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上下到一楼。

壁画和雕刻都是古工艺。

大多是跟神祭有关的场景，祭祀参拜，有的场面一片祥和欢乐，有的却充满畏惧恐慌。

陆天南刚没靠近门口的守卫就听见NPC没有感情地提醒：“请您不要离开教堂。”

陆天南随意地哦了一声，“离开会怎么样？”

NPC木着脸僵硬说道：“会引来神罚。”

很奇怪，说是教堂却连一个神像都没有。

几个人从一楼转一大圈，除了祷告台占据大面积位置，其他地方都略显空荡。

上楼时遇见那个玩家正鬼鬼祟祟藏着什么东西，一看见他们立刻一溜烟跑回房间。

陆天南在那个玩家刚才停留的地方附近大致查了查，也没发现任何东西。

是故意做出误导举动？还是说用了天赋或者道具隐藏？

江虞舟低敛着桃花眸，“暴风雨前的宁静？一点危险的味道都没嗅到。”

陆天南不置可否地哼笑着。

随后慢慢悠悠开口：“我跟哥哥来之前卜了一卦，你猜怎么着？大凶。”

“那还拉着我们往里钻？活腻了还想着大家，真该夸你长进啊陆天南。”江虞舟桃花眸半弯稍带多情，大凶这种东西在场恐怕没人信。

陆天南懒懒道：“没办法，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黄泉路上总要顾念你一些。”

江虞舟低声笑骂，无知无觉间放松很多。

没什么发现，几人就凑在一个房间里。

等到饭点有人敲门，说要进行祷告才能吃饭。

祷告台上放置五个坐垫，是替他们准备的。祷告就祷告吧，坐上去那一瞬间，周围便不再是教堂。

一只手搭在席明烛的肩头。

“哥哥，这什么地方？黑漆漆的真不舒服。”

席明烛一回头看到的是满身是血的陆天南。

“不知道。”

陆天南紧盯着席明烛的眼睛。

“哥哥的眼睛里，是我呢……”

陆天南歪了歪脑袋，用轻淡的语调一字一句道：“好像，是死掉的我。”

“哥哥希望我死掉吗？”

席明烛后退一步，平静又冷淡地望着眼前的假象：“你搞错一件事。我的恐惧不是这个。”

只见假象弯唇笑着：“那真遗憾。”

眼前的陆天南忽地散开，席明烛周围瞬间大亮。

咔嚓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

“这些对于你来说似乎很容易破局，上次在镜子里也是。”江暮禹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原来他们还是坐这么近，只是隔着玻璃在经历不同的事情。

席明烛自问没浪费多少时间，可江暮禹能比他还早，那就是一开始就发现不对劲，连废话都没有。

“你出来的更早。”

“是啊，被压在床上那一瞬间就知道是假的。”江暮禹太明白了，他的欢喜不可能实现。

江虞舟可以跟任何人有肌肤之亲，唯独不会是他。

“怒喜思悲恐。”席明烛从一开始看到陆天南的假象就清楚，祷告的幻境是在根据他们的欲望强烈程度进行筛选。

席明烛经历的是恐惧，江暮禹经历的是欢喜。

都是能被一眼看穿的假象。

这次是两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出来的是陆天南。连带着把那个还没出来的玩家的玻璃也敲碎了。

一看见席明烛就把人抱紧。

“哥哥，我现在好生气。”陆天南一进去就看见罗素，那个当初想让他碎尸万段的东西。

为什么是罗素不是别人，几乎是瞬间就能想明白的事，因为愤怒。

哪怕是经历过后，再见到罗素依旧愤怒。

没忍住还是揍了假罗素一顿，明知道这是为激怒他制造的幻境，也还是自投罗网。

江暮禹见只剩下最近的玻璃，席明烛旁边这一道。

抬腿踢碎了玻璃。

等了一会儿，出来的玩家经历的是悲。

唯独江虞舟困在思虑里没出来。

这么明显的虚像，困在其中是什么原因呢。

江暮禹不想看，可是还是伸手去触碰端坐在坐垫上的江虞舟。

被血饲过的身体，能随意跟随江虞舟。

哪怕是假象。

江暮禹一进去就看见江虞舟面前许愿的小孩。

“等我眼睛好了，我想第一个看见小叔叔。”

“好，小叔叔守在外面第一个去见你。”江虞舟像是没认出来假象一样，摸着小孩的头，温柔应声。

“以后我要和小叔叔去很多很多地方。”

“好，小禹想去哪都可以。”

“我要跟小叔叔永远都在一起。”

“好，永远都在一起。”

小孩说什么，江虞舟应什么。

江暮禹看着他们，自己好像是个局外人。

心头酸涩之余，觉得自己可怜至极。

连假象都能让江虞舟留恋，明明知道自己在外面会担心他，却躲在这里对着假象温柔地有求必应。

他的小叔叔当真是好的很呢……

“什么都愿意答应他，是不打算出去么？”

江暮禹的声音让摸着小孩脑袋的江虞舟僵硬一顿，回过头来意外地望着江暮禹。

还没等江虞舟说话，就看见江暮禹朝他苦涩一笑。兴许算是笑吧，毕竟嘴角扯动几下都没上挑起来。

似乎一个笑就已经用尽气力。

“是为了躲我？那你出去，我留在这里。”江暮禹说的平静。

可是心底的声音传出来让江虞舟彻底慌神——江虞舟，别让我更可怜了，我快活不下去了。

“小禹……”江虞舟奔向真正的江暮禹那一瞬间，假象打破。

什么解释都没有，五个人的场景破碎。

祷告台上，江虞舟一睁眼就想要跟江暮禹说什么，江暮禹没给机会。

端着饭就去楼上把门锁住，任凭江虞舟怎么敲门他都没有反应。

陆天南跟席明烛还有另一个玩家在一楼都能听见江虞舟敲门的声响。

焦急又慌张。

就好像下一秒江暮禹就会想不开自杀一样。

“哥哥，好像发生了不得的事情呢。还是帮帮忙吧。”

席明烛抬眸，点了点头。

“去吧。”

陆天南把门踹开时，江暮禹在房间里吃饭，对于门板被踹烂江暮禹很平静地垂着眼眸，看都没看一眼。

陆天南只是帮一把江虞舟，没打算继续听他们的事。

陆天南一下楼，江虞舟就急匆匆解释：“小禹，我刚刚不是……”

“我还有事没做完，不会想不开。小叔叔，现在，是我想躲着你了。”话说的太平静，每一句都透着快要消散的哀伤。

江虞舟知道对方在回避自己。

欲言又止着什么都没说又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