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驭笑笑，走向一边，那台面上太过血腥，看多了倒胃口。

他刚刚可是吃了很多东西。

虽不是第一次见血腥的场面，且上次比这次要血腥太多。

可正常人看到，有几个会不难受。

他秦驭可是新世纪五好进步青年，是时代的接班人，基本没见过这种场面。

他来到这个世界，短短时间内，见了几次，前二十年，可未曾想到以后会这般。

他和小贯坐在较远的地方，所处的地方光线较为黑暗。

明亮的地方只有台上及其四周。

小贯道，“李兄，可是不忍看到苍生疾苦。”

“我知你是贞人，视芸芸众生为一物。”

“但李兄，我们现在的地位，是我们的祖上拼死得来的，我们只是受祖先荫庇。”

“而他们的祖上呢，或许也拼杀过，可后代沦落到如此地位，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他们或许是近代被我们征服的部族，或许是从祖上开始，便世代为奴为隶。”

“我们也是很仁慈的，过段时间就会给他们做人的机会。”

“就是死，也大多祭祀给我们的祖先，这是他们的荣耀。”

“无论他们是在郊外死，还是城内，亦或是征战的途中，都是他们的命运。”

“是他们面临如今的下场，那时选择的后果。”

“我们的祖上为我们带来现在的地位，是我们自己的福源。”

“抱歉李兄，我不该说这些，我有些冲动了......”

小贯低下头，有些落寞，看上去是想起些不好的事。

秦驭没有多说什么，拍拍小贯的肩膀，“是啊，这是我们的福源，是我们祖上的功劳。”

“以我的身份而言，人啊，都是一种，没有什么区别......”

小贯重新打起精神，道，“李兄是我想到了些不好的事，不该如此激动。”

“我刚刚看你不太想看，想到了那时的自己......”

“我能理解，在没经历那段事之前，我也不太喜欢看。”

“部族的男儿不能不见血。”

“李兄你身为贞人，从小学的便是世界运转之道，以你的眼界看不到这天下苍生，对众生的命运嗤之以鼻，只会顺着大势去走。”

“这些我都知道，在你上任之前的姜大人和我父，他们看众生是什么眼神，我知道，我见识过，他们......”

小贯又低下头，片刻又坚定的抬起。

“他们看到这种场面，会转身就走，不愿多待，怕这些脏气污了他们的眼......”

“李兄，你知道吗，三年前，我亲眼看到我娘死在我面前。”

小贯哭的哽咽，“是啊，就是因为我的仁慈......”

“是我的仁慈害死了我娘。”

秦驭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小贯。

他们的位置距离中间较远，周围没什么人，大多数的王公贵族要么在赵知故那里，要么聚集在中间看刺激的画面。

因为他们平日里的生活缺少激情，太过平淡......

秦驭没说话，静静等小贯是否还要说，如果说，他会认真听完，不说，他也理解，若这事是他，估计只会埋藏在心底。

小贯强打起精神，“这些奴与隶，从小便被灌输奴的思想。”

“而我也是自小听到最多的就是他们不是人，可以随意打杀辱骂，根本不用怜悯他们。”

“我父看奴与隶的眼神，很冰冷，看我也只是多了部分温情。”

“我打小叛逆，不喜欢他们告诉我的道理。”

“锦衣玉食，奢侈糜烂，是我一直以来的生活，奴与隶们，我也是非打即骂，丝毫没把他们当人。”

“直到一次我去了他们干活的地方，那里随时都有死亡，对我过去的思想，产生了强烈的冲击，我是那么的厌恶以前的自己。”

“厌恶那些肆意榨取他们的人。”

“一天我告诉我父，想给他们自由，那一天，是我第一次被父打。”

“我娘他很好，训斥我父不该打我。”

“我娘告诉我说，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不能暴露自己所求，让我有了足够实现所求的实力时，再行此事。”

“可惜......我没听她的......”

小贯说到这，语气越发低沉。

“我娘就这么......被我害死了......”

“一日清晨，我偷偷放跑了部分奴与隶，被及时发现，但还是有部分逃跑。”

“他们中大多不敢跑，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敢跑，那时我看他们的眼神，以为是不愿放弃自由的隐忍，后来才知是欲报复的残忍......”

“我父派人来追，说逃跑的一概处死。”

“后来我娘找到了我，她关心我有没有受到伤害，对于我的行为她知道，可她只关心我有没有受伤......”

“我娘想带我先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谁料迎头撞上了被我放走的奴与隶。”

“他们那时说的话，我至今还记得很清楚。”

“他们说，都怪我，要不是我放他们出来，他们又怎会马上就要死了。”

“他们说了一大堆平时监工他们之人所说的脏话。”

“再往后......”

“他们想报复我，我娘替我死去了......”

“他们在绝境时的眼神，时常在梦中惊醒我。”

“那些奴与隶死的很凄惨，我父以报复式的方式，虐杀他们......”

“我娘在临死之前还安慰我，说她本就命不久矣，还说等她死后让我来帝都生活，只要我活的好好的，她就安心了......”

“那时也是我第一次从我父的眼睛中看到悲伤。”

“他不想看到我，也完成我娘的遗愿，把我送到了里镇。”

“在走时，我的几个哥哥看我有恨，有悲伤，有理解......我不知道他们为何会有理解，至今想来，我娘说的大概是真的，她本就命不久矣，只是提前走了，还帮我挡下一劫......”

“他们理解的是娘，不是我......”

“而我的一些表亲，看我就只有恨。”

“我也理解他们，毕竟是我害死了我娘，害死了他们的姐姐、妹妹、姑姑，姨娘......”

小贯哭着哭着笑了，笑里只有悲伤。

他道，“谢谢你李兄，愿意听我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