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略带焦急的声音，打断了绿意往床边靠近的动作。

进来的侍女，是白氏身边的谷雨。

“姑娘，靖王饮酒贪杯，身体不适。夫人叫奴婢请你去看看情况。”

王清芸看了眼床底，犹豫了一瞬后，还是决定去前院看看。

“你们帮我继续找。”

见她离开，众人也没有留下去的意思，跟着告辞。

只有绿意和涟漪还站在原地，一时也不知该走该留。

“你们愣着作甚，快找呀。”

王安妤道。

绿意无措地看向涟漪。

怎么办？

涟漪垂眸稍一思索，屈膝行礼道：“奴婢找过了，应当不在此处。奴婢再去外面寻寻。”

王安妤没有为难她们的意思，闻言点点头，示意她们可以离开了。

佩兰一直盯着她们背影消失在转角，才折返回去。

佩珠再一次从床底下将曹建志拖了出来。

“这人怎么办？”

王安妤一时也束手无策。

曹建志毕竟是个男子，即便再清瘦，也不是她们能轻易就搬走的，更何况还是要在保证不被别人发现的情况下。

“先将他头上的伤口处理一下。”

佩珠下手并不重，只破了些皮。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血都痂住了。

清理了伤口和脸上的血痕，王安妤认出了他的身份。

先前在宴会上，以一首咏梅诗向王峥自荐的曹建志。

“能被王清芸选来对付我，只怕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王安妤思量再三，终于想好了处置的方法。

前厅，沈珏看着面容潮红，醉态毕露的靖王，问年鹤延。

“他怎么得知你了？”

年鹤延不答，视线若有若无往门口看。

不过一会儿，王清芸就匆匆而来。

年鹤延便收了目光。

“你的目的是她？”

沈珏见他没有反驳，笑容变得饶有趣味。

“让我猜一下，应该不是为了王家四姑娘吧？”

说来，王四姑娘的生辰也快到了吧！

她是庶女，及笄礼自然不会这么隆重，或者……

沈珏看了眼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白氏。

这位，跟他那名声在外的母亲不相上下。

王四姑娘说不定连及笄礼都不会有。

“走了。”

陆续有人告辞，年鹤延今日过来的目的也达到了，是该离开了。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见有下人急急忙忙奔了过来，在王峥耳边低语了几句。

沈珏拉住年鹤延，兴味盎然。

“有热闹看了，再等等。”

事实上，算不得什么热闹。

“曹举子在宴会上多喝了几杯，小解时迷了路，走错方向去了王三姑娘的院子，险些将府上的侍女轻薄了。那侍女是个烈性子，闹着要自尽呢。”

沈珏很快就打听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幸好王三姑娘一直跟女眷们待在一起，没有回院子。否则这事可就说不清了。”

年鹤延视线穿过层层人群，看向王安妤。

小丫头神色从容，眼神中带着微微惊讶，也有对那寻短见侍女的担忧。

与在场的姑娘们没有什么区别。

她如今做事，也越发周全了。

王清芸听说曹建志出现在自个人院子里，下意识就去看王安妤。

只是她不明白，这样好的机会，王安妤为何只设计了一个侍女。

若是对着她，就算是有众人作证，也难免名声受损，甚至可能影响跟靖王的婚事。

难道，不是王安妤？

曹建志被一桶冷水浇下去，冷得一个哆嗦，彻底醒了过来。

然而现下的形势，让他恨不能继续昏过去。

他记得当时宴会上意气风发，所做的诗让王峥都面露欣赏。心中已经开始设想迎娶王四姑娘后，在王家的帮助下，青云直上的场景。

他离席小解，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婆子，说四姑娘要见见他。

曹建志喜不自胜，没有多问就跟着到了一处小院。

那婆子将他安排到一间房中，叫他耐心等着就离开了。

不知是否是饮酒的原因，他身体发热有些脚软，四肢不受控制地摆布。

睡着之前，他看见有个女子推门进来，正欲询问对方的身份是否是四姑娘时，眼前就黑了。

原来，他去的竟然是三姑娘的院子？

王三姑娘乃是未来的靖王妃，他，他……

曹建志越想越怕，抬头去看靖王，只见对方站在王清芸身侧，面沉如水，眼中带着怒火。

完了！

他虽不聪明，也想得通其中的利害。这一遭不仅没有讨到好，反而得罪了王家，得罪了靖王。

他苦心谋划多年，都完了。

“依我之见。”

在众人决定要将曹建志送官时，王安妤突然站了出来。

“将曹公子送官固然能解决问题，只是那侍女又该如何自处？”

出主意的众人一时沉默。

“那你以为呢？”王峥问。

“女儿以为，曹公子自当为所做之事承担责任。不如就将那侍女以正妻之礼，迎娶过府。我王家也不吝啬一份嫁妆，定让她风光出嫁。”

这……

曹家虽不是京城中的高门大户，但也非寻常人家能比。让他家嫡子娶一个侍女为妻，曹家焉能同意？

“我王家便是一个侍女，也是清白出身，悉心教导，若不是此事，便是曹家主动来求娶，也未必会点头。”

王安妤这话说得掷地有声。

王家素有清誉，王崎更是铮铮铁骨。王四姑娘倒是有王崎之风骨！

原本有些动摇的人，被她这番话说得也点了头。

“就按照你说的办。”

曹建志自然不愿娶一个侍女，他今日的目的是成为王峥的东床快婿。好风凭借力，送他上青云。

可他又不敢摇头。

一旦送了官府，他辛苦得来的功名就全完了。

“我是愿望的！是，是你们府上的婆子说，王四姑娘要见我，我才跟着她去的。”

“住口！”

王峥怒喝道。

“竖子尔敢！我儿岂能让你这黄口小儿随意攀扯污蔑。还愣着作甚，将他拖去官府。”

“王大人，我句句属实。”

“曹公子。”王安妤道，“你口口声声是我请你前去，那你又是如何出现在姐姐院子里？”

“我……”

曹建志哪里知晓。他醒来就在全身被绑着跪在这里，期间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清楚。

“你同他多说什么？”王淑宁厌恶地瞪了眼曹建志，拉着王安妤就要离远些，免得沾染上晦气，“叫京兆府大人查个清楚，将他定罪判刑，革了功名才好，免得日后为祸乡里。”

一听真要革除功名，曹建志也不介意要娶一个侍女了。

“此事是我的错了，我这就回家，让母亲来府上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