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章

1、老五盖房

国庆节过后，代表会议陆续开了六七次，村民代表们终于签了字，在年前按照每亩地两万八千五的标准，卖地款项和附着物补偿款最终还是发到了村北这几个队社员的手里边。由于开发商不着急用地，卖地款项给了，地仍然让村民们继续种着。经过改选和卖地的一系列风波，村民的生活还是暂时回到了以前平静的日子，过了一个祥和的春节。

老五把卖地的款项没敢乱花，全部存到了信用社。一开春就开始计划把淑珍卖油饼省吃俭用节省下来的一点钱和这几年种草莓挣的一些钱全部来用于把后边的房先盖了。

他当然不会像二牛那样一次性可以盖出来四层的豪华洋楼，计划在自家后边盖一栋普普通通的三间两层楼房，再把前院的平房上续摞一层，再在靠着庄子西边一排统统盖上两层和前后楼接上。灶房的一间平房当时盖得四不像，当初没有规划盖两层，地基处理的不行，这次就把厨房顺势拆了。

老五先联系了正在村里盖房包活的临潼匠人，临潼匠人只包工下来一个平方是一百七八，最后他考察了村里几家匠人干活的手艺，确定下来一家就和一个包工头以一百八的价格谈好，他只对那个包工头说：“价钱按照最高的行情，活你一定给我干好。”

家里要盖房，首先是得拆房，老五对着后边三间老胡墼房依然还有些舍不得，晚上在自家的石桌旁对着淑珍说：“你甭看这老胡墼房，住人还冬暖夏凉呢，我这住了一辈辈子胡墼房，这会儿说声拆了，还有点舍不得呢。”

淑珍说：“现在咱长安堡除了咱屋和奔颅子家可能也就剩下白日鬼和没人要两家是胡墼房了，社会都在往前发展呢，这胡墼房以后彻底都会没有了。”

淑珍又突然想到一个事情对着老五说道：“他爸，你说他爷给咱桐树底下留的有货，咱这老房底下会不会也有东西？”

老五想了想说：“这老房以前是咱屋的老宅，还是在俺太爷手里盖的，到俺爷那辈就搬到新宅去了，土改时候咱屋被赶回这老宅，当时后边的这三间房都已经不能住人，二十年前咱盖这房的时候，我看下边的地基好着呢，也就没有打动，你这一说，倒还把我提醒了。”

淑珍一听也有点兴奋了。“那你屋以前祖祖辈辈都是地主，你太爷手里说不定也有货呢。”

老五说：“有归有，二十年前我拆老房的时候在老胡墼墙里边都仔细查看了，啥也都没有。按说以前老人藏东西，多半都是会在墙里边，要说埋到这个屋子的下边，我觉的可能性不大，以前的老先儿还能知道自己后辈儿孙会穷困潦倒到这个地步。”

淑珍说：“你先试试么，说不定还有呢。对了，后院桐树下那三根黄货你也得提前转移了，那棵树也得罚呢。”

老五说：“嗯，是得提前挪一下，这三根黄货是家里遇到万不得已的事才能动用的，我这辈子估计是用不上了，给俩娃留着吧，要是以后咱俩都走了，给玲玲分一根，剩下两根留给黑蛋吧。”

淑珍一听一下就拒绝了。“玲玲自小跟我来到这个屋，二十年来，你对她的已经足够了，这东西再也不能给了。”

老五砸了一口烟说道：“可娃把我叫爸呢。”

几天后，老五出工钱在队里叫了几个平时上人市干活的乡党来给他先干拆房的活，房顶拆下来的老瓦也都没有一点的用处了，让乡党先堆到后边的卫生街，看谁要就让谁拿去。拆下来的老椽和老懔也都没有了一点用处，全堆放在后边卫生街的空地上，后来有收旧木头的人也是象征性的给了点钱卖了。

当后边的老胡墼墙全拆完，把下边的老地基的青砖也都全部刨开，老五也都在现场没有发现任何的东西。来帮忙的狗娃子和奔颅子也都提醒老五说看这下边有没有啥老货，几个人把那些青砖全翻遍了也没有任何的发现。

到了晚上，月光洒在老五乱的一河滩的院子里。老五和淑珍紧闭前院的大门，老五拿起奔颅子白天拿过来的探杆儿除了在掏出青砖的地槽下边探寻，包括整个房子的地面全都探了一遍，仍旧没有任何发现。

当老五都有些灰心想放弃的时候，淑珍说：“他爸，你让我来试一下。”

老五一想，上次找那一罐子银元都是淑珍找到的，于是把探杆交给淑珍笑着说：“那你来，我抽一锅子。你这是咱屋的福将呢，你给咱好好探，你探出来的好东西，我分你一半。”

淑珍笑着说：“我这回要是探出来全是我的。”

老五摸出旱烟袋圪蹴在旁边笑着说：“都给你，我一分都不要。”

淑珍一边探着一边说：“要是探出宝贝了，这回在城里头给黑蛋买一套房。”

老五点着旱烟笑着说：“你一天心门财火，还啥啥都没见呢，你就先想的好的不成，你咋不想着在北京给你买一套房呢。”

俩人正说着话，趴在东边后墙的狗娃子探出脑袋悄声问道：“有货没？”

把老五和淑珍还吓了一跳，老五问道：“都这会儿了，你咋还不睡呢？”

狗娃子说：“我上茅子呢，听见你屋后院有动静，我就想着你俩黑了得是还探着呢。”

老五说：“连个屁屁儿都没有。”

狗娃子说：“你太爷手里真的有货呢。”

淑珍说：“真的啥都没有，哄你弄啥呢。”

狗娃子趴在墙头继续说道：“老五，你来我给你说个话。”

老五站起来走到东边的围墙跟对着狗娃子说：“你说。”

狗娃子说：“我小时候听俺爷说，你太爷也当过一任总族长，你太爷手里的货多着呢，我不哄你，俺屋都沾了你太爷的一点光呢。”

老五好奇的看着狗娃子只是咂着旱烟等着狗娃子说后边的话。

狗娃子说：“俺屋这庄子原来也都是你老屋的柴房牲口圈之类，土改的时候，这庄子分到俺屋，俺爸在拆老土墙的时候，也捡了几十块银元呢，咱当时也都是六七岁，俺爸也是穷怕了，给我说李家不缺钱，让我死活把这事都不能说出去。为这事，我这一辈子都觉得有点对不住你屋，这事我今儿攒到这儿我给你说了，你也甭怪我。”

老五一听原来是这事，便说道：“那倒有个啥事呢么，那分给你屋就是你屋的东西，分到谁手里头就是谁的，再说也都是你爸手里的事，你没有对不住我的地方，这事以后咱都不提说咧。”

狗娃子又悄声说：“你俩也要小心呢，现在人家国家说底下的一切文物都属于国家。”

淑珍却一下急了。“这要是真有东西也是在俺屋老房下边挖的，咋就成国家的了？”

淑珍一大声说话，把狗娃子下边的狗急的“汪汪汪”乱叫。站在一堆砖头上的狗娃子对着下边的狗踢了一脚说道：“虎子！悄着。”

黄狗才摇着尾巴在狗娃子脚上乱蹭。

狗娃子又趴在墙头对着淑珍说：“你声音小一点，这事奔颅子知道的比较清，人家现在按照国家政策，从你屋挖出来的东西，要是能提供证明是你老先儿留下来的就是你屋的，要是提供不了那就是国家的得上交。”

淑珍这才恍然大悟，看了看老五。老五仍旧没有吭声只是抽着旱烟，老五心想这真要是有东西，那咋证明呢？

狗娃子看着俩人说：“你俩放心，民不告官不究，真要有东西，公家咋弄知道？谁老实也不能老实到这个份上，不过你俩放心，这事我绝对不会给谁说啥。我不说了，我睡觉呀，祝你俩好运。”

狗娃子走了，淑珍像泄了气的皮球，对着老五说：“那真要有东西，真的要上交给国家？”

老五说：“我也不知道，等真有了东西再说。”

淑珍却一把把探杆递给老五说道：“给你，我不弄了，我看你这死脑筋，到时儿多半也是要上交的，我探这也没啥意思了。”

老五又接过探杆，心情复杂的又开始探宝了。又过了很久，淑珍坐在一边的一堆废料上都开始打盹了，老五突然感觉到探杆在下边碰到了东西。老五激动的对着打盹的淑珍说：“他妈，快去拿镢头。”

淑珍一听，一下也兴奋了起来，她这会儿也忘了刚才老五模棱两可的态度，心想真的有宝贝，最起码自己也能看上一眼，自己还要劝劝死脑筋的老五。

淑珍快速的拿来镢头递给老五，她一看地方，是在原来自家的大炕下边，淑珍看着老五拿起镢头挖，心想，真的有宝贝，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宝贝上睡了二十年都不知道下边有宝贝呢。

老五抡起镢头，很快就挖了下去，淑珍拿着铁锨清土，老五又一把抢了过去，显得比她还着急。淑珍紧张的又往狗娃子的墙头看了一眼，又往四周都看了看，确认没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在月光的照射下紧张的盯着老五干活。

老五越挖到下边越小心，最后在挖到快两米的地方终于挖出了东西，又是一个瓷坛。老五看了眼刨出的瓷坛，又看了看淑珍脸上一阵兴奋，淑珍也激动坏了。老五把瓷坛彻底的从土里边刨了出来，抱在手里一掂却很轻，他觉得里边绝对不是银元或者黄货之类，老五的心里也在嘀咕，老太爷把这个东西埋在祖宅下边里边不知道是怎样的宝贝。

老两口兴奋的抱着坛子，悄悄的回到前屋的房里，老五让淑珍把前边的窗帘拉好才开了灯。老两口一看，瓷坛上边已经密封过了，老五找来起子，小心翼翼的开始撬发现是用猪血腻子和的桑麻纸一层层的密封上来。等老五小心翼翼的清理掉密封的猪血腻子，去掉上边扣着的盖子把手探到小瓷摊里边一摸，却发现没有任何财宝，掏出来却是一本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