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章

2、太爷手书

老五紧张颤抖着手翻开那本书，里边全是毛笔手书的内容，内容记载的是老五他太爷担任总族长时期族中的一些大事记及长安堡村中发生的一些大事记，类似于老人以一个日记的形式把这些重要内容记录了下来，前后笔迹与墨色深浅又略不相同，从每件事发生的时间记录完全可以看出并非是一次性的记录书写下来，而是经过前后几十年时间记录下来的。

淑珍在一旁紧张的问老五：“他爸，这是啥宝贝？”

老五一边粗略的往后翻，头也不抬的对着淑珍说：“不是宝贝。”

淑珍好奇地问：“不是啥宝贝为何要埋在祖宅底下？”

老五双眼全神贯注的看着书继续往后粗略的翻看嘴里说道：“你先不要打岔，让我先再看看。”

老五粗略的翻到后边，突然看到上边记载的内容。这些内容应该是他太爷晚年进入人生暮年之际，做得一些记载。上边说道，长安堡历经千年，传至他第43代总族长，历代总族长口口相传的千年前发生的事情内容越来越不详尽，甚至有了前后矛盾的地方。造成这些原因都是因为千年前发生的事情较多，好多总族长转述下一代总族长之前都是在人生弥留之际，此时好多已经有些老糊涂了，记忆力衰退有些内容自己也都已经遗忘或者在接任上一任总族长转述中就没有完全记下来，另一方面原因是将死之际口齿不清，口述难免出现错误。而且李姓总族长历代口述下来的内容与另外三姓族长传下来的内容也有不一致的地方。三姓族长所掌握和转述给下一任族长的内容主要是自己三姓祖先的身份和长安堡村建立的年代以及子孙后代的主要任务是守护好祖先的陵寝，世世代代效忠李姓，以李姓唯尊等这些内容，不会牵扯到李姓祖先身份和千年前那些事情来龙去脉的核心秘密。老五他太爷便联合另外三姓族长秘密议事，又从村中老辈求教一些村里普通族人以前相传的事情，才把千年前发生的那些大事的来龙去脉搞得透透彻彻记录了下来。

老五激动的翻看后边的内容，一看见当年发生的事件就惊出一身冷汗，这个小时候私塾先生都给讲过的历史大事件，把老五一下吓了一跳。祖先的身份，他也一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老五激动的接着往后翻看，才出现三姓祖先的记录。首先是薛姓的祖先，忠义救主，得知主人遇害，本欲调转马头率领残部攻打反贼老巢，然而看着李姓祖先的人头从城楼上扔下，知道大势已去，战至最后寡不敌众带着手下几十余骑遁入山林……，再接着是冯姓的祖先带领部下攻打城楼，也是战至部下仅剩几十余骑跑了，之后又觉得大势已去，马上调转马头回来又跪在新主面前祈求原谅，说已为旧主尽忠，今后愿效忠新主……

老五看到这里，气的咬着牙骂道：“真是一臣二主真禽兽！翻脸比翻书还快，怪不得你冯家人千百年来，一个个心术不正，成天墙头草两面倒，又出了这么多瞎肠子烂肝花的人，原来是从你老先儿开始就是个见风使舵的人！你冯家人这后人能好吗？！……”

淑珍一看老五发火，紧张的问道：“他爸，咋了？你发这么大的火干啥？冯家人咋了？这上边写着冯家老先儿的事了？冯家老先儿是谁？”

还在气头子上的老五圆瞪着双目气的满腔怒火，对着淑珍说：“这倒有你的啥事？！”

淑珍被噎了这么一下被老五吓了一跳，但自己并无啥过错，被老五这样无端责怪一句淑珍也感觉到了委屈，她就不吭声了，也不敢辩白，她瞅着老五也不说话，就一直看着老五。

回过神来的老五看见淑珍这个表情也明白到自己刚才这火真是不该给淑珍来发，这是把对冯家人的邪火发给了淑珍，淑珍是受了池鱼之殃。老五也有点不好意思，但给淑珍回话的事，他这一辈子还从来没干过，大男子主义极度严重的他不好意思拉下脸给自己的婆娘回话，但又觉得确实不该怪淑珍，便又平复下了自己的怒气，心平气和的对着淑珍说：“哦，这是关乎家族的秘密，你不要打听。”

淑珍听到这话，心里就已经高兴的不行了，她认为这就算是老五给自己回话了，今天能给做解释这就不错了，放老五这大男子主义，要说给他回话那就不要想，老五一辈子把脸看的比命还重要，拉下脸给婆娘回话的事让老五去干是永远也不可能的。婚后俩人虽然很少红过脸，可居家过日子哪有铁勺不碰锅沿的事发生，每次俩人遇到拌嘴的事，老五虽然不会像村里别的男人和自家婆娘一打捶先把自家婆娘打的不得安宁，轻的打个鼻青脸肿，重的打个几天下不了炕。长安堡这里，男人活人都是看谁在自己屋里能震得住自己婆娘引以为豪的。老五虽然从来对她没动过手，可老五要是发开脾气，眼睛只要一瞪，吼出来那么一声，她也是像老鼠见了猫吓的浑身直哆嗦呢。他知道老五是讲道理的人，轻易也绝对不会给自己发火，老五给她瞪眼睛那自然是她把事情做错了，她绝对不敢把错误怪罪到老五头上，她从来在老五发脾气的时候不敢说个不子，总是会在自身寻找问题。她知道老五是讲道理的人，平白无故也不会给她发脾气。另外老五就是自己的天，她一切都靠老五，她也从来不和老五计较。老五平时发完脾气，总是转身就出去了，回来后还不理识她，老五闷着头抽旱烟，她就得把黏面擀好，调和调好给端到跟前，只要老五吃了黏面这打捶的事才算完。今天还没给擀黏面，老五居然主动给她解释，她就觉得老五这是给了她天大的面子，马上又开始高兴起来，笑着对老五说：“要是是你家族的事，我不打听就是，你坐到那儿慢慢看去，我给你泡一杯茶去，你半天一条腿跪到地上难不难受？”

老五这才反应过来站了起来，揉了揉发麻的腿，捧着书又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接着翻看起来。

老五接着往后看，原来旧主遇害以后，还发生了这么多的故事，新主夺了旧主的江山……，他着急的往后翻看，心想难道这旧主就是自己的祖先，如果是这样，这新主也是真残忍，咋能连自己哥的手都下呢，还是亲手射死自己的哥哥，这老三都跑了，你还不放过……

淑珍刚端过来的茶水，又听见老五重重的把拳头在木茶几上砸了一拳，嘴里说道：“这都是亲兄弟呢么，老二还能抬老大的槽！这老二咋连老大和老三都赶尽杀绝呢！要是我在，我也拿一把大刀跟他拼了！……”

把淑珍又吓了一跳。“你发魔怔呢？你要看你安安宁宁的看，大半夜的你把人的魂都能吓惊了。”

老五也不搭理淑珍，接着往后看。原来是新主又开始招安薛姓祖先及旧主以前的部将。他又看到了几个大人物，别的人物包括薛姓、冯姓的祖先他是第一次听说，可后边的这几个大人物都是历史上比较有名的人物，居然也都参与了这件事情善后处理的事宜。旧主的一个家将后来居然做了唐朝的宰相，这个宰相受降之际，唯一的条件就是先要厚葬旧主才会受降于他。旧主为了招降这个大人物和更多旧主的部将，更是为了消除自己内心的罪孽感和掩盖历史的真相才同意了这个大人物后来作了大唐宰相的条件。之后，旧主的家将纷纷受降于新主……

老五接着往后翻，原来旧主的墓穴是由唐朝着名的风水大师李淳风给看的，老五也是吃了一惊，嘴里嘟囔道：“原来长安堡千年以前就是一大片茅草坡，是薛姓祖先兵败以后临时藏身的地方，后来从这个地方跑到南山里边躲了起来……，李淳风看墓穴的地方，就是薛姓祖先临时藏身的地方，没想到李淳风来看了以后，也觉得这个塬上北望长安城，南观终南山，又不会影响新主的江山就同意了……”

已经躺在床上的淑珍见老五嘟囔，也好奇的问：“长安堡咋来的？”

老五这回没有躁，笑着说：“就是不给你说，你赶紧睡。”

淑珍气的侧过头。“那你自己看，甭给我说。”

老五急于确认祖先的身份，里边一直把祖先的名字隐去，用我先祖代替，老五心想自己李姓这一脉到底和上边记述的先祖有没有关系或者是啥关系？老五又接着往下看，是后边安葬时发生的情况……

老五终于找到了关于守灵人的记载，老五心情激动的都能从胸口蹦出来。上边记述，我先祖下葬以后，关于守灵人的人选，最初是归顺新主以后的薛姓祖先找到先主遗留在民间唯一的血脉并把身份隐藏起来，然后派自己的一个子侄带领的一些兵卒和家丁几十个人一起守护陵寝。后来新主又派来一些李姓的族人加入到这个集体，但先主唯一血脉的身份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新主获悉了一些内幕，但又没有实锤，自己已经为以前的事无法面对世人，此刻如果再行杀戮，恐怕以前从旧主跟前归顺过来的那些部将又会说他是一个暴君，会弃他而去。但任由发展仍不放心，为了防止以前忠于旧主的人再次找到旧主的后人，聚集到陵寝一起起来谋反，于是派来冯姓祖先的子侄带着一些兵勇和家丁加入守灵队伍，暗中监视。薛姓祖先死活不同意，不愿意于冯姓为伍，于是由那个宰相提出来，又加入了一支守灵的队伍，以前忠于旧主，在杨文干事件中受了牵连被流放的韦姓祖先派来的子侄和兵勇家族一同加入到守灵队伍……，然后就是为了规范这百十来人的管理，守护好陵墓，约定由李姓出一名总族长，另外三姓各出一名族长，三姓带来兵勇和家丁都改姓各自阵营，另外三姓世代效忠李姓，并共同严守陵寝主人的秘密……

老五接着往后看，第一任总族长把这一百多人组织起来，在陵寝附近建立村庄生活下来。第一任总族长便是旧主流落在民间的唯一血脉，总族长心想你既然得了我父亲的江山，拥有天下坐了长安城，原本这长安城就是我父亲坐的，你坐长安城，我父亲死后难道不能有一个叫作长安的村子，于是便把这个所在的村子叫作长安堡……

看到深夜的老五，思绪万千，心情久久难以平复……，于是接着再往后翻，最后写着老太爷把这些整理记录下来，想一并交给下一任接任的总族长，可由于族规有明确规定，只能口述，不许以任何文字记录的形式往后传。老太爷记述最早是怕新主的眼线知道这一切秘密，李姓的族人会遭到迫害。另外新主更害怕这一切公诸于世对自己的名声和皇位不利，所以是严禁留下文字记录的形式。他也只能是严守族规，不能把这些资料传给下一任族长。原本计划在传位于下一任族长以后把这些东西在自己死前付之一炬，可觉得这些好不容易归纳记录下来的内容毁之实在可惜，眼看着眼前的世道一点都不太平，大清气数将尽，陕西遭遇饥荒民不聊生，慈禧太后逃难来了西安又还要在老百姓头上搜刮，地方官员还又为虎作伥，他看到这样的乱世，害怕要是以后万一有一任总族长遭遇不测，家族传承千年的秘密恐怕永世无法见天日。便决定把这些深埋起来，待到以后和平盛世，也让世人知道这些埋藏了千年的秘密……

老五看到最后，老太爷还记录了老祖先生平的一些功绩，并非像文史记载的那么不堪，反而是一个能力才干超群，如果继承皇位，同样会是一位明主，开创属于自己的盛世……

老太爷最后有交代，凡后辈李姓儿孙或者另外三姓儿孙看到此物，要好好珍藏，万不可泄露这个秘密，如果泄密仍是会违背了祖训，会遭受到诅咒，除非是祖先的陵寝遭遇到灭顶之灾，方可拿出……

老五看到最后，终于看到自己老祖先名字的那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