“找死。”

他扬起的刀，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一柄长剑穿胸而过。

身子顿时如小山般倒了下去。

绿意被压在身下，鲜血滴在额头上，她连尖叫都发不出声音来。

“表哥！”

王清芸看清出现在门口的人是陈俊诚，忙从藏身的床脚爬了出来。

陈俊诚头回听到她这样情真意切的一声“表哥”，干笑两声。

“你们躲好，外面乱。”

说着，将男子的尸体拖了出去，还将被踹坏的门板重新堵上。

涟漪将被吓傻的绿意抱在怀里，抹去她脸上的血水，挪动着身子藏回衣柜后面。

船上的水匪被陆续清理。

后续还未能上去的，只能追在大船后面。

偶尔有爬上去的，也很快被合力绞杀。

“情况如何？”

南星摇头。

船上所有护卫不过百人。除了房掌柜身边的十几人，别的都有死伤。

“佩珠，打开匣子。”

佩珠闻言，打开一直抱在怀里的匣子。

她一直以为里面放得是王安妤的贵重物品，可打开一看，除了那些黑珍珠，下面一层全是各种瓶瓶罐罐的药粉。

“给他们分一下，不够的话，我床下大箱子里还有。”

药粉是她根据先生送的止血药配出来的。效果比寻常的药粉稍好一些。

马上就到乱石礁了，但愿能顺利度过。以防万一，还是将身体保持在最好的状态。

南星带着佩珠走了。

王安妤指尖划过一颗颗黑珍珠。

可惜了！

“别乱想，会无事的。”

年鹤延攥紧她的手腕。

水匪就紧跟在身后，开来时不将他们逼入乱石礁不罢休了。

“再有一里地就进入乱石礁了。首领，我们还要跟吗？”

他们的人也死伤惨重，有四五十人折损其中。

“逼他们进乱石礁。”水匪的首领手里拿着一根弩箭。

那是年鹤延射出的第三根。

被他躲过后，直直插入了身后之人的胸膛，一击毙命。

“把她弄醒。”

他指了指躺在船舱上，呼吸微弱的晴川。

有人应了声，掏出一个药丸，化水后给晴川灌了下去。

过了片刻，就见她悠悠转醒。

“三公子呢？”

晴川咳出一口夹杂着血液的水。

“他……他不见了。”

明明午膳时，她还见过。可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图册，你寻到了吗？”

晴川摇头。

能找的地方她都找了。后来连季微晗身上的皮肤，她都看过，还是没有任何痕迹。

“没有给王家人？”

晴川肯定点头。

季微晗没想过她是季蠡的人，从不跟她设防。

跟王安妤几次见面她都跟着，身上没有带任何东西。其他时间，她也寸步不离，根本没有私下接触的机会。

“废物！”

首领的脸色在夜色下也能感受到的难看。

晴川知道，她回去定要被季蠡责罚。可季微晗身上确实没有图册。

“丢下去！”

首领声音冰冷。

“不，不要。我……”

那些手下甚至没有给她求饶的机会，就将她丢入了冰冷的河水中。

晴川拼命挣扎。

她胸口的伤口不断地涌出鲜血。

终于力竭。

也终于放弃。

生命流逝的最后时刻，她想到的是季微晗挨过三十军棍后，来不及养伤就要送她离开时的笑容。

“你自由了。”

可她最终还是辜负了那个少年。

看着船只进入乱石礁，首领下令停止再追击。

“我们撤吗？”

“蠢货。现在撤了，他们退出来怎么办？等着吧！”

王安妤借着昏暗的月光，只能看见河水中诡异的漩涡，一个接一个。

“先生。”

她转身要说话，脚下一晃，身子就倒向了年鹤延。

年鹤延站直身子，一手将她稳稳扶住。

被撞到的伤口，一阵刺骨的疼。

他没控制住闷哼了一声。

王安妤当即就察觉到了。

从上了船头，血腥味就没散去过。她只当是船上血迹未清理的原因，从未往年鹤延身上想。毕竟他神色一直如常。

“是哪里伤到了？”

年鹤延见瞒不过，露出了被划了一道的腰侧。

鲜血还未止住，衣服半边都被染红了。

“不严重，都不用包扎。”

他想笑，可对上王安妤含怒的眼神，讪讪闭嘴。

“去船舱。”

王安妤的语气不容置疑。

她搀扶着年鹤延到船舱，寻了个空着的房间进去。

方才让佩珠分药时，她留了一瓶。本来是有备无患，这么快就用到了。

王安妤点了蜡烛，靠近看他的伤口。

船猛地摇晃，她身体不受控制地甩了出去，狠狠撞在木板上。

“阿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