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餐吗？”

“嗯。”

黄昏时的影陆离光怪，这时公司里已无人，只是有些接了新任务的部门，依旧在电脑前坐着，手边大多放着一杯咖啡，还溢着香。

“等一下给他们买一些晚饭吧，年头工作紧。”

街旁的店铺有些刚打烊，有些却刚刚开始营业，一家西餐厅没有多少食客，微暗的灯光正好，留声机里放着古典的钢琴曲，气氛营造着…

找了靠里面的位置坐下，点了一些精致又很简单的食物。

没等多久，就精致的摆了一桌。

“初沐，你看，右边是不是刚才那个人。”

浔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对初沐说，若有若无的看着右桌的男人，男人也许有察觉，抬起头，险些惊讶到险些摔下椅子。

“怎么…怎么会？”

“真巧呢。”

初沐看了看手表，没有抬起头，睫毛的阴影正好落在卧蚕的地方，从侧面看，卷曲的弧度刚刚好。

“才二十分钟，又见面了，谁有这样的缘分？”

“是…是，还真巧。”

男人的笑是苦笑，眼神似乎在躲闪，一副想离开的姿态，左脚已经向外迈出了半步。

“你把这个也卖给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预感，就带在身边，没想到真的遇到了。”

浔礼貌的用毛巾擦了擦手，从身旁的纸袋里，取出那本手记，走到男人的桌前，放在桌面，纤长的手指停在褐色的封皮，越显得白皙。

“请原谅我们已经读了这日记，不过招摇铃的事要快些解决了好，不如一起吃然后聊一聊？”

男人先是一怔，而后竟大了胆，点头答应了。

气氛变得轻松了，男人其实很善言词，说多了自然就聊到了感兴趣的地方。

“我要坐最后一趟列车回箬榆镇了，下次你们回家可以来找我，刚才说的木雕，可以来我家看看。”

“一定会的，毕竟，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初沐替男人也刷了卡，又让他开始拘谨。

天色已经沉了几分，反复催促着才让男人离开，招摇铃的愿望，也就此了断。

“浔，你去买些点心和酸奶，先回公司给大家吃。”

“那你呢？不回去吗？”

夜色朦胧，虽立春将至，空气依旧冷冰冰的穿过发丝与皮肤间，街上已经没有人影，琉璃灯火，暖了全世界白雪满天…

“嗯，不用等我了，我晚点回去。”

虽然浔想知道他到底去哪里，还是没有开口，点了点头之后走进公司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些酸奶之类的食物。

初沐没走多远，转身就看到浔走出便利店，路灯下影子拉长了一些。

脚边雪洼泛着银色，似坠了星辰，围墙的墙头颇有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的风韵。

转弯走进一条阴郁的隐藏在城市里的巷子，两侧修建的房子已经有了些年头，这里居住的人大都搬进了小区或者别墅，只有几束灯光照着楼房的残肢断骸。

最里面的一栋楼房，三层的楼房，却只有一间房屋的灯还亮着，打开手机，照着仅剩一丝昏暗灯光下的楼梯，慢慢走上去。

停在那唯一亮灯的房屋门口，锁已经锈迹斑斑钥匙还插在锁孔，门铃已经失声，“请问有人吗？”初沐敲了敲门，铁质的门，黏腻的似乎是胶水之类的污渍，甚至沾着宠物的黑色的毛发。

“门没锁，进来吧。”

屋子里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还有键盘敲击的声响，初沐听到了回应，推门走进屋子里。

比想象的还要肮脏，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木质地板失了色，一摞摞写着字的白纸堆放在地面，断了一条腿的桌子勉强用报纸支撑，空气里混杂着快餐的味道，墙皮也脱落了一半，家具破烂不堪。

初沐站在“客厅”，胃使劲抽搐了一次，似有什么在翻涌，用脚推开地面的垃圾，对着废弃的纸箱把喉咙里溢出的什么全吐了，用纸巾擦了擦嘴角。

吊灯的灰落在初沐的头发上，甚至还有前几天下雨漏的雨水。

“知道我这么晚把你叫过来，是为了什么吗？”

***起身，拍了拍落在衣服上的纸屑，是公司的前董事长，似乎憔悴了很多，失了之前的风姿。

“您说。”

“你不是想知道是谁泄露的裁员信息？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个。”

男人身侧的电脑，屏幕已经碎裂，但不难看出上面登录的微信账号，就在这个时候，初沐的手机也响了一声，是老板发来的短信，说到，“已经查到账号登录的位置。明天会来找人对质。”

“不用麻烦了，我这不是来了吗？”

初沐怔了怔，心脏很快收缩，回头才看到男人何时站在自己身后。